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夫是四品 第77節
言雙鳳先前要來此處, 是為了曹家的事。 沒想到半路跟如意說著說著,想通了那畫中人像是誰的眉眼,竟又弄的她心神不寧。 被趙襄敏的雙眸凝視, 他那看似寧靜的目光燦燦如湖波,照妖鏡似的,簡直晃的她心慌意亂,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的來意。 “你……”言雙鳳趕忙抬手把他推遠了些,趁機理了理思緒:“你聽說過曹家的事兒了?” 趙襄敏順勢后退半步,將袍子一抖,在椅子上落座:“聽說了。你是為他家的事這樣急?” 言雙鳳道:“我哪里在意他們家死活,只是他們出了事, 大jiejie自然也沒法安生?!?/br> 趙襄敏問:“所以你想如何?” 言雙鳳希冀地:“我問你, 你在京內有沒有認得的人……跟大理寺有什么關系的?” 趙襄敏道:“有倒是有?!?/br> “真的有?”言雙鳳大為震驚,好像不太相信。 趙襄敏笑:“難道會騙你?” “可……”言雙鳳把趙襄敏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看不出來啊,你不過是在定遠軍里當差的, 怎么跟大理寺的人也有交際?” 趙襄敏道:“這個,說來話長?!?/br> 言雙鳳并未在意,只感慨道:“先前阿蒼問我為何不來找你,我還笑他天真不懂,原來不懂的是我?!?/br> 趙襄敏道:“先前是什么意思?” 言雙鳳本來沒想瞞著他,可有關方守恒的,她也不愿意多費口舌再提一嘴, 橫豎她去見方守恒,不過是“公事公辦”, 就像是拿一件襯手的工具, 用完就放下了。 “也沒什么, ”言雙鳳一擺手, 急忙又問道:“你大理寺認得的人,可能在曹家這宗上說的上話嗎?” “這個……想必還可以?!?/br> 言雙鳳先是一喜,繼而又嘆氣:“可惜啊,再怎么能耐,終究也不能摸著王爺的邊兒?!?/br> “嗯?” 言雙鳳道:“這件事不是交給晉王殿下去親自審理了么?你就算認識大理寺的頭兒,在王爺跟前,也不能做主啊?!?/br> 趙襄敏輕輕咳嗽了聲。 言雙鳳只以為他是同意自己的意思,卻也不想過于逼他,就道:“我只是想試一試,才問你的,有終究好過沒有,不管官大官小。吉祥,勞煩你跟你那相識之人通通氣……好歹照看著曹家……你說行不行?” “你想救他們?”趙襄敏蹙眉望著她道:“可確實是曹家的人逼的言娘子自戕,而據我所知,曹家的名聲也不甚好,既然他們家不干不凈的,如今大理寺查辦,必然會牽連出別的事體來,若是曹家的人就此折了,豈不也是一了百了?” 趙襄敏說的這些,對言雙鳳而言,只是他的揣測跟推論。 但是對于小魏王而言,這些,可確實是曾經發生過的。 當時曹家被查的緣故,跟這回不太一樣,可區區曹家在趙襄敏看來,實在算不得什么。 而他也沒心情體諒什么言如錦的想法,只想著既然曹家的人不是好東西,又得罪了言雙鳳,那直接除掉就是了,有什么可斟酌考量的。 他一念之間,太仆寺曹家,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他只以為從此眼前干凈,誰知竟犯了大錯。 所以此時,這回,趙襄敏并未叫晉王輕舉妄動。 言雙鳳聽了他所問,便道:“就算曹家一了百了,但按照大jiejie那個性子,恐怕也好不了哪里去。我不瞞你,大姐跟我不一樣,而且她打定主意要留在曹家了,我倒是想叫她跟我走……奈何人各有志。今日曹家那老不死的說了句話,雖然不中聽,卻也有些道理的,如今大理寺是因jiejie而查曹家,若曹家因此沒了,那jiejie在京內也呆不下去了。如果換了是我,我當然可以魚死網破,不愁沒別的路走,沒有關系,但jiejie不行?!?/br> 趙襄敏仔細聽著她的每一句話,尤其是最后一句。 默默地看著言雙鳳,趙襄敏道:“是么……我知道了?!?