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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愆深知此人之關鍵,故而當即決定去牢房走上一趟,親自審審他??烧l知去了牢房尚未及提審那商賈,就意外看到鐵柵門內關著的一女子,側影像極了溫梓童! 他當即沖過去命獄卒將牢門打開,撩開亂發一看竟當真是她! 李玄愆喚她幾聲都未能將她喚醒,又摸了摸她額頭發現生病了,便立即將人抱回寢堂,讓府醫看過后,又喂了湯藥,之后他便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不讓其它人接近。 他尚未來及問詢這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刺史府的人將她關押在只拘重犯的牢內,想來是做下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或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既然如此,便有被滅口的風險。 李玄愆又坐了一會兒,見溫梓童還是沒有半分將蘇醒的苗頭,于是將她的手小心放回被子,起身出了屋,打算先去問明情況。 駱九就守在屋外,李玄愆只側眸看他一眼,他便會意,雙手作拱立下保證:“殿下放心,屬下定會看好這里,決不會讓任何人接近溫姑娘?!?/br> 得了保證,李玄愆方安心的離開。 伍經義和宿州長史一直候在明間,見李玄愆走出,連忙朝著他行禮。李玄愆擺擺手,示意他們無需多禮,而后自行在椅上坐下,抬眼,視線在二人臉上逡巡一圈兒,問道:“她為何會在刺史府的大牢里?” 宿州長史從未去過京城,自然不知這女子是何來頭,于是將目光悄悄投向欽差大人,以為身為京城人士的伍經義會知道點兒什么。然而卻看到伍經義如他一般的迷惑不解。 打從發現那丫頭是為偷盜那本名冊而混入刺史府后,伍經義便料定她是為人所派來的??墒撬麉s想不通那丫頭怎會認得四皇子?而且看四皇子那一臉焦灼擔憂的樣子,還不像是淺交。 可若說她本來就是四皇子派來的,這一切似乎又有些說不通。平陽侯可謂是個百無一用的老紈绔,哪位皇子也不會視他為倚仗,更不會為保這樣一個人下這么大功夫。何況那丫頭若當真是四皇子所派,這種只能在暗中進行的事,四皇子一但發現她失手,避嫌猶嫌不及,又怎么可能與她公然相認? 可若不是四皇子派來的,又是誰派來的呢?她與四皇子又為何會認識? 問題又回到了最初。 伍經義暗暗嘆了一口氣,根本挼不出個頭緒來,但四皇子的問話他不可不回,那丫頭也遲早會醒來將發生的事告知四皇子,故而當下他沒有欺瞞的余地,于是只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稟明。 只是在說到那本名冊時,他只道是一本尋常的災民統計名冊。 李玄愆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又問了幾處細節,之后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了。 一前一后出了門,伍經義駐步等了等宿州長史,陰著一張臉轉頭問他:“四皇子突然來了宿州,長史可知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長史馬上意會,連連點頭:“欽差大人放心,下官這便去主辦開倉放糧事宜,務必確保天亮前米糧發放到位?!?/br> 伍經義點點頭,之后大步離開。長史也緊隨其后,慌慌張張的去料理賑災事務。 李玄愆回到西梢間,望著一臉平靜仍無要醒之意的溫梓童,眼中漫著惆悵與心疼。他抬手拂了拂她的臉頰,輕聲問:“你吃這么多苦去偷那本名冊,到底是為何?” 頓了頓,他又問:“既然要來冒險,那時為何不告訴我?” 他自然知道這會兒等不來答案,于是有些悵然的坐回床畔,又為她掖了掖被角。 就這樣默默的守著,很快天便亮了。 從京城到宿州,李玄愆一路快馬加鞭,沿途除了換馬外沒有片刻的停歇。趕了一日一夜的路到了宿州,如今又在床前守了一夜,直至天亮,他還毫無倦意。 那張秀氣又平靜的臉,仿佛有魔力一般,他只要看著便移不開眼,不知疲乏也不知困倦。起初,他的確是時時刻刻都在盼著她醒來,后來有那么一瞬,他竟忽而覺得她晚些醒也沒有什么不好,至少他可以像這樣盯著她的臉多看上一會兒。 然而就在他這樣想時,忽然見那蝶翅般的睫羽顫動了一下…… “阿梓?”他輕喚一聲,然后屏氣凝神的細細觀察,果然見那睫羽又輕輕的顫動了兩下。這回他方大喜,確定先前不是盯得太久產生了錯覺。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熱度全退了。他的手順著額頭滑下,在她臉頰上停留了一會兒,見溫梓童的雙眼眨動一下后終于翕開了一條縫兒。 他的手仿佛被燙到一般迅速移開,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睜開,然后將聲量刻意壓得低低的,問她:“你醒了?” 溫梓童迷迷糊糊的看著李玄愆,怔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不是做夢。她平靜的臉上忽然起了點波瀾,細眉微微擰起:“四殿下……” 開了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經熬度的不成樣子,又啞又干燥。 李玄愆馬上起身倒了一杯清水端過來,一手攬起她的脖頸,一手湊上去喂她??粗奔钡膶⑺氏?,他心中暗怪自己的粗心。這一夜只顧了盯著她的臉看,竟未想起給她喂些水。參湯與藥草皆是熱補的東西,想也知道喝下后該有多燥渴。 喂下一杯水的功夫,李玄愆已在心中暗罵了自己數句。他將溫梓童平放好,問她:“可想吃些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