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怎么可以。 他輕輕地勾起唇角,長腿微曲,半蹲下來,冰涼的指尖撿起一唇脂,緩緩扭開,沾了點,涂上薄唇。 指腹沒收住力度,一劃,一抹紅色綻開在青年潔白的臉上,詭異無常。 愣了幾秒,季玉澤昂起下頜,手中的唇脂掉地,唇角弧度如常,眼淚卻不由自主地一滴一滴落下來,眼尾泛起卑微的潮.紅。 扶月。 你若拋棄我。 我必定、我必定……死也不會放過你…… 眼淚接二連三地砸到他蒼白的手腕上。 第87章 嫉妒 青年本就生得貌美, 淚水從白皙的臉滑落時,砸破了當初不通七情六欲的冰清仙者模樣,鍍上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淚水糊掉了不小心擦上去的紅色唇脂, 顏色漸漸暈開, 一滴紅淚,啪嗒地砸到地板上, 濺開。 此番樣子不顯狼狽, 卻無端地多了幾分我見猶憐。 纖秀的手指尚有余留下來的丁點紅色唇脂,風透過小軒窗一縷一縷地吹進來,掃過身姿單薄的他,燈火明明滅滅,映得眸里水光朦朧。 “月月……” 一道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散落空中。 經文曾道:世間有八大地獄,分別是等活地獄、黑繩地獄、眾合地獄、叫喚地獄、大叫喚地獄、焦熱地獄、大焦熱地獄、無間地獄。 以往, 季玉澤不屑一顧。 認為此為后人以壓根不存在的佛的名義杜撰, 滿足他們誆騙世人的腌臜之心, 是以,他始終保持清醒, 觀望著。 看那些人哭、看那些人笑、看那些人喜、看那些人憂, 看那些人怒, 看那些人因求不得而怨。 可悲。 可哀。 可笑。 哭、笑、喜、憂、怒、怨等豐富多彩的情緒是季玉澤從未有過的,那時,心底曾閃過一絲不知名感受, 有一瞬間,恨不得撕破他們因生動情緒而展現與之對應表情的臉。 至于不知名感受是何感受, 一直以來弄不明白。 現在, 通過扶月, 季玉澤好像漸漸明白那時的感受為何物了, 世人稱之、寫作為嫉妒。 嫉妒扶媛、嫉妒陸少慈…… 而此時,他已墜大焦熱地獄。 凡行殺、偷、邪.yin、妄語、飲酒、邪見及污凈戒僧尼者,墮生此獄。他生了邪.yin,邪.yin因扶月生。 卻不可滅。 季玉澤眼睫低垂,被淚水沖刷過亮得嚇人的眼眸漸趨溫和寧靜,水霧褪散,風平浪靜的水面卻似乎暗藏著洶涌澎湃。 他慢慢站起來,大步一邁,不管不顧地跨過地上的胭脂水粉,行至梳妝鏡前,坐下。 鏡子里面倒映著一冰肌玉骨、欺霜賽雪的青年,只那暈染開在皮膚上的唇脂使之瞧起來略有滑稽。 看著鏡中之人,季玉澤目露茫然之意。 黯淡的燈光下,五官瀲滟,平添了幾分詭譎之感。 不過須臾,他神情恢復淡淡,修長五指拿起水盆沿邊的白布,浸濕,再擰干,照著鏡子,一點點地拭擦著誤擦到臉上的唇脂。 沒半刻鐘,褪去了那抹紅,露出原來的膚色。 清理干凈,隨意地將染紅的白布放回水盆里,季玉澤沒有回床榻休息,而是去到書桌那邊,抄寫《楞嚴經·四種清凈明誨》經文: 阿難。 云何攝心我名為戒若諸世界六道眾生。其心不yin,則不隨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 yin.心不除,塵不可出??v有多智,禪定現前。 抄寫到此處,筆尖一頓,他緩慢地挪開手,盯著紙張上雅逸的字體看。 為何要除yin? 不知為何,總覺得扶月過于虛無,若沒有交.媾這件事的存在,季玉澤甚至要懷疑自己是否擁有她,虛幻至極、患得患失。 不知何時,他成為了那可悲、可哀、可笑之人。 驀然,胸口一陣隱隱抽疼,季玉澤遲鈍半刻地撫上自己的胸口處,睫毛撲閃,懵懂地眨眨眼。 秀美的臉又露出淺淡的困惑、不解。 * 更深露重,月光隱約顯露,悅梨院漆黑一片,扶月緩步走進去,現在是丑時,也就是凌晨一到三點。 院中沒人。 巡夜時辰已過,丫鬟都回去休息了,她倒不是很怕被人瞧見,一步一步,走得特別慢。 其實季玉澤問要不要留下來的時候,扶月是有過遲疑的,只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不能再這般下去了。 她知道季玉澤腦回路跟一般人不太一樣的。 若再糾纏下去,給了對方希望、登上頂峰再高高地掉下來、墜入失望深淵,那樣更讓人接受不了,到時候的他或許加倍難應對。 趁季玉澤陷得還不是很深,及時抽身、止損,比較好些。 扶月能感受得到他喜歡自己,但猜此刻應該還沒到愛那個程度罷,解決難度大概稍微低一點。 想著,提起來的心放松了一下。 不過一秒,心又懸起來了,如果被季玉澤發現她接近陸少慈,他會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比如…… 疼、疼、疼,腦袋瓜又開始疼了,十分糾結的扶月揉了揉太陽xue。 頓時覺得自己像個渣女、負心人一樣。 可不接近陸少慈,就意味著永遠無法完成攻略任務,那樣自己很有可能會死。 系統說過的,由于原書并無扶月此人,滯留過久,超過一定時間將會隨時出現不可預料的性命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