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修仙,法力無邊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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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松樹便不再是松,那些樹影婆娑仿佛變成了人影交錯,古往今來的無數劍修仗劍天涯,馳騁天地。 有人罵罵咧咧地在這里挖坑種樹。 也有人溫聲細語為樹苗施肥壓土,轉身之時,踩劍瞬息便是千里。 有人滿身疲憊,御劍而來,然后靠坐在自己種的那一棵已經參天的樹下,沉沉睡去,仿佛滿天下只有此處是心安。 還有人身隕萬里之外,卻還想要魂歸松梢,被葬于自己種的那顆松樹之下。 任半煙拍了拍手,將虞絨絨從剛才那一剎那的恍神中喚醒:“當然,這里也不僅僅是我梅梢派的守山大陣,更多的意義你們以后自然會知道。來,我們先來種自己的松樹?!?/br> 要種樹,當然要先找到一塊合眼緣的空地。 阮鐵心有所感,向著某個方向徑直而去。 虞絨絨心中沒什么感,再嘆一次天生道脈就是快人一步,決定先在松林里隨便轉轉。 任半煙在說完種樹指導事項后,到底也還是不能真的做甩手掌柜,要去冰瀑湖那邊看看情況,說是怎么也要略盡綿薄之力。 她還說有二狗在能壯壯膽,于是枉顧二狗巨大的抗議聲,拎著鳥翅膀就急急準備御劍而去。 臨走之前,任半煙十分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了虞絨絨之前的某句話:“對了,絨絨,你為什么剛剛會問能不能用錢賠?” 她十分誠實道:“因為用別的……可能賠不起?!?/br> 任半煙大驚:“用錢就可以?!” 二狗的翅膀被抓住,聞言雙眼一驚,剛剛冒出一個“別問……”,虞絨絨已經開口了。 她赧然一笑:“我家里還算略有薄產?!?/br> 任半煙:“……” 敢一開口就說用錢賠的略有薄產,她也略能想象。 窮苦了半輩子的劍修五師伯默默轉過頭,漠然御劍而起,絕塵而去,心道有些話,她已經真的說膩了! 這里便只剩下了虞絨絨與傅時畫。 虞絨絨想回頭問傅時畫是否要與她一起往前走。 回頭的時候卻看到,對方不知何時換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松枝遮天蔽日,卻總有陽光穿過樹梢。 再散落在傅時畫的墨玉發環上,旋即不太均勻地跳躍在他全身。 他的皮膚本就冷白,在這樣松林的暗色環繞下,便顯得五官更加立體,眼瞳更深,這樣散漫地抬眼,正好迎上她的目光時,他倏而眉尾稍揚,再露出了一個飛揚的笑容。 許久不見他那張臉,虞絨絨乍一回頭,竟然莫名有種被驚艷的感覺。 她脫口而出道:“大師兄也不必這么見縫插針地換回來……?” 傅時畫挑挑眉,懶洋洋道:“那張臉我不太習慣,也只能趁沒人的時候換回來調劑一下?!?/br> “我不是人嗎?”虞絨絨下意識道,又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在浮玉山頂著陌生臉,似乎也沒什么異樣,不由得有些疑惑:“大師兄換臉的時候會很難受嗎?” “倒也不是?!备禃r畫道:“習慣了萬眾矚目的日常,突然頂了張無人問津模樣的臉,自然很難習慣?!?/br> 虞絨絨萬萬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 傅時畫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又繞回了她之前的反問:“也是,此處確實不是四下無人。那就只能勞煩虞小師妹多看我兩眼,以慰藉我無人關懷的內心了?!?/br> 虞絨絨:“……” ??? 她狐疑地看了傅時畫幾眼,很想問他是認真的嗎。 但她很快又看到了對方眼睛里熟悉的促狹之光,頓時反應過來,不由得慶幸自己沒問出口,否則恐怕真的要盯著他看一路。 虞絨絨不由得瞪了傅時畫一眼,再惹得對方輕笑了一聲。 她又轉念想到。 ……話說回來,也不是不能看。 多看兩眼吃虧的又不是她,這就和賞花一樣,漂亮的花誰不想多看兩眼呢! 于是虞絨絨開始頻繁回頭。 結果每次回頭的時候,都能正好遇見傅時畫很是閑適的目光,仿佛將她看他的目光抓了個正著,反而顯得她像是在偷看。 虞絨絨:??? 如此幾次后,虞絨絨終于忍不住了:“你為什么也在看我?” 傅時畫有些驚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虞絨絨深吸一口氣:“不是你讓我看你的嗎?!” 傅時畫目露恍然:“確實是這樣。所以我才要看著你,不然怎么知道你會不會真的看我呢?” 虞絨絨瞠目結舌。 她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能這么解釋。 ……聽起來很有道理,好似很難反駁,但她還是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虞絨絨想不出來個所以然,決定盡快跳出這個話題,還好如此一路隨意走來,路過了無數松枝,踩過了許多松針后,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小片空地,看起來也確實有點順眼。 