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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拼命的點頭,連連謝恩!對于溫梓童所說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無所不應。 既然溫梓童已與商賈達成這種合作關系,晚食時商賈便將得來的飯食偷偷分她一半。兩日未曾見到食物的溫梓童,在見到吃食的那刻如餓狼一般猛塞了兩口,可接著她卻突然哽住了。 她將手中余下的干糧放下,悵然若失的回到稻草垛旁,含著口中的一口糧,默默流下了眼淚。 她是能靠這些糧食保住命了,可仍在井底密道的椒紅呢? 思及這些,便引出一連串的咳嗽!之前暫時壓下去的病況,似乎又反復了。 商賈可以暗中分她些許口糧,卻沒辦法為她弄來藥,于是在接下去的一日里,眼看著隔壁的溫梓童病情愈發嚴重,從最初她可勉強扒在窗口上與他悄聲對話,到之后他透過鐵欞子看她躺在草垛旁無力走動,只能趁獄卒行遠時輕聲喊話。再到此時,他透過鐵欞子喊話都得不來她的半點回應。 他知道她是真的快要熬不過去了。 而躺在草垛旁的溫梓童,雖則已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但腦子還是有一絲清明的,恍惚中她甚至篤信自己這回是死定了。她在想,若是這次她死了,上天會再給她重生的機會嗎?應是不會了。上輩子她帶著極大的恨與怨,以及被李玄愆莫名的觸動,她死前有著強烈的不甘。而這一世,因著未再去走那條錯路,即便不甘,可心中的恨也不似那時強烈了。唯余的是一種遺憾,她與李玄愆,此生仍未修成正果。 不過這輩子總歸還是有收獲的,他幫她找到了娘親,而且娘親已遇良人,后半生她無需太過牽掛。至于父親,縱有萬般的不是,畢竟是給了她生命,將她養大之人,她死前能救他一命,權當是還他了。 雖則石壩被炸的證物尙未能找到,可有了商賈的翻供,想來他的命是能保信了。 這樣想著,溫梓童竟覺有一絲欣慰。她看著被一扇扇鐵柵門圍就的又窄又黑的夾道,唇角微微翹起,因為無邊的黯淡之中,她仿佛看到了李玄愆在大步朝她走來。 若這不是將死之時的幻像,該有多好啊。 帶著這絲淡淡的不甘,溫梓童終于閉上了眼睛。 而就在她的周身漸漸變涼,身子也越來越僵硬之時,忽地一股暖意靠近,將她籠罩…… 窗外夜色深濃,淅淅瀝瀝的滴著小雨,才使這夜色顯得不那么枯寂。屋內明燭燦然,裊裊熏香掩著藥草的味道,雕花的梨木架子床上掛著藕荷色的紗帳,而溫梓童,此時就靜靜的躺在這張床上。 李玄愆坐在旁畔,雙手握住她的右手遞在唇邊,不時為她哈暖,偶爾還輕輕的吻觸上一下。他眼中滿是擔憂與焦急,刺史府的府醫已為她開過藥了,可服下后人還是沒有什么起色,身上冷冰冰的。 他為她搓了搓手心,然后將她的手塞回衾被中捂著,又將她額頭上的帕子取下,放到身邊小方幾上的銅洗里投了投,擰至半干,重新覆回她的額頭。 在覆回帕子前,他先用手試了試她的額溫,發現燒似乎倒是退了一些,不禁略略心安。 這時響起“砰砰”兩聲低低的叩門聲,李玄愆道:“進?!敝蟊阋婑樉哦酥煌霚土诉M來。 這是李玄愆特意囑咐過的,但凡溫梓童的藥食,不可假手刺史府的下人。而他們一路趕來的急,除了隱衛并未帶丫鬟小廝,是以駱九便成了專門負責給溫梓童遞送藥食之人。 駱九將湯放到床頭的二斗小櫥上,低聲稟道:“殿下,參是屬下親自去藥房現買的,斷不會有人動手腳?!?/br> 李玄愆微微頷首,吩咐駱九先下去,然后自己親手將參湯一勺一勺的喂給溫梓童。盡管她喝一勺吐半勺,總歸也是喝下去了一些。 ? 第69章 [V] 李玄愆知她已有幾日不曾吃過東西,如今病著咽不下去食物,參湯便是最佳的補品。 一小碗參湯喂完,他將空碗放在一旁,拿帕子仔細給她擦了擦嘴,然后重新從衾被里尋出她的手,握在雙手掌心如珍寶一樣捂著。 那夜他原是想去平陽侯府見溫梓童一面,告訴她平陽侯在宮中的一些情況,好令她安心??烧l知去了才發現,整個汀蘭苑只有一個丫鬟和一個外面的大夫在。 丫鬟素容見是他,自然不敢有所隱瞞,將所有事情全部說了出來。他當即大為震驚!他知她大膽,常有出人意料的舉動,卻沒料想她竟如此大膽,只帶著一個丫鬟就去了宿州!想到宿州當下的情形,李玄愆不敢輕忽,當夜帶著駱九及其它隱衛出了京城,一路快馬加鞭趕往宿州,終于在今晚閉城后趕到了城門外。 原本他并不想為此事京東地方官府,可當時城門已閉,為不耽擱入城時間,他不得不掏出令牌暴露身份。于是很快伍經義和宿州的地方官們便接到消息,慌里慌張的就趕來迎駕。 既已驚動地方官府,李玄愆也只好從善如流的住進了刺史府,表面上只道是替圣上來安撫宿州百姓,暗地里則撒出隱衛四下搜尋溫梓童的下落,只留下駱九在身邊隨時待命。 伍經義向他稟述來宿州后的查案進展,提到新近抓獲一關鍵證人,乃是此前興修水壩之時供條石的商賈。出事之后那商賈不見蹤影,不日前才剛剛抓捕歸案。據那商賈供述,當時找他購買劣質條石的正是平陽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