締婚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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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嗤笑,夫君冷淡,她從沒說過一句委屈。 ...... “夫人就是太好氣性了。他們這樣說夫人就是不敬宗家,按照族規也該重罰?!眴誊舨黄?。 “你倒是把譚家的族規記得清楚?!?/br> 項宜笑看了她一眼,“若說他們不敬宗家,也不對,他們還是敬著老夫人他們的,只是不敬我罷了?!?/br> 喬荇瞪眼,“難道夫人不是宗家的人?不是大爺的妻?” 項宜聽了頓了一下,笑意淺淡了幾分。 自墻角下起了一陣旋風,與半空中的風交匯融合,將項宜的笑吹得似煙霧飄散。 二爺的小廝烽煙在這時尋了過來。 “夫人,大爺來家書了。二爺正在老夫人院中讀信呢,您快去吧?!?/br> * 譚廷的家書,把窩在房中避風的譚建和譚蓉都喚了出來。 秋照苑里火盆烤著人臉紅彤彤的,譚建拿了家書細細給母親和meimei讀著,房中熱鬧了一時。 “大哥真要回來了,回來的日子都定好了,正好趕在我成婚之前!” 趙氏一聽,一顆心咚得落了下來。 “你成婚這么大的事,你大哥不在我總是不放心,眼下總算好了?!?/br> 旁邊的仆從都恭喜,“大爺回來了,老夫人也該歇一歇喘口氣了?!?/br> “是啊......“趙氏說著,又問譚建,“你大哥還寫了什么?” “大哥問候母親身體,又說姑母給了好些宮里賞賜的燕窩,都給母親帶回來?!?/br> 譚廷譚建的姑母譚氏,嫁到了昌明林家,姑父林言藩是當朝首輔林柏的嫡長子,如今就住在京城。 趙氏聽了高興的不得了。 本朝的世家至今延續百年不止,譚家本是能與林、陳、程、李并稱五大世家的名門望族。 只是自譚廷的祖父故去之后,家族連遭兵禍和疫病,家業衰退,不如從前興盛,自也與另外四大家族無法相提并論了。 加上繼任的宗子譚廷父親英年早逝,族中凌亂,先后有幾支分宗去了各地。 只是即便如此,譚氏一族也是大多世家中仰慕的存在。 譚廷十五歲成了一族宗子,若不是他自己爭氣,年僅十九就中了進士,這宗子之位還未必坐的穩當。 如今留在京中,和林家往來越發密切,可見是得了林氏看重,以后自有光明前程。 譚廷雖不是趙氏親生的,卻也是她養大的。 她笑著說今歲的燕窩可盡夠吃了,“讓你哥哥別忘了去林家道謝?!?/br> 譚建連忙記下。 譚蓉搓了半天手,身上暖了起來,當下也湊過來。 “大哥有沒有提我呀?” “當然提了,”譚建指著信上,“大哥說京里近年時興金絲翡翠頭面做嫁妝,給你也備了一套壓箱底?!?/br> 譚蓉聽得眼睛都亮了起來,抿著嘴笑,依偎到了趙氏身邊。 趙氏摸了摸她的頭發,又問譚建。 “你大哥給你寫了什么?” 譚建聞言,尷尬地咳了兩聲,臉色古怪。 “大哥說我婚事雖然緊要,但不許疏于讀書,給我買了五套時文回來,讓我全背一遍......” 譚建沒說完,趙氏便止不住笑了,譚蓉更是前仰后合地倒在趙氏懷里。 “大哥還是最疼二哥!” ...... 項宜到的時候,正聽見里面的笑聲,待小丫鬟通傳,引著她進了房門,趙氏他們的笑聲漸漸平復下來。 趙氏問了她一句今早辦事的狀況,項宜回了,道是此事已經定下來,族人們也沒什么可說的。 趙氏一聽沒事了,就不再過多過問。 項宜看著譚蓉臉上未落的笑意,問了一句。 “母親和meimei在笑什么?” 譚蓉把話說了,“......二哥可有的忙了!” 項宜聽了也露了笑意。 這一封家書把母親和弟妹都問到了,按理也該輪到妻子了。 譚蓉叫了譚建,“二哥接著念,大嫂也來了呢?!?/br> 她這么說了,譚建臉色卻僵了一僵。 大哥的信把家里所有人都問候到了,還給他們帶了許多東西回來,甚至連族里幾個學子讀書的事都提了兩句。 可洋洋灑灑一頁字,獨獨沒有提到大嫂半句。 