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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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上仙也冷聲道:“不必?!?/br> 至于烏行雪…… 這魔頭丟下一句“你自己慢慢吃”,便跨過門檻,踏進了高塔。 封徽銘將護靈丹背至身后,心里冷笑一聲,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管你是仙還是魔呢?胡亂犯禁就是要不得! 他趁無人注意,含了一顆護靈丹于舌下,跟在蕭復暄身后進了塔。 就聽轟隆一聲巨響—— 玄鐵巨門猛地關上! 塔內燭光一抖,神木殘余而來的熾陽之力便飛速流轉起來,如同深海漩渦。 即便含了護靈丹,封徽銘還是一陣心悸。他舌頭死死壓著那枚小小的丹丸,像抓著一根保命的浮木。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這枚護靈丹,他會被卷進那熾陽之力中,無可抵抗地爆體而亡。 寧懷衫抹著額角說:“越來越熱了,我汗都開始往下淌了?!?/br> 封徽銘冷冷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說熱就對了,開始淌汗就離死不遠了,只要我再數上幾下…… 一、二、三…… 封徽銘數到四時,忽然一頓。 他聽見了一道奇怪的聲音——就像是看不見的海潮呼嘯著,從另一個地方撲打過來。 他仔細分辨了一下,猛地抬頭。 那“海潮”不在別處,好像是……樓上?! 一層是屬于神木榮相的熾陽,二層是屬于神木枯相的至陰,而那海潮聲好似是樓上的至陰神力已經動了起來…… 怎么可能? 我們明明還在一層!關二層什么事??? 封徽銘正迷惑不已,就聽二層神力由上至下撞擊過來—— 轟??! 高塔一層的頂部應聲碎裂,豁然開了個大洞。 封徽銘:“我……” ??? 這高塔密地在封家存在了數代之久,今時今日,居然被自己轟出了一個碩大的窟窿??? 至此,他終于開始覺得扯了。 但這還不算完…… 因為他看見原本鎖于二層的至陰之力裹著灰藍冷霧,俯撞下來,同一層流轉的熾陽之力聚合到了一起。 霎時間,山呼海嘯,天翻地覆。 封徽銘只覺得舌下護靈丹咔嚓一下碎裂成瓣,酸苦的味道從舌根處蔓延開來,涼得驚心。 他腦中“嗡”地一響,覺得自己死期到了,他就要給這三人陪葬了…… 神力成番瘋長,長嘯著朝烏行雪涌去。 封徽銘心想:這就是今日第一個死人了。 他猛撤兩步,怕對方爆體而亡時濺得自己滿身是血,卻見那神力洶涌如潮,卻在碰到那個魔頭時忽然變得細細裊裊起來…… 就像瀑布自山巔飛流直下,落到石潭被山道一夾,就成了淙淙溪流。 那洶,不,細細裊裊的神力近乎乖順地鉆進魔頭血脈里,而那魔頭一沒青筋暴凸,二沒血脈崩裂。 他甚至氣色還變好了…… “……” 封徽銘感覺自己近百年的認知碎成了渣滓——要么他瘋了,要么這塔瘋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發現自己整個人貼在墻角,目瞪口呆。 魔頭接納了所有神力,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還轉頭問了天宿上仙一句:“你呢,你有影響么?我感覺有一部分好像順著氣勁流到你那里去了?!?/br> 封徽銘:“???” 他不明白為何有人能憑一己之力,承接下神木殘力。更不明白這玩意兒為何還能引到另一個人身上。 就算你天賦異稟,不會爆體。另一個人也不會嗎??? 結果另一個人還真就沒爆。 非但沒爆,那些被藥燭化開的氣勁好像還他娘的恢復了! 就見天宿上仙試著動了動手指,那泰山罩頂似的威壓再一次轟然砸下。 