她左右踩了踩,看了看日頭,確定了位置:“就種在這里好了?!?/br> 種樹的流程無外乎都是那樣。 先挖坑,回填一些熟土后,將樹苗栽植其中,仔細填土后澆水,最后再覆一層土。 但既然這樹承載劍意,種下的當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樹。 挖坑要用劍,填的土中自然要埋劍意,水中要浸劍意,最后再以自己的道元將整棵樹包裹其中。 虞絨絨沒有劍,以上所有用劍的地方,當然要換成符。 那么挖坑的過程某種程度來說,就很像是方才在冰瀑中磨冰塊。 虞絨絨看著面前的一方土,信心滿滿伸出手去。 片刻后,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她猶豫片刻,轉頭看向傅時畫:“大師兄,你說,我會不會一符下去,整個松林的土都被我炸開了?” 第62章 傅時畫有些愕然地看著虞絨絨,似是不明白她何出此言,心道難道這真的是因為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便自然而然地沾染了許多自己身上的不良自負風氣? 他當時在這里挖坑種樹的時候,可沒有過這么大的志向,甚至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他卻又轉而想到了真的被她一符炸了個七零八落的冰瀑。 傅時畫:“……” 哦對,他沒有這么大的口氣,是因為某種程度上,他確實不如他的虞小師妹,他當時來得神不知鬼不覺,跑得又快,除了留了滿榜的“匿名”成就之外,確實也沒做什么其他驚天動地的大事。 總地來說,應該承認,是他輸了。 輸得徹底。 青衣少年不由得為自己方才一閃而過的念頭有些臉疼,但更多的則是有種“我小師妹真的出息了”的莫名欣慰。 他微微俯下身,抬手在虞絨絨發頂揉了揉:“你盡管炸,出事了反正也有五師叔扛著。你看她惹事很多的樣子,想來也不怕多這么一件?!?/br> 虞絨絨:“……??” ……雖然好像也是事實,但大師兄你這么說五師伯真的沒問題嗎? 傅時畫都這么說了,虞絨絨猶猶豫豫地轉回頭,重新看向面前泥土,終于再次伸出手。 傅時畫卻突然道:“你確定要選這里嗎?” 虞絨絨四顧一圈,越發覺得這里很是合心意,有些莫名:“這里有什么不好嗎?” “倒也沒有不好,只是人這一生只能種一棵松樹,真的不要再逛逛、再選選地方嗎?”傅時畫問道。 虞絨絨搖頭,篤定道:“就這里?!?/br> 傅時畫微微挑眉,不再說話。 他沒有上前,而是松松垮垮地靠在了距離虞絨絨最近的一棵樹上,抱胸看著她,眼神莫名很是柔和,柔和之下,則是一層好似難以抑制的喜悅,甚至讓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地彎起了嘴角。 泥土很肥沃,很松軟,并沒有什么意外發生,以她切冰的經驗,很容易就挖出了一個足夠深的樹坑。 小樹苗已經在手里拎了很有一會兒了,這會兒放進去的時候,松針微動,似是知道自己要在這里安家落戶,顯得很是松枝招展。 種樹這事兒,要自己一個人完成。 虞絨絨一手扶著小樹苗,一手按在方才被自己挖出來的黑土上,將符意均勻地攪拌其中,再一點點撥回了樹坑里,輕輕踩均勻,等小樹苗不搖晃了,再去稍遠一點的地方打了水來,蓋一層土,澆一層同樣攪拌了符意的水進去。 如此重復了數次后,挖開的樹坑終于被填埋均勻。 虞絨絨坐在小樹苗面前,吐了口氣,有些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小松樹,再將雙手都放在了細細的樹身上。 有道元與符意均勻的自她的掌心涌出。 她體內有淵兮,所以那些符意上自然而然便會再沾染一些劍氣。 圓臉少女閉上眼,在她的感知里,道元均勻地包裹住了面前的小樹苗。 小樹苗于是開始枝葉舒展,根莖生長,直到沒入更深的泥土之中真正扎根,而她手下的樹干也開始越來越粗壯。 小樹苗rou眼可見地慢慢長高,逐漸變成了青年樹苗,再努力向上舒展肢體,終于慢慢變成了和身邊的樹木幾可論高低的參天大樹,再高一點,又高一點,竟然逐漸攀出了密密麻麻的松梢! 虞絨絨的神識停留在了自己松樹的頂端,如此放眼望去,方圓數里目之所及之內,竟然除了自己身邊的一棵樹竟然比自己還要再高出一點之外,她就是第二高的樹了! 她有點不服,還想努力再長長個子,卻也確實已經盡力了。 既然盡力,就是無憾。 她的第二高松樹與身邊第一高的那棵樹摩肩接踵,枝葉交錯,好似親昵地打了個招呼。 虞絨絨慢慢睜開眼睛,緩緩舒出一口氣,也不管自己身后是不是泥土了,就這么仰天倒了下去。 顯然已經將自己道脈里所有的道元都已經徹底耗盡。 她看著自己種出來、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符意與劍氣的松樹,再看著那些符意與劍意匯入這片幾乎浩瀚無邊的松林之中,共同成為了此方松梢大陣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