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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私下里跟醉冬說,找線索的事情先不要告訴陶嬤嬤,怕陶嬤嬤跟著她們一起擔驚受怕。醉冬是個聽話的小姑娘,答應了她后便對陶嬤嬤絕口不提。 江停云接過陶嬤嬤送來的藥碗一飲而盡,陶嬤嬤塞給她幾顆梅子糖。其實她早已不是小孩,從來都不抵觸吃藥,頭一次接到糖時有些啼笑皆非。還是陶嬤嬤說原身從小不愛吃藥,非要給她梅子糖才肯就范,江停云才慢慢養成了吃完藥吃梅子糖的習慣。 陶嬤嬤接過空碗,有些憂慮地道:“也不知這藥得喝到什么時候?!?/br> 只怕她沒恢復記憶一天,就要喝一天的藥。江停云聞言也有些擔心——她在現代曾經聽說過喝中藥造成肝損傷的案例。據她所知,中藥最好不要長期喝,不知道喝這些藥會對她的身體有什么影響。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有種喝完藥之后格外沒精神的感覺。只是她不通藥理,人在屋檐下,也由不得她不低頭。 此后的幾天,江停云和醉冬都沒能再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不尋常之處。劉肅依然時不時地從隊伍里消失,隔一兩天又追上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這天一啟程,江停云上了馬車,掀起簾子去看隊伍的整理情況,眼神一轉便看到了劉肅的玄金披風。她心中一緊,驀地放下簾子。陶嬤嬤和醉冬被她嚇了一跳,忙問她怎么了。 江停云不想讓她們倆跟著緊張,若無其事地笑著道:“風大,吹著眼睛了?!?/br> 陶嬤嬤湊過來幫她把窗戶關上:“就是,盡是些妖風,關了好。吹感冒了可不是頑的?!?/br> 江停云覺得陶嬤嬤有些話里有話,但掛心著劉肅出現的事情,便沒太注意。她有些沒精打采地從書篋里找出一本書亂翻起來,口里敷衍陶嬤嬤:“嬤嬤放心,我抱著手爐呢?!?/br> 劉肅的隊伍里全是侍衛,身強力壯,跑起馬來不怕冷,她們三人坐馬車卻漸漸凍得受不住。還是有一天在城里投宿,陶嬤嬤央侍衛帶她去買了幾個湯婆子。從那以后,陶嬤嬤便偶爾在投宿城里時跟著侍衛出去轉轉,梅子糖就是她不知從哪里弄來的。 陶嬤嬤見江停云和醉冬又開始讀書,就靠在馬車一角打起了盹。他們每天天一亮就要啟程,白天顛簸晚上匆促,陶嬤嬤老胳膊老腿的實在有些受不住。 江停云正一目十行地掃著她拿出來的一本書,忽然被醉冬緊緊地握住了胳膊。 她疑惑地抬眼看去,只見醉冬神色激動,卻顧慮著睡著的陶嬤嬤,只是無聲地示意江停云去看她手里的那頁書。 江停云順著醉冬的手指低頭去看,只見她正指著“陵郡”兩個字,字下面赫然畫著跟《地理志》里一模一樣的小圈。 江停云面露驚訝,與醉冬對視一眼,伸手接過她手中握著的書卷。 醉冬顯得很振奮,一邊瞄著角落里的陶嬤嬤,一邊用氣聲對她道:“小姐,是陵郡!” 江停云低頭去看這本書,是一本游記。陵郡是西南的一個大城,不少人曾經記錄下自己在陵郡游覽的見聞。 巧得很,她們今天中午便要到達陵郡。 醉冬轉身去翻書篋,接著輕聲說道:“定是與這里有關,我再找找?!?/br> 江停云讀著這篇陵郡游記,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笑容。 游記上的圈也是她偷偷畫下的。 給醉冬看《地理志》,只是為了在她心里埋下一顆種子,而當她再一次自己發現相同的線索,種子就會破土而出,被強化的印象會讓她對線索的真實度深信不疑。 餌已經拋下,現在,她只要靜待魚兒是否咬鉤。 …… 隊伍在中午時分到達了陵郡。驗過身份進城之后,一行人停留在一間客棧吃午飯,順便休整。 劉肅金尊玉貴,喜好享受,一路上吃飯投宿的不是官家驛站便是豪華酒樓。托了他的福,一路上趕路雖然疲憊,江停云卻沒吃什么苦。 待下了車,她帶著醉冬去更衣。如今的她已經對各種器具非常熟悉,再也不肯讓人在更衣時陪伴在側,留醉冬一人在門口等著自己。 為了方便醉冬行事,江停云特意耽擱了一會兒。酒樓精致,凈房內也布置得雅致,墻上懸了一副饒有趣味的山居圖。江停云背著手欣賞了一番,才向外走去。 醉冬正在門口垂手侍立,不像離開過的樣子。見到江停云,她趕忙迎了上來扶住她:“小姐是不舒服嗎?” 江停云沖她搖搖頭,帶著她回二樓包廂。兩人轉過拐角,正瞧見劉肅負手立在包廂門口,向下望著人聲鼎沸的一樓,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覺到江停云過來,他轉過臉來望向她:“江小姐?!?/br> 劉肅壓迫性太強,她不想離他太近,江停云停在原地向他行禮,口中說道:“劉公子?!?/br> 她猜想劉肅出門在外,想必不愿意以真實身份示人。方才入城查驗身份便十分低調,城門處的兵丁并未認出他乃豫王殿下。 劉肅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訝然。這神色被江停云瞧見,心中暗悔,她似乎有些聰明外露了。在這種方面引起劉肅的注意,對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劉肅并未就此糾纏,又搬出他千篇一律的臺詞:“這些天江小姐可有所得?” 江停云亦熟門熟路,對答如流:“仍是渾渾噩噩,未復清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