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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片刻,季玉澤也緩緩起身,輕聲道:“月月,進去罷?!?/br> 嗓音極其正常,極其溫柔,仿佛沒被剛剛的小插曲觸動到。 扶月點點頭。 走到一半,她停下來,拽住還在朝前走的季玉澤,沒有發出聲音,唇瓣在動:“哪間房間是聽雨閣閣主的?” 季玉澤看了一眼前方的房間,沒有說話,卻足夠表明來前已調查過一番的意思。 房間的門沒有鎖,只是闔上而已,用力一推便開了。 門簾垂落在門前,他抬手撫開,邁步進去。扶月不敢久留在外,緊跟隨后,待進來,忙把房門關上。 咔吱一聲,與外間隔絕。 房間當中放著一張偏大的菱花銅鏡,由于聽雨閣是唱戲的地方,聽雨閣閣主梳妝桌上面擺放著許多化戲妝的脂粉。 西側還擺著書桌,陳設之物皆是少女常用之物,散著淡淡的香氣,墻上掛著一幅霸王別姬的畫。 畫卷左上有落款:懷柔。 聽雨閣閣主母親名喚趙春柔,而她的名字則是謝懷柔。 畫,是聽雨閣閣主所作? 扶月經過時,認真地看了看,發現這幅霸王別姬畫卷中的項羽長相跟那日上臺扮演項羽的徐達明一模一樣。 而里面的虞姬長相卻不是那日上臺扮演虞姬的人。 但看輪廓五官,她又生出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見過類似容貌之人,想起了,像扶媛! 怎么可能呢? 看著看著,扶月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撫摸,指尖劃過畫上虞姬的五官,真是越看越像扶媛。 忽然,感受到畫卷下面還有紙張,她掀開上面的霸王別姬圖,露出了一張美人圖。 再對比霸王別姬圖上面的虞姬。 就是扶媛……不對,細看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扶媛從來沒露出過這種神態,而且紙張邊沿已泛黃泛黑,有一定的年份了。 扶月抬眸看美人圖的落款:謝叢生。 謝叢生是謝懷柔的父親,那么畫上的美人會是誰?有沒有可能是趙春柔呢? 畢竟能讓父女倆都畫的人少之又少。 按這般推斷,那就是謝懷柔知道畫上的美人是自己母親,繼而臨摹父親的美人圖,將趙春柔畫上霸王別姬圖。 可畫中人若是趙春柔的話,未免跟扶媛長得太像了罷。 不過對應上原著里國師對扶媛一見鐘情的劇情,一切又能解釋得通了,倘若事情如她所猜,那真的不知怎么說國師了。 說慘遭拋棄,可憐罷,后面他又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將趙春柔親手殺了。 說國師無情罷,又是趙春柔先拋棄了他。 總之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地。 扶月走到書桌前,將季玉澤拉到畫卷前,先是指了一下上面的虞姬,再指美人圖:“你看她像不像我jiejie?” 他凝視半晌,薄唇微啟:“像?!?/br> 不再看畫卷,扶月看向床榻,那里前方有木架子,一套精致絕倫的戲服掛在上面。 是扮演項羽所需要穿的戲服。 聽雨閣閣主膽子真大,就這么正大光明地擺著這些東西,一點兒做賊心虛的樣子都沒,坦坦蕩蕩的行為。 在外人看來,的確不像案件的幕后之人。 這時,聽覺靈敏的扶月聽到外面傳來細微的說話聲,趕緊吹滅照明的火折子,對季玉澤做了個噤聲動作。 “閣主今晚不是說不回來嗎,怎么突然又回來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女聲響起:“我們管那么多作甚,自從徐達明死了,聽雨閣的生意一落千丈,我們還是擔心一下自己以后該怎么辦罷?!?/br> 待說話聲漸行漸遠,扶月才拉起季玉澤往外走:“聽雨閣閣主回來了,我們現在必須得馬上離開?!?/br> 查案最忌諱是打草驚蛇了。 季玉澤唔了聲,臨走前回頭看了一下那張擺放著幾本書的桌子,卻沒說什么,乖乖地任她牽著。 從聽雨閣出來后,低頭思索著案件的扶月倏地撞上一堵rou墻,抬起頭,發覺回到了蘭竹院。 季玉澤轉過身,一身謫仙風骨,貌若好女,在夜色中對上她的眼睛,語氣溫潤。 “月月,你今晚留下來嗎?” 扶月心尖一顫,昨夜荒唐的一幕幕重放在眼前,腦袋向下耷拉了點,不敢直視對方。 “不了,我回悅梨院還有事?!?/br> 空氣仿佛停滯了幾瞬,他彎眸笑著,只是有些溫柔的恐怖,恰好藏在了月光之下:“嗯,那你回去罷?!?/br> 青年眼珠一轉不轉地看著少女離開,立院門許久才抬起腳回去。 明日,陸少慈就要回京城了。 房間里,矮榻上擺放著不少新購置回來給扶月的胭脂水粉。季玉澤指尖一一掠過,面無表情地一推,雪白的袖子于空中蕩起又垂下。 胭脂水粉瞬間落地,噼里啪啦。 如今……她可是連虛與委蛇、騙他也不屑了。 小騙子。 先前是不愿扶月騙自己,現在倒希望能繼續騙下去,可她卻不愿了,他握緊拳,短指甲嵌入掌rou。 心底翻滾著如潮水般的窒息。 季玉澤自小便養就極強的洞察力,怎會發現不了扶月近日來的變化,她可當真是喜新厭舊,迷上了那陸少慈? 怎么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