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金安(穿書) 第102節
若是去了書院,他還怎么見母親。 小狼崽子的尾巴委屈地在空中打了卷,知道去求袁依婉和陳柏卓沒有用,所以他來找了辛離離,“表姊真的不能嫁我嗎?” 在看到辛離離拒絕的表情,他失望地低下頭。 辛離離其實知道所謂的讓他去上學只是要成立書院的借口,所以語氣就軟了下來:“去學習更多的本領,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讓從母為你自豪?!?/br> 慕容褚倏地抬頭,“表姊不覺得我是男子漢?我說喜歡表姊不是假話,表姊要是回心轉意……” 一個十五歲的初中生,說什么男子漢。 辛離離打斷他的話,知道不把話說清楚,他還要不依不饒,何必在她身上浪費時間,近親結婚想都不要想,便鄭重道:“你對我更多是依賴,還分不清什么是親情,什么是愛情,你喜歡的只是我對你的照顧,但是只要我一天是你表姊,我就會一天這樣關照你,我拿你當弟弟?!?/br> 慕容褚只覺得她說的不對,他是喜歡她,但又無法反駁,正焦躁該怎么說,只見她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來,對著他身后揮手:“大郎!你下衙回來了?書印的怎么樣?” 司馬佑安穿著緋袍,比穿著仙氣縹緲的白衣更添靡靡之感,他看了眼慕容褚,同辛離離道:“十家書院的書籍均已經印刷完畢,反而是博晉書院的藏書樓書籍種類過少?!?/br> 除了洛陽和江南一帶打算開辦的書院,其余七所書院更重要的任務是掃盲和給百姓培訓種植養殖技巧,是以書籍都是印刷啟蒙書籍為主,啟蒙書籍市面上常見,但再往上鉆研的書籍卻是都收藏于各世家手中了。 只憑司馬佑安和袁依婉又怎能將大立朝全部書籍默寫一遍。 瞧著辛離離臉都皺成了一團,他道:“不必擔憂,舅父自有辦法?!?/br> 雖然不是什么光彩的辦法,舅父要以修史的名義管世家借書,借此印書留藏,掩面輕咳,辛離離準確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當即就放下心來。 寒冰之下暖流涌動,注視著她的目光帶著繾綣,修長的手從寬袖中伸出,朝著她的面龐而下,讓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睫毛掃過他的手指,微涼的指腹在她眼瞼上擦過,粘走了掉落的一根睫毛,睫毛打著旋兒的落下,就像是落在她的心里。 克制住自己想往后退的腳,她抬眼揉揉眼睛,“睫毛掉了?!?/br> 他攏起手指,短暫的嗯了一聲,隨即注意到旁邊的慕容褚,他才道:“我有事與褚兒相商,且先把他帶走了?!?/br> 被兩人交談扔到一邊的慕容褚哼哼兩聲,雙手抱胸道:“做什么?剛才旁若無人聊得那么歡,現在想起是來尋我的了?!?/br> 這話帶著一點撒嬌的感覺,是只會對親近人才會說出口的埋怨,辛離離遮掩住剛才自己偷跳了一下的心臟,笑了起來,看來從母不用擔心小表弟融入不進家中了,他自己可能都沒注意到,已經將司馬佑安視作兄長了。 司馬佑安帶著慕容褚從長廊穿過回了自己院子,讓所有的打掃下人回屋歇息,才領他進了書房。 書房里堆滿了書籍,墨香濃郁,就像他本人一樣清冷干凈,唯獨少了辛離離的鮮活,自從搬家之后,辛離離也有了自己的書房,東西都搬了過去,反倒顯得他的書房空曠了許多。 他自己覺得書房缺了鮮活氣,可慕容褚不這么覺得,他明顯束手束腳,生怕弄壞了一頁紙,甚至坐在椅子上時,都是端正乖巧的,唯獨嘴上不饒人:“難不成你故意喊我過來,就是為了不讓我同表姊親近的?我跟你說,你上衙的時候,我不知能和表姊做多少事!” 司馬佑安將手邊糕點端給他,都是辛離離親手做的,也只有家里人才能享受這個待遇,見慕容褚吃了消停下來,他才開始正色道:“大立的土豆已經運往蠻夷,且北方眾城悄悄開通了與蠻夷的商道?!?/br> 慕容褚倏地抬眼看他,野狼般的銳利眼神直射而來,司馬佑安不閃不避說道:“能吃飽肚子休養生息,沒人會喜歡打仗,就算是你們部落也是如此?!?/br> “也許不出五年,你們部落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會再想挑起戰爭了,但你的兄長好似不那么想的?!?/br> “我的兄長不是你嗎?” 被喚作兄長,司馬佑安冰冷的臉色柔和了一些,他道:“大立群狼環繞,上有你們,旁有鮮卑,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被鮮卑占據的長安我們遲早會要回來,屆時,你們處境危矣,我們不容許你們背刺?!?