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萬安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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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就是怕這個,謝氏一邊算計她,一邊又待她好。一邊想同謝歡結親,一邊又狠不下心同她講明白。 明月的眼淚也沒忍住,打斷謝氏的話,顫聲道:“舅母,事已至此,咱們都沒回頭路可走了……” 明月的委屈不能白受,母親的那份也不能忍。 明月邊哭邊搖頭,狠心不去瞧她,“我不要了,還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榮安堂里鬧了個把時辰,明月同明祁的事情終究過了明路。 謝氏對她有愧,心里還有種事情解決了的輕松,把明佳當年的嫁妝都給她了,自個的也想折一些出來,叫明月拒絕了。 該是明月的,她自要拿著,不是她的,她也不貪圖。 白食不好吃,明月是最知道的。 謝氏離去了,老夫人卻并未被說通,只眼里噙著淚,她頭發全白,身子躬著,竟有些委屈,“打量著我老了,你們都糊弄我,我這樣為你,你竟也偏著她……各有各的想法,我竟是兩邊都做了惡人……” 明月紅著眼睛給她擦眼淚,柔聲道:“什么惡人啊,您養育了這樣多有出息的孩子,這么有手腕的人,怎么不知我為何攔著您……” “我最最放心不下您,怎么著都念著您,日后出嫁,恨不得帶您一塊走了才好……但是我帶不走呀……老夫人,您若是上頭說了傷人的話,日后如何同舅母相處,我不在這了,您還要在這過日子呀,您要長命百歲,日后還要疼愛我呢……” 雖不至于講投鼠忌器,但她的婚事,老夫人日后的日子,都捏在謝氏手里。 老夫人顫巍著掉淚,“你傻不傻,你占理的,還怕他們不成……” 明月蹲在榻邊,握著老夫人的手,眼眶還是紅的,只把紅軟的臉頰貼在老夫人枯瘦的手背,輕聲道:“外祖母,我知道您心疼我,但我記著您當日那句話,齊大非偶……我若是偏要嫁給表哥,舅母日后怕是要恨我,我再如何占理,也是在舅母收手下討生活,我嫁到別人家里去,舅母反而對我有愧,這就成了我的娘家,日后都要照拂我……” 明月見她還是難以釋懷,不由起身抱住她,她如今已經能把日漸瘦小的老夫人抱在懷里了,“老夫人,當初您也是這樣抱著我……您想我留在明家,不就是怕我嫁出去了,夫家瞧不起我的出身,日后欺負我嗎……舅母怕是也替我考量過,那張秀才的出身,確實適合我,他父親方才升了個六品小官,大舅舅正好是他的頂頂頭上司,他們如何也要敬我三分……” 老夫人望著她,只含淚安靜聽著,明月像抱小孩一樣抱著她,柔聲道:“我眼瞧著日后不在府上了,最放心不下您,您性子直,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您也得想想您自己……我是好了,您日后還得同舅母一道生活呢?!?/br> “您又有一雙慧眼,可不得養好精神替我相看,我日后的好日子,都握在您手里呢……” 明月見她依舊恍惚,強笑道:“我這些話都憋在心里,少與旁人講……您會不會覺著我機關算盡,不如旁的小娘子純摯可愛?!?