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上仙三百年 第63節
書迷正在閱讀:紅豆H(正文完結)、總裁如膠似漆:嬌妻哪里逃?、開局一塊地:我在異界搞基建、我在民國搞潛伏[穿書]、道侶修無情道、回潮(1v1 骨科h )、七零對照組重啟人生、她一定暗戀我、廠督寵妻日常(重生)、穿越之幻境苓楨花開
封殊蘭偏頭避了一下,再睜眼,就見身邊捆縛的小弟子全被掃去了墻邊,偌大的店堂瞬間空出來一大片,只剩下她和封徽銘兩個人…… 動彈不得、孤立無援。 而原本在柜臺前的蕭復暄已然站在他們面前。 他劍尖朝地一支,冷聲道:“做主的來了?” 那一刻,封殊蘭感覺到了萬千威壓。 她嗓子發緊,說不出話來,而是轉頭看了封徽銘一眼。封家家主不便的情況下,一向是封徽銘這個長老做主。 然而封徽銘此時面如金紙,嘴唇泛白。他抬頭看著蕭復暄,嘴唇開開合合好幾下,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知……不知天宿找我門……有何要事?” “你說呢?!笔拸完盐罩鴦Ρ?,半蹲下來,他淡漠的眸光掃了一圈客店,意思明晃晃地寫在臉上——都在這家店里了,你覺得我所問何事。 他不蹲的時候有種居高臨下之感,蹲下來,威壓居然不減反增,因為他那雙眸子更近了,就那么半垂著看著你, 封徽銘被看了一會兒,整個人就凝固成了山石,僵硬至極。 他朝旁邊移了一下眸光,試圖避一避緩口氣,卻發現還不如不避…… 因為他瞥見了另一個人,正從客店二樓下來。 那人披著氅衣,遠遠朝這里看了一眼說:“做主的總算坐不住了?” 樓梯那邊燈燭沒照到,有些暗,看不清下樓之人的五官。直到那人走到近處,封徽銘才看清他的眉眼…… 看清的那一瞬,封徽銘直接就崩潰了。 那崩潰遮都遮不住,直接顯露在臉上,以至于烏行雪都看得一愣。 他跟蕭復暄對視一眼,有些納悶地用口型說:我這么嚇人? 他摟著手爐彎腰看向封徽銘,把納悶和奇怪統統掩去,不動聲色地趁勢恐嚇了一句:“唔,把你們引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一問,你們封家同這客店后頭的封禁之地有何關系?” 結果就見封徽銘攥著自己受傷的那只手,頂著一種“你不如鯊了我”的表情看著他,說:“一個多時辰前,你明明剛問過我一模一樣的問題?。?!” 你是不是有毛?????! 封徽銘心想。 第47章 封家 烏行雪:“你說誰問過你, 我么?” 封徽銘動了動唇,不答,但臉色說明了一切。 烏行雪轉頭看向蕭復暄, 眼里閃過一片困惑。 但他很快又轉回來, 再看向封徽銘時, 表情依然不動如山。他聲音壓得很穩,語調又慢悠悠的, 不曾顯露出什么詫異。 即便是剛剛那句“我么”,都像是別有深意。 封徽銘喉嚨咽了一下,緊著嗓子低聲道:“明知故問?!?/br> 沖他這副模樣, 也能料定他沒有胡說——確實有人一個時辰前找過他, 問過一模一樣的話。 跟現在的我長得一模一樣? 烏行雪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心里飛快盤算著。 蕭復暄名諱都報出來了, 易容自然也已經撤了,但他不同。他還頂著蕭復暄幫忙調整的臉。能跟這張臉長得一模一樣的,就只有當年同樣易了容的烏行雪自己 這點本身并不難猜。 但細想之下, 這事其實很有問題—— 前夜剛到客店時,掌柜說他們不久之前才退房。這沒什么,畢竟整個落花山市都是幻境, 他們在幻境中偶然得見數百年前的自己,倒也正常, 不失為一種難得的機緣。 可現在,封徽銘又說“一個時辰前你明明剛找過我”。 這話乍一聽,同掌柜那句異曲同工。無非是數百年前的烏行雪在離開客店之后, 易容未撤就動身去了一趟封家, 扣了封徽銘詢問禁地細則。 而這倒霉蛋前腳剛被盤問完,后腳又被現在的烏行雪和蕭復暄逮住了, 才會說出這句話,連時間都銜接得剛剛好。 然而,正是由于事件、時間都銜接得剛好,才更不對勁。因為落花山市是幻境,封家卻不是,它理應在幻境范圍之外。 幻境內發生的事情,還能同幻境外發生的事連貫上么? 不可能。 起碼不可能連貫得如此自然。 烏行雪心思一轉,只能想到一種解釋:這落花山市并非幻境,而是真正的過去!他們從踏進落花臺的那一刻起,就站在了數百年前的這里。 