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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肅已不會再輕易被江停云的推諉激怒,聞言淡淡一笑,吩咐身后侍衛道:“想是孫醫生近些年待在京都,有所懈怠,醫術需要精進了,過了這段日子便把他送去北疆戰場吧?!?/br> 江停云不由得一窒。劉肅像是看穿了她的性格,若是因為她,害得為她看診的醫生被發配戰場,會讓她非常煎熬。 被劉肅拿捏的感覺令她心中難受,勉強應道:“許是一劑藥喝久了沒效果,今日若有空,再請孫醫生為我診治診治吧?!?/br> 劉肅正要再說什么,從江停云的后面跑上前一名侍衛,湊到劉肅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劉肅神色立刻變了,深深看了一眼江停云。 是因為陵郡嗎?江停云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不過劉肅卻沒有對她說什么,一聲令下,帶著大部分侍衛從她和醉冬身側路過,快速離開了。 江停云看著劉肅和侍衛們的身影從客棧大門處消失,半晌沒有動。她覺得有些疲憊,卻倔強地維持著脊柱的挺拔。 她為醉冬創造了獨自行動的機會,卻在心里巴望著醉冬不要去利用這個機會,她希望自己這一次能有個不一樣的結局。意料之中的,她似乎還是失望了。 這不算什么,她對自己說。甚至不算是一種背叛。 她算哪門子的醉冬的主人。 曾經擁有同樣的理念,一起并肩奮斗過的人都有可能為了利益捅自己一刀,她又憑什么奢望醉冬能置性命于不顧忠誠于她呢? 她自嘲一笑,轉身一步一步走進包廂,屋子里只剩下劉肅留下看著她的侍衛和陶嬤嬤。她走得很慢,很優雅,越是狼狽的時刻,她就越要看起來光鮮亮麗,讓人們都覺得她很強大,沒有什么能夠傷害到她。 她對侍衛和陶嬤嬤道:“豫王殿下有急事,我們自己先吃?!?/br> 有侍衛在,江停云便沒讓醉冬和陶嬤嬤跟她一起吃飯,況且這個時候,她一點也不想看見醉冬。 讓陶嬤嬤等人開了一桌,她獨自一人坐在桌邊吃飯。 她吃得很多,很認真。她需要照顧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戰斗,她沒有幫手,自己就要更強。 正在眾人吃飯之時,院子里卻傳來一陣喧嘩,身在二樓的江停云都能聽到樓下的嘈雜聲。 她往窗外看去,正瞧見幾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圍在一起,大聲呼喝,手持馬鞭,向摔倒在地上的老者抽去。 第7章 江停云訝然。 劉肅選的酒樓,多半是這陵州城里最好的酒樓。這種酒樓內權貴往來如織,定然有人在暗處維持秩序,防止這些貴人受到打擾。 像這樣造成了不小混亂的情況,竟還沒有人出來阻止么。 眼看鞭子便要抽到老者身上,江停云有些不忍地收回了目光。雖然她很想出言阻止,但如今身在劉肅手中,她不欲在劉肅想要低調的時候多事,觸怒于他。 何況連酒樓都無人出面,此事一定比她想象的要復雜許多。 幾名少年怒罵不止,鞭風如雨點般落在老者身上。老者身上單薄的夾襖被打破,發黃結塊的棉花慘慘然掉落,逐漸有血痕透出。老者卻不知抱著個什么東西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周遭一個破碗和幾枚銅錢散落一地。 酒樓中眾人都被驚動,卻詭異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江停云有些坐不住,起身打算走到樓下去看看。 她剛站起來,正在吃飯的三名侍衛放下筷子轟然站起,攔在她身前,為首的一個侍衛道:“你不能出去?!?/br> 江停云道:“我要出去透透氣。豫王殿下好像也沒有說過不許我出去吧?!?/br> 為首的侍衛聞言有些猶豫,他的職責是看住江停云,便直覺地不希望她摻合到任何混亂中去。但劉肅確實沒有吩咐過限制江停云的活動。 江停云心情本來便不好,現下被三個高大的侍衛團團圍住,頓覺憋悶不已,冷下臉來喝到:“讓開?!?/br> 她在現代也是習慣了發號施令,一句話說得氣勢十足,幾個侍衛都被她唬住,竟下意識地閃出一條路來。 見此情況,江停云拔腳便向外走去。醉冬和陶嬤嬤早已站在她身后,此時連忙跟上。 愣在原地的侍衛們回過神來,忙追了上去。 江停云一路走到樓下,此時大廳里的眾人都在關注著院子里的狀況,議論紛紛。她站在一撥正高談闊論的人旁邊,側耳細聽。 居中一個頭戴瓜皮帽,一副員外打扮的中年人似是對這幫紈绔對來歷有所了解,正在跟同伴解釋:“瞧見那個穿紫袍的玉面公子了沒有?那可是郡守家的公子。旁邊兒的個個來頭都不小。在陵郡,這幾位就是這個?!彼瘸鲆粋€大拇指,咋舌道:“頭一份。咱們郡守啊,溺愛獨子,這城墻里邊兒,可沒人敢逆著大公子?!?/br> 旁邊有人問道:“那這老人家是怎么惹著這位爺了?下手可真夠狠?!?/br> “噓!”瓜皮帽表情夸張地示意那人噤聲,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道:“多半是為了那事?!?/br> 那事?什么事?江停云疑惑地挑了挑眉。幾位紈绔像是打累了,紛紛停了手,扔了鞭子改用腳踹起老者來。 江停云握緊了手中的帕子,克制著自己沖出去的沖動。 恰在此時,老者懷里突然鉆出了一個瞧著只有十歲左右的瘦小女孩,用盡全力去推圍在老者身邊的少年,哭喊道:“別打了!不要再打我爺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