/br> 言雙鳳道:“吉祥,你既然能想到曹家底下不干不凈,可見你雖然不在京內,倒也有些知曉這京城的風氣,你不如再替我想想,朝廷這次,為什么這么興師動眾地對付曹家?” 趙襄敏無法回答。 他想到今日早朝的情形,不過是因為他說的有關言雙鳳的那些話惹急了皇帝,皇帝無事生非,拿這件事做現成的由頭。 趙襄敏道:“照我看不是什么大事,御史臺的言官們是什么話都敢說的,皇上……叫晉王處置,也無非是顯示自己‘親民’之意,并不是那種不理民間疾苦的,絕非是認真對付曹家,你想,倘若曹家真的犯了事,也不用找這種借口來處置。他們畢竟不是那種一品大員,要旁敲側擊才行?!?/br> “我還以為……”言雙鳳的眼睛漸漸地亮了,豁然開朗:“原來還有這種說法,聽著很有道理,那你覺著這件事究竟怎么結局呢?” 趙襄敏一笑,不答反問:“你覺著要怎么結局才最好呢?” 他的態度很是溫和,就像是彼此在推心置腹的商量。 言雙鳳毫無防備,歪頭想了想:“如果真的是皇上親民之舉,那……我倒是想,最好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叫他們從此不敢再刻薄對待jiejie了,畢竟我jiejie賢良淑德是有了名的,倘若這樣的人都要給婆家禍害,那京城里的女人還活不活了?雖然都說這是家事,但如果家風都不正,那官兒做的如何可想而知。上梁不正下梁歪嘛?!?/br> 趙襄敏笑道:“我聽著也很有道理?!?/br> 言雙鳳最禁不得他夸贊,得意地笑瞥了他一眼,越發道:“你不是女人,不知道當女人的苦處,侍奉公婆可不是什么容易干的,簡直比當官的伺候上司還要艱難呢!最離譜的是,盡心盡力地伺候,還要被打三十大板甚至要逼上絕路,你說委屈不委屈?” “這個比方極好,通俗易懂而叫人感同身受?!壁w襄敏點頭。 言雙鳳把腿一抬,翹著二郎腿道:“有錯就罰,有功就賞,我就是這么想的。不過最好別把人弄的缺胳膊斷腿的嚇人,不然按照jiejie那性子,怕又心疼她的‘宜郎’,也跟著有個三長兩短的了,她既然想在曹家過活,自然是一家子從此相安無事最好?!?/br> 趙襄敏道:“這個……倒也不難?!?/br> 言雙鳳笑道:“你呀,聽你這個口氣,還以為你是大理寺的頭兒呢?!?/br> 趙襄敏道:“又要叫你失望了,大理寺卿可是正三品?!?/br> 言雙鳳笑啐道:“誰失望了。我看你剛才那些話,比什么三品四品還有見地呢?!闭f著把空茶杯往他跟前挪了挪:“再倒點兒?!?/br> 趙襄敏起手又給她斟滿,才問道:“還沒有問你,你這趟方府之行如何?” 言雙鳳的手一頓:“老太太的病不大好?!?/br> 趙襄敏打量她面帶愁容,便問道:“沒見著不該見的人吧?!?/br> 言雙鳳知道他指的是誰,支吾了一陣,把杯子放下:“說來,我也還有一件事要問你?!?/br> “什么事?” 言雙鳳問道:“你進京后,可跟誰廝混過沒有?” 趙襄敏揚眉:“這是何意?‘廝混’兩字又怎么說?” 言雙鳳盯著他:“你只管回答我,有沒有跟些不成器的東西混在一起?” 趙襄敏笑道:“我幾時回來,跟誰混在一起,還需要問么?你難道不知?” 言雙鳳頓時醒悟他在說自己,便道:“少打馬虎眼,今兒你去哪了?一大早你就不見了人,誰知道你跟誰去混了沒有?!?/br> 趙襄敏垂眸隱笑,自然不能在這時候告訴她,自己是去早朝上混了。 他道:“真沒有,是去……辦正事的?!?/br> 言雙鳳細細端詳他的臉色:“我覺著你也不像是見過曹宜的?!?/br> “曹宜?”趙襄敏問:“曹家的那個人?怎么提他?” 言雙鳳把曹宜拿了一幅畫的經過告訴了趙襄敏,道:“那畫上人的樣貌分明跟你差不多,我才疑心的。你可別瞞我?!?/br> 趙襄敏眸色微暗:“竟有這種事?或者,是相貌相似之人也未可知。我從未跟曹宜照面過?!?/br> “天底下還能再找出跟你一樣相貌的人?我可不信。