如此一來,掌柜也好、封家眾人也好,種種反應便說得通了。 在掌柜看來,真的有兩個人,剛在這落腳一夜,又來住了第二夜。 而在封徽銘看來,他就是一日之內被同一個人找上了兩回,問了同樣的內容。 確實詭異,也確實叫人崩潰。 若是給封徽銘多一點時間,讓他細想一番,或是多探一探,便能發現一些蹊蹺——譬如雖是同一個人,衣著打扮卻并不相同,而這中間僅僅間隔一個時辰。再譬如一個時辰前,這人身上還帶著仙氣。一個時辰后,怎么就成了邪魔? 偏偏此時的封徽銘沒有細想的工夫,烏行雪也不可能留這個工夫。 他同蕭復暄對視一眼,決定在封徽銘反應過來之前趁熱打鐵。他摸了摸手爐,半垂了眸光開始演—— “既然問過一遍,那剛好啊,不用我再費口舌了。我想聽什么,你心里清清楚楚。喏,這會兒又多了些看客——”烏行雪抬了抬下巴,“你就把一個時辰前對我說過的,再來上一遍,也說給他們聽聽?!?/br> “你!”封徽銘臉色更難看了。他下頷線繃得很緊,牙關處的骨骼輕動著,警惕地瞪著烏行雪,啞聲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何故要再來一遍?” 烏行雪想了想,順著他的話道:“你管我何故呢?我先前答應過你只問一遍嗎?” 封徽銘氣結,半晌憋出一句:“沒有?!?/br> 烏行雪:“那不就成了?!?/br> 封徽銘:“……” 成什么啊成??? 封徽銘正要開口再辯,卻聽得蕭復暄在旁手指一動,支在地上的長劍發出一聲輕響。 他臉皮一緊,朝蕭復暄看去。就見天宿偏頭看向他,沉聲補了一句:“若是真話,說上十七八遍又有何妨?” 封徽銘:“……” 天宿漆黑的眸子盯著他,泛著生冷的光:“還是說,你自己也重復不了了?” 封徽銘神情瞬間僵硬。 烏行雪將他的變化看在眼中,眉尖一挑。 他一直覺得堂堂天宿,能裝一回惡霸已是紆尊降貴、萬分不易了。沒想到某人看著冷俊正經,居然能舉一反三—— 不僅綁了人,還學會了逼供,而且說出來的話十分唬人。 以至于封徽銘被那一句話弄亂了陣腳,嘴唇開開合合,根本接不住話。 烏行雪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身邊這位天宿上仙同世人口中的那個很不一樣。 很不一樣的天宿上仙轉眸朝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烏行雪:“?” 他試著領悟那一眼的意思,沒領悟成。 又過了良久,忽然閃過一個十分詭異的念頭。 就好像是……天宿大人頭一回干這么不像上仙的事,拿捏不準尺度,所以覷他一眼,看看合適不合適。 想到這一點,烏行雪實在沒忍住,瞄了蕭復暄一眼。 那張冷俊的臉看上去依然鋒芒狂張,渾身的壓迫感也依然重若千鈞。但烏行雪越看越覺得……好像真是那么個意思。 于是他看了一會兒,笑了。 笑意從長長的眸間流露出來,烏行雪遮掩不住,索性便不掩了。 蕭復暄似有所覺,朝他看過來,怔了片刻。 至于封徽銘…… 封徽銘快被磨瘋了。 世人總是如此,喜歡以己度人。心腸直的,看別人便沒那么些彎彎繞繞。心思多的,看別人便覺得百轉千回,點滿了算計。 若是再藏一點事,心里帶著虛,便更是如此。 此時此刻的封徽銘正是這樣—— 烏行雪和蕭復暄對視一眼。 封徽銘心想:我方才一定是說錯了什么話,引起懷疑了。 烏行雪讓他再說一遍。 封徽銘心想:這是抓住了我的破綻,想要試探我。 蕭復暄說真話不怕重復。 封徽銘心想:這都不是試探了,這簡直是明嘲。 烏行雪再這么一笑…… 封徽銘—— 封徽銘覺得自己完犢子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被撥玩的螻蟻,左撞右撞,來來回回,在有些人眼中,不過是徒勞的掙扎而已,丑態百出。 那么多封家小弟子在場,數十雙眼睛看著他。封殊蘭也在場,同樣看著他。 他忽然覺得這一刻太難熬了。 他本該是習慣這種矚目之感的——他在封家地位超然,不僅僅是一個“長老”而已。封家家主膝下無子無女,他和封殊蘭皆由家主收養,他來封家很早,比封殊蘭早得多,進門時還不足八歲。 家主曾經說過:“八歲是剛好的年紀?!?/br> 剛好懂得一些事,又剛好不那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