/br> 老夫人見她小小年紀卻要為自己多番打算,心疼都來不及,又怎會覺得她不好呢,只覺心中鈍痛,“你像你母親,有事都憋在心里……早年的時候,你外祖父偏寵那個偏房,把我幾個兒子都抱到我婆母那里去,是以我同他們都不親近,唯有佳姐兒是我一手帶大的,可惜你外祖父不喜她,小小年紀也是心事重重……” 明月見她似要釋懷,于是便只安靜地給她焐熱手腳,聽老夫人講明佳的事情,老夫人精力不濟,很快便睡去了。 明月伏在榻邊,看著老夫人的睡顏,安靜地給自己擦眼淚。 這一關過了,日后,真是同明祁再無關系了。 作者有話說: 抱抱明月 第14章 看相 轉眼就入了九月,天氣涼了,各個院子里開始收拾過秋的物件。 府上的擺件都換了一批,房門前的竹門簾子被換下來,婆子輕手輕腳地掛上厚實些的門簾,輕薄的棉絮面上縫了層綢緞,顏色鮮亮又氣,防風又體面。 這是打北邊來的新樣子,這幾日功夫就在蘇州許多大院里流行起來了。 明府這些日子過了好幾件大事,先是老夫人過壽,又是大公子摔斷了腿,接著又少了根紅線,好在主母治下甚嚴,并未傳出什么風言風語,這事情在明府里轉了幾轉,便也偃旗息鼓了。 明月面上不見傷心,只一心一意地收接母親的嫁妝,查看當年的舊物,反倒還安慰身旁的兩個丫鬟,如此過去半月,這些舊事便再無人提及了。 家中倒是冷清了幾日,幾個男人不知為何都忙碌起來,大舅舅二舅舅整日不見人影,一打聽就是宿在衙門里了。明祁自斷了腿便被拘在院子里,好久都未曾出來。謝瑯玉更是少露面,他深居簡出,瞧著應酬許多,像是比兩個舅舅還要忙一些。 家中幾個女郎倒是閑了下來,吳娘子同母親探親戚了,幾個meimei起先都不敢叨擾明月,怕惹了她的傷心事,后來見她并無不高興的,便俱都放開,又玩笑在一起。 這日才用了午膳,就都來了明月的院子里。天氣涼了,她們就來得更勤快,整日吵吵嚷嚷,每日瓜子都要磕去一筐。 明月在抱廈里招待她們,自打入了秋,府上便裁做了新衣,明月有了嫁妝,對自個也大方一些,今個也穿了身新的。 上身一件月白的小襖,腰肢掐得很細,下身淺色繡花襦裙,拿了素綢的團扇,人瞧著長開了,烏發如云,膚白似雪,胸前起伏,已經有了大姑娘的模樣了。 前個張姨媽來府里喝茶,拉著明月就不想放手了。明月后來想來,這張姨媽合該是看臉的,她出身不好,張姨媽半點不提,只稀罕她這張面皮,倒也是段緣分。 “還入得了口吧?”明淑坐在明月身側,笑瞇瞇道:“這是哥哥打京城寄來的,說是天子賞首輔,首輔賜學生,他得了一筐,想起我們幾個meimei,都送回來了?!?/br> 這是一筐荔枝,半個拳頭大小,晶瑩的rou,一咬就要流出汁水,甜得膩人。 荔枝雖稀奇,卻也不是吃不到,難得的是這物還好好留到了九月。 明月自然是捧場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笑道:“好甜呀,二表哥有心了?!?/br> 明淑往她身上一靠,像是明月在夸她一樣,突然羞噠噠的,“是呀,我哥哥可好了?!?/br> 明嬌連吃了幾個,現下方才空出嘴來講話,“謝歡不是首輔的女兒嗎?雖說不是同姓,但到底養在了膝下,卻沒聽說她院里能吃上荔枝,這樣想來,她怕是也不得首輔稀罕?!?/br> 明月不怎么好奇,給她也剝了個荔枝,“人家房里的事情,你打聽的倒是清楚,什么時候能把這股緊使在賬本上就好了?!?/br> 明嬌一聽這個就悻悻地不言語了,只搶白一句,“我也就曉得這個,講得我多喜歡她似的?!?