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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麻溜起身上前,將扳指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他雖未見過此物,但見此物玉質完美,實屬罕見,且做工精良,顯然非民間之物。他又將扳指轉動了下,看見內里鏤刻著一枚小小的皇室徽記。 這是皇家的東西,且是扳指這等不會隨意予人的貼身之物,難不成真是瑞王的信物? 商賈心中泛起嘀咕,又抬眼仔細看了看鐵欞子那頭溫梓童。先前只覺這小姑娘被磋磨的不成樣子,這會兒認真審視,才發現她皮rou細嫩,氣質矜貴,一派平日里養尊處優的樣子。 必是富貴人家出來的。 “不知姑娘是瑞王的……”商賈試探。 溫梓童忽地面泛起莫名羞赧,垂下眼眸,聲音低低的道:“我……我是瑞王最信得過之人?!?/br> 她雖點到即止,可表情卻不由得商賈不往別處猜。商賈也曾聽聞瑞王有些特別喜好,比如喜歡豢養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子,教她們琴棋書畫,養成大家閨秀一般,之后再尋機送去各處,做自己的眼線。 是了,眼前這女子八成就是瑞王府豢養的那些美女細作之一。 “認清”了這一點后,商賈對溫梓童便再沒有諸多避忌,而是極為主動的問起溫梓童是如何落得這副田地的? 溫梓童便告訴他,其實自己會淪為階下囚,是因瑞王得知欽差伍經義暗投了連尚書一營,例了個瑞王黨羽的花名冊,打算借這次機會一一鏟除。而她正是為了要保住他們這些為瑞王做事的人,才冒險來刺史府偷取名冊,結果名冊雖偷到了手,她卻不小心落入了陷阱,被人抓住關來了這里。 那商賈的面色變得越發復雜起來,原本對于溫梓童的話還有些將信將疑,聽她說完這些后,便忽然想起前一晚這姑娘剛被抓來時,宿州長史曾親自前來審問。他隱約聽到,長史問她是何人所派,以及花名冊在何處。 這些細節一旦一一都能對上號,他怎能不對溫梓童的話堅信不移?于是急切的問起,那花名冊上可有他的名字?以及瑞王可有什么新的指示? 溫梓童慣會察言觀色,當即看出他已露怯,于是再往他心頭添一把火,告訴他花名冊上有他的名字,而如今那本花名冊在她同伙的手中,可保他無虞。 之后又換著法兒的讓他詳細交待了當初瑞王派來的人是如何對他下命的。 原來這個商賈是宿州境內最大的石材商人,也的確負責了此時修建水壩所用的石材,當然與他安排這一切的人并非平陽侯,而是瑞王的手下。 這個工程于他而言無疑是筆大買賣,是以他停了所有生意,全心為此事張羅。他自己也是宿州人,自然知曉水壩對宿州的重要性,故而選材用材皆是最好的,親自盯著工程,一絲不茍。 可誰知就算他這樣用心,可還是出了大婁子! 事后瑞王的人來找他,說一切皆因他所供的石材質量參差不齊,這才沒能抵住洪水的兇猛,釀成大災。事已至此,定要有人為此事負責,瑞王是皇親國戚,自不會被圣上怪罪,可他一個小小的石材商人,小命怕是要保不住。 他當時就跪在地上拼命朝那人磕頭,求那人稟明瑞王,石材都是一等一的好貨,斷無問題,求瑞王無論如何也保他一命! 那人便道,若想保命就得換個說辭,只要他愿意將一切都推至平陽侯身上,從而擇清負責督興水利的瑞王,瑞王便會奏請圣上輕判,同時也會令查辦此案的欽差,待案子告終后將他悄悄放了。畢竟一個平陽侯,已足夠平息圣怒,及宿州百姓之怒。屆時誰還會再關注他一個小小的石販商人輕判重判? 商賈老實的將經過交待完后,才有些后知后覺的疑惑:為何身為瑞王心腹的溫梓童竟會不知這些? 溫梓童便告訴他,其實那個命他攀咬平陽侯的人并非是瑞王所派,而是手下的人見事情鬧大,一心要保住自家王爺,這才自作主張將這口鍋扣到了平陽侯的頭上。 商賈聞聽這個解釋,大驚過后倒也盡信了,趕忙又問起自己當下該如何應對。溫梓童語氣篤定的道:“平陽侯一直是瑞王看重之人,不然當初興修水利這樣的好事怎會落在平陽侯頭的?手下自作聰明的舉動已令王爺極為不快,若真置平陽侯于死地了,王爺既不會饒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br> 商賈眉頭緊鎖,“若小人此時翻悔,告訴欽差大人負責采購條石的不是平陽侯,而是瑞王的人,豈不是撇清了平陽侯,卻又將王爺拉下了水?”他猶豫下,又極為難的追加了一句:“再說這當庭悔供,證詞前后不一的罪名,只怕小人也擔待不起……” 溫梓童便悉心安撫:“恩公大可放心,今日你救我一命,我又豈會讓你送了性命?你只需按我說的做,我自有辦法送你全須全尾的離開宿州?!?/br> 頓了頓,為了獲取更多的信任,她也決心將自己的推測先說出來,以徹底安商賈的心:“至于王爺那邊,也無需你擔心。王爺已然查明,此次大災并非天意而是人為,乃是有人為構陷王爺,將堤壩炸出了個缺口?!?/br> 商賈目瞪口呆,緩了多時流下兩行渾濁的淚來:“果真,果真是有人構陷!小人的石材并無任何問題!” 溫梓童點點頭,接著道:“故而王爺此次,只需要你在兩日后的提審時,將實情照實說出即可。你的石材并無問題,王爺自會找出構陷之人來還你清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