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2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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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么瞧我干什么?這又不是我干的?!毙l二哥說,“要是我知道,我能讓我弟媳婦的哥哥被這樣對待?” 但他說著也覺得心虛——這件事情目前看來,確實是有兩個幕后之人在做角逐。其中一個想害衛家,也想害謝家兄妹。 而另一個人隱在更黑暗的地方,把一切都盡收眼底,那人明明有機會阻止整件事的發生,可最終卻只選擇了用安眠藥保護了衛冬恒單獨一個。 這種情況下,正常人誰不會懷疑是衛家自己的人? 謝清呈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衛冬恒房間附近的監控呢?也沒有任何的線索?” 衛二哥搖頭。 不意外。 下催情香的都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那個下安眠藥的,更是強中之手,能留下痕跡就有鬼了。 衛二哥:“總之這件事我們會繼續想辦法查清楚的,至于客人那邊,現在你和賀予被下藥的真相并不方便多說,我想目睹了當時情況的人并不算太多,如果現在去做一個澄清,反而會讓原本不知曉,或者不相信的人開始關注,反而越傳越厲害。我們這樣處理,你覺得合適嗎?” 謝清呈想了想:“可以?!?/br> 又問:“謝雪那邊怎樣了?” “她目前還不知情?!毙l二哥說。 婚宴雖然因為這突發狀況延后了半個多小時,但所幸衛冬恒還是被及時找到并喚醒了,謝清呈也在暫時處理完了自己的私事后,完成了領著meimei走過紅毯的過程,把姑娘交到了衛冬恒手里。 整個過程中,經歷過萱閣事件的人,誰也沒有表露出異樣——佯作無事應對外界,已是這些豪門的必修課。 因此謝雪在晚宴結束后都還不知道自己大哥身上剛剛發生的事情。 “冬恒也聽了我們的勸,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謝雪?!倍绲?,“不過說實話,以冬恒的性格,這事兒瞞不了太久,謝雪她遲早會知道的?!?/br> 謝清呈輕嘆著點了點頭。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先這樣吧,能瞞一會兒是一會兒?!?/br> 兩人的對話到此就差不多結束了。 衛二哥心知謝清呈今日遭了太多的罪,還得在婚宴上強撐,到了這時候已是萬分疲憊,于是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還有一些善后要做,你好好休息?!?/br> 他說著,替謝清呈調暗了房間的燈光,最后看了謝清呈兩眼,目光很識趣地沒多留,移開了。 他之前和弟媳的這位大哥聊天,都沒往男色那方面去想,然而萱閣內那個畫面和那些聲音實在是太蠱惑了,二哥在竹門拉開,看到門內香艷時,不可謂不震愕。尤其當時謝清呈仰躺在竹席上,暴露出秀白的頸,顰蹙起漆黑的眉……衛二哥雖然不是gay,但也被震撼到了。 他弟弟娶的謝雪純美嬌俏。 可他沒想到,原來更勾魂攝魄的是謝雪的大哥。 也難怪賀予會被勾成那個樣子……嗯……倒也不怪小伙子沖動…… 衛二一邊滑頭滑腦地想著,一邊準備走了,誰知門一開,他就看到一個公子哥眼眶紅紅地站在謝清呈房外,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衛二:“……嗯?陳慢?” 屋內的謝清呈聽到這兩個字,身子微微一僵。 他當時在竹屋內神志模糊,除了近在咫尺的賀予是清晰的,其他的任何東西都像隔了一層水霧一樣朦朧,而且竹屋的門很快就被賀予關上了,之后那些賓客又都被驅趕走,所以謝清呈其實并不清楚窺見了他與賀予zuoai的人究竟都有誰。 可衛二是知道的。 陳慢當時也在現場,他算是衛爹認的一個干兒子,是跟衛爹那一撥人來的。 他因為聽到了宴會上的竊竊私語,說新郎一直在和新娘的哥哥談事情,到現在還沒來婚宴,心里開始犯怵,于是跟著最后一撥去萱閣找人的衛家親友們前往了那個地方。 他后來是失了魂似的,被衛家人帶走的。 等晚宴散后,陳慢再也忍不住,便來到了謝清呈房前,于是和衛家老二撞了個面對面。 衛二:“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陳慢:“我……謝哥他怎么樣了?” 衛二揚了揚眉,他并不知陳慢與謝清呈關系很近。 還未答話,身后就傳來了謝清呈的聲音:“……讓他進來吧?!?/br> 既然謝清呈都這么說了,衛二也不好再講什么,他側了個身,讓陳慢進去了。 謝清呈仍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溫莎椅上,陳慢一進去,就看到他身陷在柔軟的猩紅色扶椅中側面剪影,謝清呈最近確實是瘦了太多,房間空調開的低,他蓋了一條雪絨薄毯在身上,卻幾乎看不出什么起伏。 有些事情既然回避不了,那不如就好好面對。 謝清呈心想,今晚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更糟了,于是就允許陳慢進來,把這些爛賬在今天都一筆勾銷。 他真的是太累了,連陳慢進門時反鎖上了酒店客房的門,他都沒有覺察到。 陳慢站在玄關,看著他在夜色窗前的剪影,嗓音像是被磨砂紙張打過一樣沙啞。他輕輕地叫了一聲:“謝哥?!?/br> 謝清呈披著薄毯抬起頭:“下午……你也在萱閣嗎?” “……嗯?!标惵龖寺?,來到了謝清呈身邊。 他周圍籠罩著一股和平素不同的氣息,可惜謝清呈此刻太乏倦了,未曾及時感受到。 謝清呈確認了陳慢是瞧見了他和賀予的事,陳慢雖然早已知曉了他們之間不干凈,但親眼瞧見后受到的刺激是不一樣的。