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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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徽銘:“?” 緊接著,就聽一聲霍然洞響。 那座無關人等不得擅闖的密地居然自己沖那兩人打開了門。 封徽銘:“???” 第52章 落英 “什……” 封徽銘這下真的陷入了震驚中。 “這怎么可能?”他難以置信地說著, 眉頭擰出了幾道褶,“不可能的,不對……絕對不對?!?/br> “有這么吃驚?”寧懷衫原本要跟上烏行雪, 見封徽銘這副表情, 又改了主意。 他剎住腳步又到退回來, 瞇眼觀察著封徽銘的神態,道:“你家這密地莫不是有什么關竅?哦不對不對, 關竅肯定是有的,要不怎么叫密地呢。但是你這樣子,會讓我覺得……” 寧懷衫舔了舔一側尖尖的虎牙, 一把勾住了封徽銘的肩! 這姿勢乍一看頗有點哥倆好的意思, 但他手指卻曲成了爪狀, 離封徽銘的咽喉極近。 寧懷衫氣勁遠不如他家城主那樣逼人, 但指尖卻迅速成了青黑色,但凡懂一點的人看了便知,那代表毒術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只要需要, 他渾身上下連頭發絲都可以帶著劇毒。 “你!”封徽銘反手便要刺他一劍,結果瞥見了他烏青的手指,又猛地僵住。 其實常態之下, 寧懷衫不可能這么輕易勾住封徽銘這樣的人物,偏偏后者過于震驚, 給了他可乘之機。 “誒?”寧懷衫就著這姿勢,小流氓似的問道:“長老,你交代交代, 為何如此震驚呢?我想不通啊。我方才以為那道驚雷是你家設來保護密地的禁制, 但瞧你這模樣……不像啊?!?/br> “倘若真是你家自己設的,一不小心被我家城主——”寧懷衫頓了頓, 雖然他真的很不喜歡仙,但為了氣勢上再番一翻,“還有天宿上仙破了,也沒什么吧。還是說,那雷是什么——” 寧懷衫手臂一勒,將封徽銘弄得低下頭來:“——碰了就必死的東西?!嗯?!” 問完,他腳下悍然用力。 就聽咔咔幾聲響,封家灰石地面碎出裂紋。 下一刻,就見寧懷衫鉗制著封徽銘,在不斷響起的碎裂聲中一步數十丈,瞬間便生生拖到了高塔面前。 “城主!”寧懷衫將封徽銘朝烏行雪和蕭復暄面前一甩,兇神惡煞地告狀道:“這廝懷著殺心呢,叫我發現了!” “哦?!睘跣醒┹p輕應道,“我說怎么這么好說話?!?/br> 好歹也是封家堂堂長老,盤問幾句就交代,還要主動帶人上門,沒埋伏點什么才叫奇怪呢。 他這會兒神色依然很淡,在寧懷衫看來那就是心情極其不好了。 封徽銘也感覺到了,似乎有點怵,辯解了一句:“我沒有。我只是沒料到二位如此心急,不等我開道就直接過來了?!?/br> 寧懷衫冷笑一聲,不信他的話。 封徽銘還陷在之前的震驚中,畢竟巨雷收回去這種事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更別提密地還能自己開門了…… 他辯解完,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烏行雪和蕭復暄:“你們……你……你究竟是仙都哪位上仙?” 蕭復暄的名諱他自然知道,按理說就算天宿來此,也不至于如此特殊。那么唯一未知的,就只有另一位了。 他腦內隱隱閃過一個念頭,沒等他想明白。就聽烏行雪開口道:“我?我從頭至尾都沒說過我是仙吧?” 封徽銘一驚!那模糊閃過的念頭便煙消云散了,因為他聽見這句話時,終于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源源不斷流瀉而出的邪魔氣。 比他打過交道的任何邪魔都要濃重。 封徽銘:“……” 烏行雪撇下這句話,便沒再管過封徽銘。 他目光落在高塔洞開的門內,那種別扭的倒錯感越發清晰,以至于他能感覺到那是一種熟悉和陌生交織的感覺—— 這里有他極為熟悉的東西,曾經血脈相連。但這東西現在又變得極為陌生了…… 高塔的門是黑色,極高極重,像兩塊完整的玄鐵。門內布置和尋常塔樓一樣,有供臺,有盤坐冥思的蒲團。四角高高吊著燈燭,火焰泛著暗紅色,在風中微晃,照得塔內影影綽綽。 那光色并不令人舒服,看一眼就心生焦躁。 寧懷衫拉著臉扯了扯領口,小聲咕噥道:“這鬼地方看得我渾身冒汗?!?/br> 那些燈燭燃燒時有股淡淡的香味,并不難聞,甚至十分好聞。但多聞幾下便會讓人頭昏腦脹。 寧懷衫轉頭在鼻前扇了扇,感覺到了一陣窒悶。 他踢了踢封徽銘問道:“這是什么燈?!聞得我犯惡心!” 封徽銘緊抿著唇,沒抬眼。 寧懷衫又道:“問你話呢!” 封徽銘這才咬牙道:“藥燭,沒什么害處?!?/br> 他這會兒心思極亂。 原本算計好了這三人會死在高塔前,現在算計落了空,還讓他們輕輕松松打開了高塔大門。 這么一來,他就不是“有分寸”了,他是真的在引狼入室。