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兩人俱是一怔。 朝妄,不、不好意思。 嵐遲,沒、沒事。 朝妄往后靠,眼神落在了他處,我不是有意的。 嵐遲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因為這人雖然身邊的人不少,卻不是個會主動親近非禮他人的人,從來不占別人便宜,也因此,有不少人暗自打賭,賭誰能睡到將軍第一次 他想到這,感覺臉無端地燙了,連忙別過臉,哦,我知道。 空氣安靜了一會。 朝妄打破平靜,你怎么趕過來了? 嵐遲說,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就過來看看。 哦,朝妄感覺渾身漸漸無力,腦子昏沉,眼皮開始往下落,但心里清楚,這時候不能睡,不然睡著了,何時能醒就是個問題,他提起精神,又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你為何不理我? 嵐遲抿了下唇,你很忙。 我去看你,你都避而不見,要么讓白溪來,朝妄低著聲,我總感覺你煩我了,我是做了什么? 沒有。 白溪說你生氣了,朝妄閉了閉眼,復又睜開,但我想了想,還是沒想明白,你為何生氣。 我沒有生氣。 既不是生氣,也沒有煩我,那為什么不想見我? 朝妄抬手,想拉他的手,但實在沒有力氣,手指只捏住這人的袖子,云青色,本是極為干凈的顏色,這會沾了他的血,看著頗為狼藉。 他松開了手,然后就被嵐遲捏住了手指,這眉眼氣度比畫中仙人還要出色的人低垂著眼睫,低聲解釋,我沒有不想見你。 也沒有生氣,沒有煩你。 嵐遲安安靜靜地捏著他的手指,這一戰打的時間太長了,已經死了太多人。 朝妄往后靠了靠,不會太久,不出一年,我讓所有戰事平息。 他的語氣很是肯定。 但臉色卻蒼白到幾近脆弱的地步。 朝妄從未有過這般狼狽勢弱的時刻。 嵐遲眼眶發酸,別過臉,你以為你是老天爺嗎,老天都沒你這么狂。 朝妄笑了,要不,打個賭,我要是做不到,任你處置,要是做到了,你應我一個條件。 不賭。 嵐遲現在甚至開始后悔了,當初不該這人說去參軍就同意了,就應該把人關在屋子里。 他只想著以朝妄的能力,應該無人輕易傷得到他,但根本沒想到,這人一出面,就去輪番挑了各位大妖怪,接著收納所有戰力,然后就做了這獨挑大梁的將軍。 所有的希望都寄予這個人身上。 到了這個地步,便是讓人退,也根本不可能了。 朝妄歪了下頭,低聲抱怨,你都不跟我玩了,不見我,不看我,不理我,也不給我做吃的,我究竟是怎么惹你了。 沒誰惹我,嵐遲看他眉眼里掩不住的倦怠,你睡一會吧。 朝妄看著他,不睡,你給個理由,上次你一見我,轉身就走,什么意思??? 嵐遲沉默,想起了上次,你身邊有人,我又不是閑的沒事。 有人?朝妄費勁地想了想,你說青夢?她惹你了? 沒有。 嵐遲連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給你做吃的人不少,以后也不需要我給你做。 又不一樣,再說她們在里面下藥呢,又不是每次都能看出來。 嵐遲皺眉,有人給你下藥? 朝妄點頭,類似□□的玩意,他說著嘆氣,現在連你都不給我做飯了,我還是餓死算了。 嵐遲, 朝妄繼續說,你別看我身邊姑娘多,說不定有的就是過來殺我的。 嵐遲沉默,這不是不可能,只要這人一死,這兩軍對戰的格局立馬就變了。 也因此,朝妄從未對外說過,他們是好友,只當是普通朋友,關系一般般。 你還任由她們靠近你? 有的還有用,朝妄解釋了句,低下眸,見這人還捏著他的手,想了想,你抱我一下。 我抱你做什么? 朝妄歪著頭,不抱表示你嫌棄我,以后我也不理你了。 嵐遲,你是小孩子嗎。 朝妄眉梢輕輕挑了下,病人為大,快點。 嵐遲猶豫了下,伸手,輕輕地抱住他,這人身上全是血腥味,疼不疼? 還好,朝妄的腦袋輕輕地搭了下來,擱在他的肩上,低聲說,我可能要睡一覺,一個時辰后,無論我醒不醒,你都把我喊醒,若是醒不來,就把我扔冰水里、別說了。 嵐遲打斷他的話,你不會有事。 朝妄嗯了聲,我知道。 阿嵐,我想等戰事平息后,建一個妖都,建的好看點,到時候你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漸漸沒音了。 嵐遲安安靜靜地抱著他,坐了好久,直到這人徹底沉睡了下去。 他用身體撐著這個人,不好脫衣,只得把袖子卷起,以手為刃,切開肌膚,鮮血淋漓,把體內的那樣東西分成兩半,其中一半被一點一點地從血rou里取了出來。 他的血雖然能起到治愈效果,但他目前修為不高,能起到的效用有限,只有代表根本的東西,或能起到奇效。 只是朝妄連他的血都不愿喝,更不可能會答應他這件事,所以只能等他睡的時候。 