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2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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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情敵見面 陳慢此時已經失去了本心——亦或者說,他拾回了本心。 他是那么地喜愛他,默默地喜愛了那么多年,就因為他認為謝清呈是直男,永遠不會愛上男人。誰知道謝清呈根本不是這樣的……謝清呈騙他,謝清呈的尊高都是裝出來的,他分明可以接受男人…… 他甚至可以和比他年紀小得多的男孩在一起! 謝清呈在震天裂地的驚愕中,終于回過了神。陳慢做出這種事情,比賀予當初報復他時更令他震撼。因為……因為他是那么地相信陳慢……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對陳慢失望過。 可是他居然——??! 謝清呈如墜冰窟,猛地掙扎起來,他別過臉:“陳慢!你瘋了?!你干什么!……陳衍??!松開我??!” 男人還穿著酒宴時換上的藕白色絲綢襯衫,這時候已經散亂了,脖頸處還有刺目痕跡,那都是賀予留下的…… 那些殷紅無比兇狠地刺激著陳慢此刻已經亂做一團的腦子。 他聽到謝清呈叫他陳衍,更是傷心悲憤——正常情況下的陳慢絕不可能說得出口的話,竟然都在這一刻被逼出來了。 “為什么?”他凄愴道,“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放手!陳衍你糊涂了??!” “我只恨自己糊涂的沒再早一些!”陳慢厲聲道,“你是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我曾經以為你是被逼的??!我以為你恨他!但你說不是……為什么?是賀予有錢?是賀予有地位?” 謝清呈身上的藥雖然已經紓散了,但他的體力根本還未恢復,盡管如此,他還是極力地掙扎著:“你他媽怎么會……陳衍,你怎么會!???!” 謝清呈眼都紅了:“你怎么也會這樣??!” 陳慢緊按著他的雙手,盯著謝清呈的臉,眼瞳都因為激烈的情緒而渾濁了。謝清呈就在他眼前,這個自幼他連違逆都不敢的大哥哥,就這樣被他壓制著,在他指掌之間。 他的嗓音如藏烈火,火焰要把他殘存的理智都燒干。 “……因為我喜歡你,謝哥?!彼蛔忠活D道。 “……” “我喜歡了你十多年……我現在只恨我待你太好,沒有在你還沒被賀予搞上的時候就這樣對你!這些年我的感情……你就絲毫看不出來嗎???!” 謝清呈原以為今晚不會有什么事情讓他心情更差了。 是他錯了。 他現在的情緒低到了臨界,他盯著陳慢熟悉又陌生的臉,盯著陳慢眼睛里的淚,他有那么瞬間竟憤恨到覺得世界干脆就那么毀滅得了……這都是些什么畜生東西!全他媽的是畜生東西?。?! 謝清呈氣得發抖:“……你說你喜歡了我十多年……可我他媽相信了你十多年陳衍!你就這樣對我,???你他媽就這樣對我?!松開我!放手??!” 陳慢太傷心了,毫無理性,他緊按著謝清呈不肯放,謝清呈嘴唇上賀予留下的痕跡在不斷地刺痛他,他又想低下去吻謝清呈的嘴唇。 而這一刻,謝清呈掙開了他的鉗制,狠狠一巴掌就抽在了陳慢臉上,豹子似的怒喝道:“滾開??!滾??!” 陳慢是生平第一次被謝清呈打…… 謝清呈以前總是會選擇和他好好地對話的,可沒想到這一巴掌下去,陳慢竟覺得自己的內心沒有那么痛——他之前竟從來沒有感受到過謝清呈這樣鮮活的情緒。 謝清呈盯著他,眼眶燒紅,字字狠頓:“放開我?!?/br> 回應他的是陳慢以標準的擒拿術,猛地扼住了謝清呈的手腕,在兩人激烈的撕扯當中,謝清呈的手腕被陳慢擰脫臼了。 他痛得悶哼一聲,背后頓時起了一層汗,而后倒在床上,那只手再也動彈不得。 陳慢這二十幾年循規蹈矩,從不做任何出軌之事,這一刻他是真的失了心了。 他看著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輕聲問:“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他的錢和他的身份,這些我也都有……甚至只要我愿意回到燕州,回到我外公身邊,我就能得到比賀予更高的權力——賀予能給你的東西我也全部都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br> 謝清呈如同被狠狠摑了一巴掌! 陳慢居然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在萱閣之后,陳慢已問他所求是什么,是不是錢權名利。 這是以前的陳慢,絕不會對以前的謝清呈說出來的言語,太過誅心的言語。 “謝哥……你說啊……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謝清呈被他制著,此刻再也動不了了。但是他的眼神卻比陳慢進房間之后的任何一刻,都來得更兇狠冰冷。 他咬牙道:“我想要你滾出去?!?/br> “只有這個?!标惵垌荷涎?,低聲說,“只有這個,我不能答應你?!?/br> “……” “如果你可以和男人的話,謝哥……如果你不是我心里那個……永遠不能靠近的神祇的話……我也應該要拿我想要的?!标惵氖衷陬澏?,他眼里的光無時無刻不是破碎的,“我早該拿走的……” “我早該拿走的……” 他顫聲說著,伸手要去碰謝清呈的絲綢襯衫衣扣,因為緊張,因為情緒的崩潰,因為心里的復雜矛盾,他的手越來越抖,僅剩的那么幾顆扣子,他竟然一時沒有辦法解開。 