更何況這三個人里,還有兩個是邪魔。 那些守家弟子定會通秉家主,要不了多久家主就會趕過來。他可不想到時候場面弄得太過難看,顯得他好像是封家叛徒似的。 他還得想想辦法,把這三人清理掉。 “藥燭?好好的燈燭里放什么藥?”寧懷衫又踢了他一下。 封徽銘顯出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自然是有需要才放藥?!?/br> 寧懷衫“哼”了一聲,咕噥道:“你最好是別耍什么把戲?!?/br> 他心里忽然有點后悔——要是沒把醫梧生忽悠走就好了。他擅長的是毒,醫梧生才是以丹藥出名,這種時候比他管用,說不定嗅一口就知道放了什么藥了。 不像他……每次試藥,都活像腦子有點大病。 寧懷衫悄悄翻了個白眼,認命地伸頭進塔,一副大傻子的模樣深深吸了好幾口,就差沒踮腳去夠燈燭了。 烏行雪頭一回見他這樣,簡直滿頭霧水。 沒等疑問出聲,就見寧懷衫縮回來,看向自己指尖的青黑慢慢褪下去,道:“城主,不算毒,不致命?!?/br> 對他們照夜城的人來說,毒藥就得立竿見影,不致命的都算不上毒藥,頂多是點影響發揮的小玩意。 封徽銘道:“當然沒毒。我一介仙門,在燈燭里放毒做什么。知曉這密地的人屈指可數,難道點來毒自己么?” 他深諳一些道理,若是把這燈燭說得全然無害,那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是假的??芍苯尤P交代,又顯得他再次留了后招。 “噢,你家這么傻呢?都是密地了,居然敞著大門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寧懷衫沒好氣道。 封徽銘臉色略顯出幾分狼狽,作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樣,半晌才含糊道:“確實不算毒,這藥燭頂多就是讓誤闖的人犯些迷糊……” “就只是犯些迷糊?不像吧?!睘跣醒┱f著,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他之前若是要行殺招,周身氣勁轉瞬就能凝聚于掌中,幾乎是一種本能??蛇@會他運轉了兩周,氣勁依然聚不到手指上,像是一盤捏不緊的散沙。 封徽銘將烏行雪手指的動作看進眼里,又瞄了一眼蕭復暄。 他心里比誰都清楚,這燈燭除了讓人犯迷糊,最重要的就是軟化氣勁。仙又怎么樣,威壓如海又如何?聚都聚不起來,同他們這些人間修士又有何區別? 果不其然,就見天宿上仙也蹙了一下眉。 封徽銘心下一喜:成了! 哪怕天宿沒說話,他也知道,這是受了藥燭影響,凝不起氣勁了。 不過單單是氣勁受影響,威壓不再那么強勢,并不至于讓封徽銘就地翻身。對方三個人,他一個人,局面依然是他落下風。 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封徽銘要的就是“誰都明白”。 如此一來,這三人便不會將他作為威脅,還是會進到塔內。 一旦進到塔內,那就好辦了。 這座高塔密地,他和家主來時最常去的是一層和二層。這兩層借了一點神木殘力,由神木的生死輪轉、半枯半榮之相衍生而來—— 一層是“榮”,屬熾陽,尋常人身在其中燥熱難耐,汗流浹背,心焦不止。若是久呆,便會經脈暴突,嚴重點則是周身爆體而亡。 二層是“枯”,屬至陰,嚴寒徹骨,尋常人若是久呆其中,渾身經脈都會驟縮凝凍,再也流轉不起來。 仙門修行之人,常會因為一念之差氣勁運轉出岔,走火入魔或是旁的什么。有時極冷,有時極熱。修為越高,出岔子時就越難壓制。 這種時候,這兩層就成了絕佳的閉關之地。 封家歷代人里,需要借這兩層修煉者鳳毛麟角。上一輩只有家主,這一輩只有封徽銘一人。 他們每次進來時,還需要含一粒特制的護靈丹在舌下,消減掉這兩層一半的神力才能堪堪承受。 其他人,哪怕是僅次于他的封殊蘭,來了這里也只有慘死的結果。 封徽銘是如此打算的—— 這三人氣勁難聚,威壓皆消,同人間修士無異。就算他們是家主那個層級的,或者比家主還要再強一些,在沒有護靈丹的情況下依然是個死。 *** 他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說:“這密地今日有異狀——” 居然破天荒地給邪魔開道。 “——如此這般,我也不能保證進去之后會不會發生難以預料的險事?!?/br> 這算是變相警告了。 “倘若三位還是想進去看看,就將我封家自制的護靈丹藥吃了吧?!?/br> 封徽銘該說的話一點沒少說,心中自覺已仁至義盡。他從腰間錦囊里摸出三粒金丹,沖那三位攤開手心。 即便如此,他也清楚地知道,這三人根本不會吃。 換成是他也不會吃的。畢竟,誰知道一個“嘴里真假摻半”的人給出來的是什么藥呢? 果然,就見寧懷衫覷了一眼金丹道:“我可不吃,吃完被人陰了我找誰說理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