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撲哧——哈哈??!”藍采和大笑,拿出手帕擦擦笑出的眼淚,頓時困意全無。 這魔性的笑聲吸引了原主的注意,姬皦玉尋聲看向她,眸光似無奈似愧疚又似幽怨。 和姬皦玉對視一秒,藍采和伸腳踏破帳篷,破損的口子撕拉一聲變成一道狹窄的門,她坦蕩地走出來就跟走正門一樣似的 。 她停在姬皦玉面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瞥著他,忽然問:“你是不是就要死了?” 回應她的是一陣猛烈如疾風驟雨的悶咳。 藍采和皺起兩條秀麗的眉,忍不住低聲唾罵:“真是個麻煩精!” 至于姬皦玉聽沒聽到也不關她的事,只是他的臉色愈發蒼白了,瘦削慘白的臉龐配上一雙黑黝黝的冷寂眼眸,活像是從地底爬出尋人索命的惡鬼活尸。 一陣惡寒攀上她的脊背,藍采和箭步上前,提起姬皦玉的衣領走回帳篷。 “怎么弄的像死人?”她嫌棄地問。 聽在姬皦玉耳中,卻像是她擔憂地嗔怒??赡苁遣『苛?,他心口一暖出聲道:“我常年疾病纏身,與死人也只有一步之遙?!闭f不準哪天就去了。 然而藍采和卻嗤的冷笑一聲:“我師父說了,你這種身體孱弱小病纏身的人就是活了千年的王八轉世,看著整天病怏怏的,其實比誰都耐活!” 姬皦玉一噎,不知這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嘲弄他。 “衣服脫了?!彼{采和收回手,聲音冷淡突然道。 一句話如石擲入水,平靜的水面驚起一圈圈漣漪。 “你要干什么!”姬皦玉連忙退后,目孔猛然收縮,顯然受到極大的驚嚇。他用一種看見調戲良家民女的紈绔子弟的目光投向藍采和,重復質問:“你要干什么?” 藍采和垂眸,開口解釋:“你受涼了,體內寒氣郁積,恐怕會影響接下來幾日的行程安排?!?/br> 姬皦玉松了一口氣,略帶狐疑:“你會診脈?” “不會?!彼{采和十分誠實地搖頭,“但我用內力探出你體內有新聚不久的寒氣?!?/br> “……” 見姬皦玉不太情愿,藍采和問他:“要不去請大夫來?” 姬皦玉連連搖頭否決,他可不想惹上何長庚那個麻煩。這幾日何長庚打著帶他熟悉府中事宜的名頭,總是跑到他面前刷面熟刷好感,使他心中漸漸地開始不耐煩。 再加上何長庚有龍陽之癖,一些不好的風言風語從底下漸漸傳開,偏生他還不能出言否認。一旦他挺身否決,必定會引起風更大的謠言,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姬皦玉心中有所顧慮,對于何長庚只好奉行能避則避的策略。 見姬皦玉不肯,藍采和沉聲道:“那就把上面的衣服脫了,我好運內力給你驅寒?!?/br> “啊哦——上面的都要?” “唔?!彼{采和頷首。 姬皦玉磨蹭地褪下上衣,又在藍采和的指點下盤腿坐上軟榻。 姬皦玉背對著藍采和,看不清后面那人的神色,一雙溫熱的手掌突然挨上他的皮膚,激起一陣又一陣麻麻的觸感。 狐貍眼無聲瞪大,姬皦玉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突然一股洶涌的暖流如奔騰的河水灌進他體內,然后他就不知所覺了。 約莫一刻鐘后,姬皦玉體內的寒氣被驅走過半,額上冒出一些汗珠。 因為姬皦玉天生體質孱弱,藍采和為了避免內力沖撞壞他的經脈,所以掌控的極為精細而緩慢。估計再過半刻鐘,她就能收手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一道有些熟悉的腳步靠近帳篷門口,藍采和心口突兀一跳,差點內力不穩。 好巧不巧,何長庚來做什么?這個關鍵時候如果中斷內力,不僅姬皦玉恐怕會死于寒氣倒流,而且自個兒極有可能走火入魔。藍采和抿嘴,決定不管怎樣都要堅持下去。 “璃兒,在嗎?”帳篷外響起一道低沉男聲。 姬皦玉正舒服地享受治療,突然聽到這熟悉的嗓音,嚇得差點從榻上摔下去。 他驚恐地盯著門口,總覺得下一秒一張黑如鍋底的臉會猙獰地出現在他面前。那張臉惡狠狠地指控他:“你不僅拒絕我,還肖想我的夫人!” “別走神?!币粡埍涞拇轿巧纤亩蟾?,姬皦玉呀的閉上嘴,而被吻的地方到臉、脖子都紅得個通透。 藍采和解釋:“我在用骨聲傳音給你?!?/br> 不知姬皦玉聽沒聽進去,反正他長長的鴉羽眨得飛快而急促。 察覺到帳篷門口的動靜,藍采和呵斥道:“不許進來!” 帳篷外的何長庚笑道:“為什么不能進來?我們可是夫妻?!?/br> 說著,手指握住門口的簾子。 “我在擦身子,你確定要進來?” 何長庚腳步一頓,手指松開,嘆氣妥協道:“那好吧。等會兒晚飯一起吃?!?/br> 藍采和沒理他。 終于,帳篷外的腳步聲遠去。 傍晚,藍采和沒有應約,想必何長庚也不在意。兩人心知肚明對方巴不得遠離自己,因而也只做出恩愛的樣子。 日升月落,一夜無夢。藍采和換上新制的寶藍色胡服,腰配一把鑲嵌寶石的短劍,背負長弓箭匣,一騎絕塵先行駛入叢林中。 隨她之后,何長庚為首的狩獵隊伍踏馬奔入山中,再很快分散。 入口附近有一座修建的高臺可供人休息,此時姬皦玉正立在高臺上觀望眾人遠去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