/br> 明月不搭理她,又問明淑,“表哥何時回來?老夫人都想他了,這一去,該有大半年了吧?” 明淑點頭,“年初就去了,我瞧他信上寫的,原本十月中旬歸,他推了許多事情,預備九月就能回來?!?/br> 明月倒也不多問,“那倒是好,要是能趕上重陽,咱們就能一齊上安山了?!?/br> 明嬌在一旁嗑著瓜子,說起玩的就忍不住插嘴,“我前個出門,聽說許多府上今年都預備去安山,到時擠在一齊,住得開嗎?” 明月點頭,“住的開的,我上半年去上了香,山上多修了十來個院子,住幾百人綽綽有余?!?/br> 明嬌聽完便放心了,“聽說青云真人也在安山上呢,她一個真人,怎么住到寺廟里去了,我真對她好奇的緊?!?/br> 明月也好奇,幾人講來講去,也沒人識得她,于是又講起蘇州來了個戲班子,武戲唱的很好,短短數月就有幾分名氣了,不知哪家辦宴能請去叫她們瞧瞧新鮮。 幾人言語幾句,終究暴露了今個的本來目的,兩個小案拼在一齊,又扯了個丫鬟來,在抱廈里熱熱鬧鬧地推起了牌九來。 明月一向不玩這個,只坐在一旁嗑瓜子,現下有了些斜陽,便同丫鬟們一齊把抱廈的簾子打下來了。 沒熱鬧一會,就有一個丫鬟來傳話,支支吾吾的,不在這講,非要同明嬌私下講。 明月一瞧明嬌,見她躲躲閃閃的,怕她又私下做了不靠譜的事情,丟了手里的繡活,道:“你可別犯事兒,舅母近來心情不好,你惹了她的眼,最少打你兩嘴瓜子?!?/br> 明嬌面色奇怪,躊躇一會,小聲道:“你先叫淑姐兒出去,我同你講講私房話……” 明月見她賊眉鼠眼的做派,好笑道:“作甚要淑姐兒出去,把你打出去才好?!?/br> 明淑也急忙瞪她兩眼,連連點頭,如何也不肯走。 明嬌又是緊張又是期待,“這可是你不叫的,可不興一會又怪我?!?/br> 明月愣是叫她勾起了好奇心,“你只管說就是?!?/br> 明嬌哽著脖子說了幾句話。 抱廈里一時安靜極了,只院子外邊有下人清掃落葉的聲音,不說明月明淑兩個女郎,就是一旁幾個小丫鬟都紅了臉。 明月緩了一會,還是覺著面熱,實在丟臉,她又把抱廈里的丫鬟都趕到外頭去,對著明嬌低聲道:“你真是同你哥一樣,天大的膽子?!?/br> “不知哪里來的人,你就敢這樣胡亂往府里帶,偷摸扯到自個院里去,叫人把你生吞活剝了都不知道……” 明嬌,“我曉得的,我這不就告訴長姐了,是不是長姐一問我就講了?我曉得你膽子小,我早打聽了,鐘嬸嬸也借過這人過府呢,指不定就是替橘如jiejie借的。你不信我,總該信鐘嬸嬸吧?” 明月,“我自然相信鐘嬸嬸,但你也太不靠譜了……” 明嬌一點也不怕她言語,只撲到她身上哀求道:“好jiejie,周jiejie只借我一晚上,人才到府上呢,咱就見識見識吧,我一個人著實有些膽小……” 明月從未做過出格的事情,這事光是聽聽就燒耳朵,見明嬌撲過來,莫名想笑,連忙把她推開,同明淑爬到對面去,明嬌就一轉向,又往兩人身上撲來,明月同明淑抱在一齊大叫,連推帶搡把她擠開,笑得站都站不起來,從抱廈這頭爬到了另一頭,明嬌跟小狗一樣膩歪過來,把兩人一摟,口里還叫著好jiejie好meimei。 這樣一折騰,抱廈里的小案都翻了,幾個丫鬟守在角落里偷笑,也不上前攔著,看幾個小娘子勾成一團。 耐不住明嬌又是百般苦求,又是賭咒發誓,還把橘如也扯進來,就差下跪磕頭指天畫地了,明月半推半就松了口,準那婆子在知春院施展施展手段。 