整個高塔被砸得一震,封徽銘默默朝下滑了一截:“……” *** 封徽銘快瘋的時候,烏行雪卻是另一番心情。 他感受著體內的神力,有種古怪的久違之感,就好像他曾經將這一部分割舍于不知名的某處,如今機緣巧合再納回來,卻有些“物是人非”了。 盡管他沒有血脈爆裂而亡,但也融合得不是很好。那神力是讓他氣勁充沛,卻也讓他冷得更厲害了。 就好像本屬于邪魔的劫期被加重了。 此時的烏行雪身上呈現著一種矛盾的狀態—— 他氣色沒有之前那么蒼白了,但手指卻白中泛著青。 有一瞬間,他感覺渾身骨骼都浸泡在冰水中,極寒讓他五感都變鈍了,聽不清聲音,眼前也是一片昏黑。 屋里的燭燈在他眼中只剩下幾個亮點,像寒夜遠星。 烏行雪神色未變,看起來穩如泰山,在封徽銘甚至寧懷衫眼中,狀態幾近巔峰。 但他靜了一會兒,借著氣勁道:“蕭復暄?!?/br> “嗯?”對方應了一聲,因為就響在他自己的身體里,便成了眼下最清晰的聲音。 縱使五感突衰,他也能感覺到蕭復暄的存在。 烏行雪沒有將五感突衰表現出分毫,說道:“封家說這里是神木殘影,我不覺得殘影能有如此神力,這里應當有些別的,遠超出殘影的東西,比如……” 他眨了眨眼,在漸漸籠罩的黑暗和寂靜中思忖著:“比如殘余的枝椏或是類似的東西,你能感覺到么?” “我試試?!?/br> *** 蕭復暄聽到他的話,左右掃了一眼。 神木之力也融了一部分在他氣勁中。 正常而言,陌生神力本該是相斥的,但不知為何,那點神力在他這里卻十分融洽,幾乎算是溫和了。 他一邊仔細感知著神木的氣息,一邊在塔中探尋,沒過片刻他便蹙起了眉。 ——若是真有殘余枝椏藏在某處,那里的神木氣息應當最為濃郁,遠超出其他地方。 但蕭復暄卻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最濃郁處”,相反,他感覺無論哪個角落都相差不大。 蕭復暄思索著,抬眸朝上看了一眼。 穿過那個豁開的巨洞,能看到二層的頂,再往上是第三層。 第三層…… 蕭復暄想了想,抬手便掃了劍氣出去。 就見金光穿過巨洞——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整座高塔再次震動起來。 斷裂的木條木屑撲撲下落,封徽銘則又滑了一截。 他有些驚懼地看向那層房頂,咽了口唾沫,出聲制止:“不可!” 蕭復暄手指還抬著,轉眸朝他瞥了一眼。因為皺著眉的緣故,看上去沒什么耐性。 封徽銘連忙又道:“真的不可,二層的頂不能動!三層去不得!” 這一刻,他說這句話確實是出于真心。 因為他下意識在害怕,甚至顧不上算計。 “為何去不得?”蕭復暄道。 “會死?!狈饣浙懻f,“三層往上是禁地?!?/br> 高塔三層往上是禁地,那是連他都不敢真正踏足的地方。據說神木被封禁的殘相就在其中。 封徽銘離那里最近的一回,是有一回被家主帶過來,幫家主護法。他隱約聽到上面有十分詭異的人語聲,一時好奇,加上自負心作祟,悄悄上了樓梯。 他記得自己站在樓梯上,伸手去推第三層的門,忽然感覺脖子有些癢。 他最初以為是自己頭發掃到了,后來忽覺不對。那天他為了方便,將發尾也卷了上去,不可能掃在脖頸后面。 他轉頭一看,就見那確實是一綹頭發……一綹從頂上垂墜下來的長發。 當時的封徽銘猛地一驚,抬頭看去。 這密地高塔從外面看,層層累累,與尋常高塔無異。但里面不同,三層往上都是相通的,并不分層。 封徽銘抬起頭時,只覺得塔極高,頂上漆黑一片,順著塔的形狀斜下來。 他身形緊繃,小心在掌中搓出一團火,抬手照了一下。 就見蒼白如人骨的樹枝從高門頂上的縫隙里伸出來,交錯糾結著,順著高塔屋頂延伸下來。 那些樹枝像密網,網里隱約可見全是死人。 那綹長發就是從其中垂墜下來的…… 他只是驚得愣了一瞬,就感覺心臟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