/br> 慕容褚扭過頭:“關我什么事?我只是個假質子,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穿著寬袖衣裳不舒服吧?還是可以隨意活動的騎裝更對你的口味?!?/br> 被司馬佑安一說,慕容褚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 “飲食上也不適應,你喜歡吃rou,不愛吃藿菜、木耳等物,口味更重,但母親卻崇尚清淡,你恐怕沒有一次吃舒爽了?!?/br> 慕容褚呲牙:“你倒是很關注我!” 這回又不叫兄長了,可司馬佑安半點不在意,他的眸子透過幼嫩的慕容褚,仿佛瞧見了那個在馬背上不可一世的男人,他道:“你想念草原了?!?/br> “刺啦!”這是慕容褚猛地站起來帶動椅子發出的聲音,他壓低聲音嘶吼,仿佛是怕被誰聽見一般:“你瞎說,我是要留在母親身邊的!” 司馬佑安只是平靜地仰頭看他,問道:“是貪圖留在母親身邊的一瞬間重要,還是解決你尷尬的質子身份,日后光明正大來看她重要?你自己選?!?/br> 慕容褚握緊自己的拳頭,眼珠不斷轉動著,最后掙扎著從嘴里吐出幾個字,他問:“你有什么辦法?” “入書院、學本領、以質子身份返回蠻夷,我們幫你坐穩首領之位?!?/br> “你們那么好心?你又能代表大立了?” 司馬佑安平淡的看著他,道:“我能,我還能向你承諾,只要你身為蠻夷首領一天,大立永不會對蠻夷開戰,我們休戰?!?/br> 似是看出了他的遲疑,“不要以為你沒有付出代價,成為首領,萬千生命系于你一人之上,這便是責任的代價?!?/br> 小狼崽子思索片刻,腳掌重重拍了下地,琥珀色的眸子充滿斗志,道:“好!” 目送雄赳赳氣昂昂的小狼崽子走遠,司馬佑安這才重新坐回椅上,執起一塊糕點咬了口,不膩,唇齒留香,嘴角輕微翹起一個弧度,成為蠻夷首領后,除了每年的歲末進貢,再想來大立可就難了。 博晉書院迎來第一位學子,慕容褚有司馬佑安給他的底氣,善用自己的質子身份,瘋狂向九位打算敷衍他的先生討教,有袁依婉和陳柏卓私下給他請的先生做基礎,他本身又在和三郎、司馬佑安較勁,學業早就沒有停留在開蒙階段了。 他已經可以和先生們談古論今,又因他沒有讀書人要出人頭地獲得舉薦資格的壓力,因而學習進度非???,加之他時不時還會回家同家里人辯論,成長的速度一日千里。 陳柏卓對他的cao練也一直未停過,直接送了三位因受傷退伍的士兵進了書院教他功夫,每十五日才可休息一日的高強度學習,成功讓他的身影隱沒在了書院中。 任何新鮮事都會因為時間的沖刷而變得平淡,洛陽城再也沒有人去討論慕容褚和辛離離的婚事。 而在此時司馬冉澤提出了問題:“偌大的書院只有慕容褚一人也顯得太浪費了?!?/br> 立即有世家人接話拒絕,稱自家子弟還是較喜歡族學,望陛下不要強迫,他們不想耽誤自家子弟,又哪里知這正是司馬冉澤和司馬佑安的計策,他們還不想書院里有世家子。 他便又說:“讀書為本,僅洛陽坐落一個書院,未免冷清?!?/br> 世家已經拒絕過一次,這次便不好再出口拒絕,當下道:“陛下明鑒,國庫空虛,各地若是自行修建書院倒是可以?!?/br> 這可不是太好了! 司馬冉澤十分滿足他們今日的表現,他向后傾倒的身子直起,珠簾的珠子在眼前晃蕩,遮不住他因興奮而嫣紅的眼尾,他道:“傳令下去,自今日起各地可修建書院,書院向民開放,選十五至二十五年歲之人,各書院獲資格后,學子可在洛陽博晉書院入讀,博晉書院享舉薦資格!”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啦,我不是感冒感了一周還不好,期間伴隨著發燒,然后我爸讓我今天去做核酸查查,真大義滅親親爸【哭笑不得】。 辛苦你們等待,明后天看身體情況安排加更和補更!愛你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書院首招生 猝不及防的詔令打了一眾大臣措手不及, 敏銳的世家們幾乎立刻洞悉了司馬冉澤的真實意圖。 給質子一個讀書的環境是假,他要開辦書院,讓書院舉薦, 從大立選非世家子的人才為真。 他們被耍了一道! 是他們平日里太不將司馬冉澤當回事了, 是他們高高在上慣了,即使聽到這個圣旨,洞悉了他的意圖,心里還是有些不以為意,不開化的人會做什么? 所以他們還能沉得住氣,出言反對。 掌管人事的司徒輕輕咳了一聲, 他身后立即有親信跪出來道:“陛下,我們選官應選符合士、狀、品三種要求之人,書院舉薦之人從民中選, 只怕士這一條就不符合?!?/br> 士即家世,狀為道德,品是才能,大立朝創立初期, 選官制度尚且能清明, 但如今, 幾乎都是士遮天, 這朝中上下,非世家出身稱為寒士者十不存一。 