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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漆大門緊閉,坐鎮兩旁的狻猊威嚴肅穆。匾額以金漆上書“沈府”二字,題字筆舞龍蛇,透著掩不住的鋒利和銳意。 姜瑩一眼便認出,這是沈右安親手題的字。 她低下頭,提起裙擺快速走上石階,扣響門環。 門房將大門打開一條縫,“什么人?” 姜瑩摘下黑色兜帽,露出一張姣麗的清水芙蓉面,幾根柔順的青絲垂落在頰邊,平添幾分溫婉。 “我是你們家大人的故交,有急事相求,勞煩兩位大哥幫忙通報?!苯撃贸鰝浜玫你y錠遞了過去。 兩個門房卻不肯收,“你找我們家大人有何事?” “這……需要面見你家大人才可說得,”看出他們的懷疑,姜瑩連忙道:“我是永安縣蓮花村的人,與你家大人從前便相識?!?/br> 沈右安出身寒門,在朝中并非什么秘密,但他具體出自哪個地方,不是相熟的人絕對不會知曉。 聽面前的女子報出永安縣,門房稍稍打消了懷疑,“我們家大人出差辦事,你過幾日再來吧?!?/br> 說完便準備關上大門。 姜瑩神情微變,連忙以手抵住門,語氣略急:“沈大人去了何處?何時才能回來?” 若是她被趕去莊子,沈右安還沒回來,那可怎么辦? “這個我們哪兒知道,估摸著要十天半個月吧?!?/br> 面前的朱漆大門緩緩關上,天邊最后一絲光亮也沉入地底。 姜瑩低垂著頭,戴上了黑色兜帽,失魂落魄地走下臺階。 第5章 過去五日,裴策破天荒地早回來了一次。 他懷著復雜的心情,去了姜瑩的院子。 坐在對面的男人眼下一片青黑,形容憔悴,顯然好些時日沒有休息好了。 裴策雙手交疊放到桌上,面露愧色道:“皎皎,明日,我送你去莊子上住幾天吧?!?/br> 姜瑩玉頰蒼白,不復平日的嬌美明艷,秀眉籠上淡淡愁緒,“夫君,我不想去?!?/br> 裴策看出她已經猜到了什么,愧疚地低下頭。 “我安安分分地待在院子里,不會出去的,也不會沖撞了旁人。這樣也不行嗎?”姜瑩軟聲說著,眼中漸漸漫上一層水霧,挺翹的鼻尖泛紅,格外惹人憐惜。 裴策伸手過來,輕輕包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我怕你心里難受,還是先去莊子上住幾天吧?!?/br> “你放心,我與母親說好了,她不會為難你,只是送你過去小住一段時日,”舔了舔干澀的唇,裴策繼續道,“兩個月,至多兩個月,我一定將你接回來?!?/br> 姜瑩彎翹的長睫顫動,搖搖欲墜的淚水便順著粉頰滾落,仿若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裴策頓時心疼如絞,可也只能無奈地勸她:“莊子在青陽山,最近天熱氣燥,那邊草木陰涼,是個適合避暑的好去處。你去那里散散心,調養身子,空閑時還能去河里抓魚,讓廚房燒給你吃。待這陣子忙過去,我也會經常過去陪你……” 姜瑩打斷了他的話:“夫君,我不想與你分開?!?/br> 美人淚盈于睫,搖曳的燭火下,她眼眶泛起紅腫,雪潤的頰遍布淚水,哭得梨花帶雨。 對視片刻,裴策到底是狠下心別開了眼,“皎皎,聽話?!?/br> 姜瑩頓時滿目失望。 她轉過身,背對著裴策,拿絲帕按了按眼角,“妾身累了,公子請回吧?!?/br> “皎皎!”裴策慌忙從杌凳上站了起來,繞過桌案,心疼地將她擁進懷里,聲音帶上幾分祈求,“我這也是沒辦法,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姜瑩掙了掙肩膀,沒有掙開他的束縛,便由他去了。 只是她僵直了背坐在那里,再不像從前那樣溫柔繾綣。 “我會撥人護送你,定會保護你的安危,不會讓你有事的?!?/br> “你放心,母親已經答應過我,絕不會傷害你?!?/br> “這只是權宜之計,我定會盡快接你回來?!?/br> 在那之后,不管裴策說什么,姜瑩都沉默地垂著頭,一言不發。 裴策只得懷著愧疚和不舍松開她,“皎皎,你好好休息。明日午后……我便讓人送你出城?!?/br> 待他離開,姜瑩拿濕帕子擦去臉上的淚痕,面上哪里還有分毫難過。 她借口休息吹熄了燭火,屏退屋中下人。 之后,姜瑩又一次披上遮掩身形的黑斗篷,借著夜色出了國公府,往沈府而去。 敲開大門,門房還記得她,一見到她便說:“姑娘請回吧,我家大人還沒回府?!?/br> 姜瑩高懸了一路的心,徹底掉入冰湖,涼了個透。 她一個登記在冊的妾室,沒有官憑路引,根本逃不出城,不出半日便會被抓回來,還要被扣上一個“妾室私逃”的罪名,到時候下場更慘。 姜瑩緊了緊手心,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將手中的荷包遞了過去,“這是沈大人曾留給我的信物,等他回來,勞煩你們將這個拿給他,他就知道我的身份了?!?/br> 又留了句話,姜瑩如來時一樣,隱在夜色中離開。 第二日。 晌午剛過,就有幾個丫鬟婆子來到姜瑩院中,態度和善地請她上馬車。 可馬車剛駛出城門,這些人的態度截然大變。 路上姜瑩口渴,讓時香跟他們要杯水,都被不軟不硬地堵了回來,“這荒郊野外的,哪里弄得來水?夫人且再忍忍罷,馬上就到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