謝清呈事后回想這件事,他覺得,其實陳慢的內心深處還是有那么一絲永恒的底線在的。 陳慢這時候的顫抖,或許正是因為在他心靈深處,他的道德在譴責著他,不能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但是謝清呈始終無法知曉,如果任由陳慢這樣繼續下去,他會不會踐踏這最后的底線做下錯事——因為就在這時,原本被陳慢反鎖的電子門發出滴答一聲解鎖的響。 然后—— 猛地被人從外面撞開破入??! 謝清呈極度的憤怒和混亂間還沒有看清來人,耳中就聽得一聲近乎扭曲的怒喝,猶如惡龍擊海,業火裂空,緊接著房中勁風襲來,陳慢整個被那個破鎖闖入的人影從床上撲到床下,兩個青年不要命地,瘋了似的,開始野獸般的廝打! “你他媽敢動他?。??姓陳的,你他媽敢動他??。?!” 這個聲音一響起,謝清呈哪怕看不清人,也知道是誰了。 是賀予來找他的時候聽到了動靜……是賀予什么廢話都不說,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做,徑直技術解碼,破門而入…… 賀予無盡的憤怒都在此刻騰涌上來,他完全殺紅了眼,拳腳到骨,兩人頃刻間就打得昏天暗地。 “你他媽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今天都這樣了,你還要羞辱他?。?!你是不是東西陳衍?!他他媽的信任了你那么多年!誰說你喜歡他他都不放在心——你他媽的——”又是一腳重重踹下! 賀予的身上手上都打得出血了,他朝著陳慢怒嗥道:“你——他媽的——在干什么???!他對你十幾年的恩情——你就這樣報答他??。。??” 陳慢也不遑多讓,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這倆年輕人是誰也不打算再裝了。 陳慢怒而回擊:“你有什么臉說我?你連你自己的私人醫生你都不放過,你連在他meimei的婚宴上,你都要闖禍,你都要讓他丟人!賀予我告訴你,世上最沒資格譴責我的人就是你??!” 賀予根本不聽他說的這些東西。 他手腕上的情緒監測帶在迅速飆紅,手上的力道完全失去了控制。陳慢的崩潰里至少帶著一絲清醒,但賀予已經瘋了,他是個瘋子,他是真的想要——也真的敢要陳慢的命。打斗間,賀予抬手砸去了房內的一盞臺燈,徑直拿破損的尖銳燈座就要猛揮下去! 謝清呈厲聲阻止了他。 “賀予……!” 明明只是一句話,卻像咒印似的,將賀予猛地縛住了。 謝清呈起身,他一只手被陳慢擰到了脫臼,另一只則是那只先前在易家村便已受傷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氣。但他還是用那只手搭在了賀予握著的燈座上:“你給我把東西放下?!?/br> “放下!” “你們要打,滾出這個山莊去打?!?/br> “……” “出去?!敝x清呈因為承受了太多的刺激,此刻的神情反而顯得非常麻木,他說,“都給我滾出去?!?/br> 賀予:“謝清呈……” 陳慢:“謝哥……” 謝清呈用冰冷的手指,扯緊了自己的衣衫。 他閉了閉眼睛:“別他媽叫我?!?/br> 他現在算是發現了,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秦慈巖能做好一個長輩,能做好一個醫生,而他學著秦慈巖的樣子,去照顧賀予,也寬慰著陳慢。 最后的結果卻是他媽的離譜到家。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且全然不明白為什么這些小年輕會這樣——自己一個硬邦邦的男人,又是個年紀大的,這是撞了什么邪還是上輩子缺了什么德,會被兩個毛都還沒長齊的狗崽子喜歡上? 尤其是陳慢……說暗戀了他十多年…… 十多年前陳慢才幾歲?懂什么喜歡不喜歡? 他回想著自己從前雖偶有疑慮,卻還是堅定不移地相信著陳慢不會如賀予一般不靠譜,不管賀予說什么,他都無條件地相信著陳慢。他那時候甚至還頗為諷刺地認為如果陳慢也喜歡自己,那就叫做雙喜臨門。 中五千萬大樂透的概率。 現在謝清呈只想找一家彩票店兌獎,問老天爺兌付這賞金千萬。 他還管他們干什么呢? 他還管得了他們倆大爺嗎? 真是太可笑了…… 他們都在拿看獵物的眼色看他,只有他自己還以為他是什么威嚴的長輩——他是真的受夠了這些公子哥兒。他理解不了這一切。 謝清呈說:“滾出去?!?/br> “……” “還是你們他媽的打算讓我打電話叫警察?!” 警察兩個字驚醒了陳慢。 他的面色驀地蒼白了——他頓時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這身份就像招魂的幡,將他的意識從憤怒的洼澤中陡然喚回。 在短短的數十秒間,他的神志愈來愈清醒。他眼里的血霧逐漸散去了,他望向謝清呈的綢衫狼藉,滿床的凌亂不堪。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差點犯下多大的過錯,心都跳到了喉嚨口。 就像醉酒之人猛然清醒,陳慢手腳盜汗,顫聲道:“謝哥,我……” 謝清呈:“我說最后一遍,你們兩個,都給我滾?!?/br> 陳慢并不是怕謝清呈報警,讓自己也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他是拾回理智后瞧見了謝清呈臉上的木然。 另外,他也發現了謝清呈對賀予的態度亦是冷硬的,并未比自己好得到哪兒去。 因此陳慢的靈魂又被塞回了他的軀體,塞得很粗暴,以致于他一時間手腳僵硬,聲帶這樣纖敏的器官更是運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