當然,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譚建支吾了一下,項宜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臉上的神情沒有什么變化,一貫的溫和,好像這樣的情景,她已經不能更習慣。 譚建尷尬地不行。 “那什么,嫂子,其實是大哥要回來了,回程的日子都定好了?!?/br> 項宜這才稍有些意外地抬了抬頭。 “大爺要回來了啊?!?/br> 譚建連忙道是。 “因為大哥要回來了,今次的信寫得簡要,只是問家里有什么要在京城采買的,大哥好讓人一并辦了,一起帶回來?!?/br> 項宜了然地點了點頭。 譚建趕緊揭過這茬,問道,“母親和大嫂看有什么要置辦的嗎?” 譚蓉是趙氏親生的,快到及笄的年紀,趙氏確有幾樣物什要為女兒置辦,于是讓譚建拿了筆墨過來,親自寫了幾樣上去。 譚蓉用筆頭敲著下巴,想了一會也跟著寫了一堆小玩意上去。 譚建倒沒什么想買的,思來想去替學中同窗帶了幾塊好墨。 筆遞到了項宜這里,項宜也寫了幾樣。 只是譚建掃了一眼,眨了眨眼。 大嫂要買的東西,無不是家中族里缺失或者需要備用的,如藥材、香料、木料等。 卻并無一件她個人需要的東西。 大嫂好像,一直沒有表現出什么喜好…… 譚建愣神的工夫,項宜已經寫好把紙張又放回到了趙氏面前。 “母親看看還要增添些什么?!?/br> 對項宜辦事,趙氏還是放心的。眼看著她把家里需要的東西想周全了,連給譚蓉打嫁妝箱子的木料都又添了幾件,趙氏滿意的點頭。 “就這樣吧?!?/br> 項宜把紙遞給了譚建,由他最后匯總寫下回信。 譚建接了紙,看了項宜兩眼,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 * 入了冬的日子,一天冷過一天,光禿禿的枝杈里,鳥窩都空了下來,只剩幾根羽毛,風一吹也飛沒了影。 項宜一早起身,便讓喬荇再把房中雜物收拾清點一遍。 “把不常用的放到箱子里,常用的留幾件即可。我那套制印的器具,就先放你房中吧?!?/br> 喬荇替她一一收拾了,最后收拾到了窗下的書案上,那里林林總總放了許多玉石。 老爺在流放中去世后,項家的日子艱難到了極點,夫人不擅女紅,干脆學起了篆刻。 嫁到譚家之后,譚家每月有給夫人的例錢,但因著世家媳婦的陪嫁都甚是豐厚,所有例錢只是一點零花而已。 但夫人幾乎沒有嫁妝,僅有這點例錢委實不夠用,所以還是照舊做著玉石篆刻,幾年下來,手藝也越發純熟了。 “夫人制印又不礙著旁人,怎地還要都收起來?難道這房里只許放大爺一個人的東西?” 項宜見她嘟囔,不免好笑。 “這房間雖不是他一個人住的,但這些篆刻器具都是我私人的物件,刻了印章也是賣出去賺些補貼娘家的錢,怎好當著他的面來做?豈不成了變相同他要錢?” 項家在他眼里已經沒什么好名聲了,她若再跟他處處要錢,項家的名聲只會越發坐實。 旁的她可以不顧及,但爹在世的時候最看重項家的名聲,她不能不顧及。 她感謝譚廷彼時沒有落井下石,自會把她該做的事情都做了。 至于更多的,錢也好旁的也罷,她在嫁他之初,就未曾有過設想。 喬荇聽著夫人這般說似乎有道理,可又有哪里不太對卻說不上來。 項宜倒是想起了什么,又提醒她,“這些賬也都一筆一筆記清楚了?!?/br> “這些賬是夫人自己的賬,又不是譚家的賬,為何也得記這么清楚?”喬荇迷惑。 項宜將書架上自己的書都攏收攏了起來,放到了書架的下層的架子上,又將上層空下來的地方,都用雞毛撣子掃了一遍,留給即將回來的人處置。 她說賬是要做清楚的,“我如今掌著譚氏的家,說不定那日就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屆時要是有人查賬,公私賬目分開,賬就容易算得清了?!?/br>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喬荇卻更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