末了還止不住笑,“你也是個人才,能屈能伸的?!?/br> 明嬌到是從其中品出幾分夸獎的意思,頗為羞澀地應了。 婆子很快叫人領了進來,瞧著年紀四十左右,身穿暗色小襖,衣著干凈體面,頭發盤得整整齊齊。 自稱姓夏,跟著主子打京城來的,曾在宮里當過差,一雙眼睛,辯男女,辯處子,辯房事,這三辯,從未出過錯。 夏嬤嬤跪在院里,這話一講,明月面上不動聲色,側邊耳朵都紅了。 夏嬤嬤叫人引著跪在抱廈里,先細細瞧了幾個小娘子的面相,最后停在了明月面上,笑瞇瞇道:“想必這便是大姑娘了?!?/br> 明月拿扇子擋了半邊臉,到底也有些好奇,“你倒是機靈人,就是不曉得老不老實?!?/br> 夏嬤嬤喜歡她的長相,也有耐心多解釋幾句,“大姑娘講話好聽,老奴機靈不至于,不過是眼神好些,能給姑娘們解解悶……再者老奴來蘇州幾月,私底下上過許多家的門戶,如今還能安穩地做大姑娘的客人,自然是個清白人?!?/br> 明月的心這才放下一些,便使人給她一個軟墊,叫她坐下,問道:“你是打京城來的?主家是誰?” 夏嬤嬤,“回主子,主家姓周,是趙侯屬官?!?/br> 待夏嬤嬤講完,明嬌又見明月不曾阻攔,便低聲道:“你可辯房事,其中關竅仔細講講……” 明嬌在外人面前素來有范,現下那平靜無波的模樣,真是同方才是兩個人。 明月見她這樣,好氣又好笑,“真想稟了舅母去?!?/br> 夏嬤嬤只當瞧不出她們姐妹的官司,笑道:“奴婢確實會辯,大姑娘倒不必如此緊張,在京城里,哪家女郎要成婚了,自然要曉得自家夫婿下頭那點事,為這個折了婚事的都有,日后姑娘們尋了夫家,家中的長輩也要找個安心人去瞧瞧的……” 明月到底也是個半大姑娘了,聽得害臊,又見明嬌十分難耐,不由福靈心至,不可思議道:“你不會還想著叫夏嬤嬤,給你瞧瞧李家郎君吧?!?/br> 明嬌早早打聽過了,“確實,李大哥這會還在表哥院里呢,我還有些時間……” 她說著也面露羞澀,眼皮子一耷拉,不曉得是裝得還是真的,“我一人去實在顯眼,咱若是能一塊去拜見一二就再好不過了……” 明淑也跟著起哄,兩個姊妹都來了興趣,明月就更丟不開手了,幾人拖拖拉拉小半個時辰,兩人一人扯一個手不放,明月才半推半就地應了。 明月想了想,到底覺著這事不體面,沒去謝瑯玉的院子,拘著明嬌停在了園子里,“就擱這等吧,等的著是你的運氣……” 明嬌苦著臉,索性叫人拿了葉子牌來,在園子里支了桌子玩。 “這幾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像是鹽務出了什么問題,我爹已經在衙門里住了好幾日了?!?/br> 幾人免不了閑話幾句,明嬌想著趙侯是來查鹽務的,謝瑯玉同他一塊來的,指不定曉得些什么呢,但是也只敢想想,并不敢當面問去。 明淑倒是接話,“說是鹽販子跑了,正抓人呢,也不知怎么一下就生事了?!?/br> 明月就想起還關在屋里的明祁,想來他同這事也是有牽扯的,不然何至于被謝瑯玉踹斷腿呢。 明嬌心里還是玩樂的事最多的,“再過幾日咱就能放風箏了,我還留了幾個樣子呢,今年一定要做個大風箏?!?/br> 明月說起這也期待,把明祁丟到腦后去,“那你現下就緊著做,過不了幾日就要去安山,山上風箏放的高?!?/br> 明淑立馬眼巴巴道:“我想要個蝴蝶的,二jiejie,還得大一些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