他這話幾乎明著說, 從百姓中人, 家世過不去。 司馬冉澤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這才幽幽道:“你是在同孤說, 你們選官任人唯親, 不選精才識之人, 反而愛憎隨心?” 這罪責誰敢擔得起,說話之人當即抖如篩子。 一聲冷哼自龍椅上響起,司馬冉澤看過一個個想吸他血rou的臣子,說道:“來人,將這違抗孤令,在舉薦中中飽私囊者,拉下去杖斃?!?/br> 嘶! 在門口把手的御林軍走入兩人,眼都沒有眨一下拎起攤在地上,看向司徒想讓他救的人,堵住他的嘴,將人拉了下去。 行刑的凳子就擺在入大殿的正中間,他們聽不見哀嚎聲,卻可以聽見木棍破空打在人rou上的鈍聲。 一下又一下,敲在殿內眾人腦上。 直到年輕帝王開口才將他們驚醒,“如何?還有人要反對嗎?” 大殿中沒有一人出聲,可在大朝會后卻有官員憤憤不平,怒道:“這簡直就是暴君!” “太過分了!” “怎能如此行事?” “我看他拿什么開書院?!” 洛陽博晉書院開始向外招收生源,與此同時大立朝另外九個地方的書院也一齊招生,有地方可以讀書本是一件幸事,可想讀書的讀書人不敢報名,不識字的百姓們覺得與自己無關,一時間竟是一個人都沒有收上來。 這讓本還有些擔憂的世家頓時開始嘲笑起來,之前鋪墊種種又如何,書院真讓你開了,你卻一個人都沒收上來。 不知朝中上下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便是在博晉書院的慕容褚都聽教導自己的先生講了此事,他放假歸家便同辛離離講,言語間頗為替書院抱不平,怎么就沒人來報名呢? 辛離離自是知道為了開書院,司馬佑安還研究出了木活字印刷術,便連書都印了那么多,若是一直招不上來生…… 她便坐不住了,急匆匆去尋他,想將現代的大學告訴他,想幫他替書院招生。 司馬佑安的院子都是讓她直接進的,小廝都來不及通知,門已經被她給打開了,她呼吸不穩,胸膛起伏的厲害,眼里滿是擔憂,又不愿傷他自信心,所以言語間頗為婉轉:“我聽說博晉書院招不上來生,你可有打算?” 現在的情況他自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會對她的關心表示欣喜,便道:“等,等第一個敢于報名的人,等他真的通過博晉書院獲得舉薦資格入朝為官,之后生源便不愁了,若是他們連抗爭都不敢,那我們也不敢用他?!?/br>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這又不是現代網絡發達,隨便發生點什么事便能讓天下人都知曉,如今路不通,消息閉塞,往往一件事要經過月余才能傳到,可耽擱不起。 “嗯……我有幾個主意,你聽聽看,能不能放進你們創建的書院體系中?!?/br> 京口書院就坐落在京口縣境內,京口縣太史們可太熟了,在考察地方的時候,首選便是京口縣。 京口縣可以說是辛離離的大本營了,一封書信半點阻礙都沒有就到了縣令的面前,又經縣令給了書院院長。 負責書院的院長也是時常會去抱樸真道觀的熟人,因而收到辛離離的傳信時,雖對她信中所言抵觸,卻還是依她言去準備了。 這一日,京口縣縣城內便有府衙敲鑼傳音:“京口書院現在開始招生,凡年十五至二十五歲間的人報名,可得半斤雞蛋或兩顆土豆種,通過初試者可入書院讀書!” 什么年紀什么書院讀書百姓們通通沒聽見,他們耳尖的捕捉到了空氣中殘留的震動,“半斤雞蛋,兩顆土豆種!” 府衙們被熱情的百姓們團團包圍住了,“只要報名就有雞蛋拿?” “選土豆種也行?不要錢的嗎?” 府衙拿著鑼敲了又敲,揚聲道:“不要錢,只要報名就免費給半斤雞蛋,但必須得符合年紀的人親自去報名!” “大家靜靜,而且通過初試的讀書人不僅不用交束脩,還能免費領一套書,外加筆墨紙硯一套!書院另開設教導種植、刺繡、掃盲的班,不用花錢直接去上,但上完后,需得利用所學知識,將第一桶金回送給書院,讓書院長長久久的辦下去!” 免費的字眼刺痛了百姓們,他們興奮的在這一刻連衙役都不怕了,將他們堵住七嘴八舌的問道:“掃盲何意?我家中小兒十六了,可以去讀書嗎?” “第一桶金又是什么?” 府衙們一個頭兩個大,卻并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跟著他們一起激動:“掃盲的意思是教大家免費認識三千常用字,日后你們識了字,就不會再被人騙了!我也打算一會兒去報名,今年正好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