哼,你還是別跟曹宜照面,他又不是什么好人,跟著只會學些不入流的壞,”言雙鳳忙叮囑,又疑問:“對了……那天那個你的小兄弟,會不會跟曹宜他們是一班的,那畫也是他弄的?” 趙襄敏道:“這個應該不會?!?/br> “真不叫人省心,”言雙鳳重重地嘆了口氣:“不是我說,你最好留神些,你從來都在軍中,哪里曉得外頭男人們那些齷齪,別怪我沒提醒你,在京城內走動,不管男女都要提防……” 趙襄敏眼中笑意流溢:“不管男女?你竟這樣懂?!?/br> 言雙鳳嗤了聲:“沒吃過豬rou還能沒見過豬跑?不是我嘴巴壞,京城內的這些高門大戶、但凡有點權勢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br> 趙襄敏手扶著額頭:“何必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br> 言雙鳳卻道:“我又不是說你,你還沒夠上有權有勢呢,不過……” 趙襄敏見她眼珠亂轉,顯然是想到了什么而沒說,便問:“不過怎么?” 言雙鳳嘆了口氣,雙手在腿上一搭,左右為難地道:“我又盼著你出息,又覺著你還是現在這樣兒就挺好?!?/br> “為何這么說呢?”趙襄敏笑問:“先前不是還叫我爭氣,又考狀元,又做到四品之上的?難道不稀罕高官厚祿了?” “那誰能不稀罕,你能做上去自然是好,”言雙鳳先說了這句,又皺著眉道:“可我又想起了那句老話,男人有錢則變壞,萬一呢?” 趙襄敏揚眉,笑而不語。 言雙鳳反而不樂意了,探臂擰了他一把:“怎么不說了,是不是給我說中了心虛?” 趙襄敏抬眸道:“鳳二這樣厲害,我哪里敢?” 言雙鳳柳眉揚起:“叫我什么?” 趙襄敏微微一頓,長睫低垂,像是有點赧顏地,卻還是輕聲喚道:“jiejie……” 好像是一星雨點落在湖面上,言雙鳳抿嘴,翹起的蓮足也得意地晃了晃:“這才是正經。省得你沒有規矩……再叫一聲來聽聽?!?/br> 趙襄敏喉頭一動,站起來,俯身握住她的手,竟順勢慢慢蹲了下去:“jiejie?!本菇械氖帤饣啬c。 言雙鳳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干什么?” 趙襄敏的手滑落,從膝頭慢慢向下,一直到腳踝,卻不言語。 言雙鳳只覺被他一碰,渾身酥麻,那原本翹起的腿不由自主抖了抖,忙把身子坐直了些:“你還不起來?大白天的,叫人看見……” 在她把雙足藏起來前,趙襄敏已經擒住纖細的腳踝,輕輕撫著圓潤的蓮足,手指打了個旋:“不是你想要的么?” “誰想要……”言雙鳳還沒說完,趙襄敏霍然起身,雙臂一探,竟將她打橫抱起。 言雙鳳一窒,揪著他衣襟,壓低聲音警告:“胡鬧!還不放我下來,出去轉了半天,一身汗……” “那正好,”誰知趙襄敏低頭靠近過來,卻只嗅到淡淡幽香:“就讓我伺候jiejie沐浴?!?/br> 言雙鳳覺著自己有些頂不住了,紅面赤耳地抗議:“不行,我不習慣?!?/br> 趙襄敏原先也不習慣,如今卻仿佛得了樂趣,無法自拔:“慢慢地……就習慣了?!?/br> 晉王趙興良下了轎子,正欲進王府,旁邊一個人轉過來,遠遠地躬身行禮:“參見殿下?!?/br> 趙興良注目一看:“方侍郎?怎么在這兒,是有事?” 方守恒道:“有一件小事,還請王爺……借一步說話?!?/br> 晉王瞅了他半晌:“進來吧?!?/br> 帶了方侍郎進王府,徑直入了書房,晉王轉入屏風后更衣,一邊問外頭的方守恒:“什么事你說罷?!?/br> 方守恒看穿梭來往的宮女太監不停,略略遲疑,終于道:“微臣先前查閱龍城跟兵部的折報,尤其是魏王府相關的,發現從去年十月到正月間,只有在龍城的監軍戴涉所送公文,卻不見魏王殿下的函文,原本兵部以為魏王殿下的函文自然是直達內廷,可近來微臣才知道,原來那段時間,內苑也不曾得過王爺的……” 話未說完,屏風后趙興良道:“你們都出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