他既然來了,便一定是有什么話忍不了了,想對自己說。 謝清呈咳嗽著:“我和賀予之間……” “哥,你不愛他的,是嗎?”話未說完,就被陳慢打斷了。 謝清呈:“……” “我知道你根本不愛他,你不是同性戀,你不喜歡男人,是他強迫你的,那天我在你們宿舍門口我就看出來了?!标惵龔阶哉f了下去,顯得很激動。 他倏忽抬頭,盯著謝清呈。 那眸中竟有一種從來不屬于陳慢的僭越。 “謝哥,他是不是用自己的地位逼迫你和他好?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我可以去找我外公,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你藏起來,我可以照顧好你,你完全不用再見到他。他再也……他再也做不了那么過分的事情!” “陳慢,你冷靜點……” “他讓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人??!”陳慢根本冷靜不下來了,這一刻,他身上那種屬于官家子弟的獨斷氣質終于破土而出。 他怎么還能忍呢? 他是脾氣很好,性子很溫,可是再好脾氣再溫性子的人,都不可能接受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男神為另一個男人雌伏,而且是親眼看見!當著許多人的面被看見! 陳慢的臉籠罩在一層熾烈的情緒下,他都不那么像他自己了。 “我帶你走吧,謝哥,我帶你去燕州,去我外公的地界,賀予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沒法找到你……他再也不能侮辱你了……他再也不能逼迫你……我帶你走……我現在就帶你走……” 他越說越激動,上前攥住了謝清呈的手腕。 謝清呈掙開他,提高了聲音:“陳慢!我讓你冷靜點!” 陳慢卻在被他推開的一瞬間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哭了。 “他憑什么這么對你啊……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謝哥……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東西……”謝清呈被他此刻的情緒弄得昏了頭,他原本以為陳慢進來是要表達自己的失望之情的,但陳慢表達的似乎是另一種更壓抑更沉重的情緒。 陳慢原地擋著眼睛哽咽了好一會兒,直到謝清呈說—— “是你誤會了,這一次在萱閣,他沒有強迫我什么?!?/br> “……”陳慢緩然放下手臂,他原本已經心痛如絞,此刻聽聞謝清呈這么說,更是連手腳都冰涼了,“他……沒有強迫你?” “他沒有?!?/br> “那你們……那你們是……” 謝清呈不想在這件事上把陳慢卷的太深,因此自己和賀予被下了藥的真相,他緘默于口,未曾道出。 他只對陳慢道:“我知道你看到的東西,讓你對我失望透了,但是我沒有辦法和你解釋什么?!?/br> “……” “陳慢,你和賀予,你們倆在滬州這個圈子里,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兩家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我不希望你與他發生任何的沖突?!?/br> 如果謝清呈的視力好一點,他就能注意到自己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陳慢的臉色越來越不像個活人了,目光里裝載的情緒也越來越崩潰。 可惜他看不清。 “其實在學校里,你和賀予遇到的那一次,我就想和你說了……如果你覺得我與一個年紀和你相似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讓你覺得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是惡心……我都能夠理解。畢竟從前你對我的印象不是這樣的。哪怕你覺得我欺騙了你,我也不做分辯?!?/br> 陳慢如鯁在喉:“……謝哥……我不明白……你從前對若秋姐那么好,我以為……我以為你只喜歡女人……” “……” “如果你也喜歡男人的話……為什么要是他呢?” 陳慢再一次攥住了謝清呈的手腕,淚珠落下來,砸在了謝清呈的手背上:“怎么會是他呢?!” 一個二十歲的少年。 就這樣,把他仰慕了這么久,卻始終連開口表白都不敢,都覺得是褻瀆的謝家大哥給玷污了…… 他在對謝清呈畢恭畢敬的同時,謝清呈卻在一個比自己歲數還要小的男孩的床上眼眸渙散,眼尾生生墮淚。 他的謝哥…… 這原本是他的謝哥??! 陳慢越想越恨,仇恨、悲傷、嫉妒……這些情緒就像熔巖,在這一刻侵蝕了他原本澄澈的心,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用最后的理智不讓自己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情來。 直到—— 他看到了謝清呈嘴唇上的血痕。 那是與賀予接吻時留下的痕跡,陳慢那么近距離看著,心如刀割,腦中嗡鳴,他眼前仿佛又閃過了在萱閣竹屋里的那一幕。耳中仿佛又響起從那日式小屋里傳來的,盡管在很努力地壓抑著,卻仍不由地漏出了破碎的聲音。 謝清呈在那時候承受不住地喚著賀予的名字…… 他喚賀予的名字??! 最后一絲理智之光也被吞沒了。 陳慢壓抑了十幾年的感情在此刻徹底地撕破了偽裝,洶涌而出,沖垮了他內心的堤壩。他忽然一把握著謝清呈那只使不上力氣的手,將對他沒有提防謝清呈猛地抓起來,返身按在了床上,重重壓了上去。 而后,他吻住了謝清呈的嘴唇。 “?。?!” 謝清呈驀地睜大眼睛。 腦中似有一根弦斷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