嵐遲臉色白紙似的,身體在抑制不住地輕輕顫抖,抬手,把那一小塊遞到靠在他身上的青年唇邊。 青年閉著眸,不予反應。 嵐遲沒法,把東西放入口里,捏著他的下巴,低頭,貼上了這人的唇。 舌尖挑開牙關,把東西抵了進去。 幾個時辰后。 朝妄睜開了眼,感覺身體恢復的情況比他料想中的要好太多,甚至是詭異的痊愈了大半。 他眼里閃過一絲疑惑,側過臉,嵐遲正靠在他身上,頭埋在他的肩上,看不清臉。 空氣中有一股清香在浮動。 這種香味,與嵐遲身上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朝妄低眸一看,便見這人的衣袖徹底被血染紅,血色濃重,那袖口還在滴著血。 他伸手,輕輕地握著這人的左手,輕輕地卷起濕重粘稠的衣袖 嵐遲。 嵐遲恍惚間聽到朝妄在叫他,慢慢地睜開眼,待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此時的情形。 朝妄捧著他的臉,動作很輕,眸色暗沉,你非要惹我? 嵐遲彎唇,輕輕笑了下,我怎么惹你了。 我還沒到這種地步。 朝妄的聲音是啞的,你為什么不問我,為什么不問我一聲? 我嵐遲看著他,張了張唇,半晌,怕你死了。 也怕這人廢了,以這人的驕傲,死了與廢了,一般無二的結果。 他眉眼輕輕彎了下,清潤而漂亮,沒事的,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見這人的神情,他繼續說,語氣很輕松,再說不是有你嗎。 朝妄沉默了一會,萬一我走了呢。 嵐遲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這人第一次說走,上一次是意外,而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提到了,走。 從參戰開始,他心里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這人好像要走。 而現在,他真的提出來了。 嵐遲聲音很低,走、就走吧。 他沒有任何理由,攔住這個人。 朝妄伸手抱住他,突然換了個話題,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嵐遲低眸,我不喜歡女子。 那就是喜歡男子?朝妄捏著他的下巴,吻了下他的唇,討厭嗎? 嵐遲心頭一顫,看著他,沒反應過來,我 不討厭?朝妄見他唇色發白,便覺礙眼,復又吻了過去。 嵐遲身體發軟,完全任這人抱在懷里。 直到這人的唇輕輕落在他的耳尖上,這人低聲問了句,喜歡我嗎? 嵐遲攥著他的衣服,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別走,好不好? 朝妄抿了下唇,別過了眼。 過了一會。 他轉過頭,笑,好。 他低頭,吻上嵐遲的唇角,我教你點其他的。 玉簪被輕輕挑落,三千青絲如瀑,盡數披散了下去。 嵐遲閉著眸,眼睫無措地顫了顫,而后被輕柔地舔過眼角。 而后是脖頸,細細地親吻。 衣衫散落了下去。 第37章 你自己睡 放松。 素白漂亮的手指捏緊, 被這人輕柔松開,搭在這人的肩頭上。 細細低吟被抵在了唇齒之間, 溫柔碾碎。 在想什么? 一道聲音在旁邊突然響起,嵐遲猛地回過神, 沒、沒什么。 朝妄疑惑地看著他, 你臉紅了。 嵐遲別過臉,聲音冷淡, 我知道, 你,離我遠點。 朝妄, 居然莫名其妙就被嫌棄了。 他倒是有心說什么, 想了想,還是先把那個青翼族的解決掉。 朝妄轉身,就去處理人了。 至于什么手段,當然不能讓這里的小孩子(桃央)看到, 所以他把人帶到一個樹叢里蹂躪審問去了。 嵐遲本來是想幫他的, 畢竟之所以會把人留下,也是為了套話,朝妄想問什么, 他也可以幫忙。 但是。 他現在一看到朝妄,就想起那最后的記憶,那人抱著他,做那種事。 耳邊的溫言低語,這人偶爾還調笑兩句。 輾轉纏綿。 嵐遲感覺耳廓連同臉頰都燙得厲害, 別想了 大人?不知何時過來的桃央抬頭看著他,眼神疑惑,大人,你怎么臉紅了? 嵐遲,沒事,我出去一下。 哎?大人?!天快黑了呀。 桃央話還沒喊完,自家大人的身影就不見了。 小姑娘收回視線,嘀咕了句,大人居然會臉紅哎。 待到嵐遲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去,這邊的一大一小在烤rou,不知是從哪抓到的野雞,旁邊還放了不少野果。 桃央在啃果子,嘎嘣嘎嘣脆。 而朝妄,正在烤rou,瞧見他回來了,招呼了一聲,回來了。 嗯,嵐遲走到火堆旁,坐了下來,離朝妄隔了一段距離。 朝妄倒是沒在意,我看你在那山洞里撿到了一個東西? 一塊玉佩,嵐遲把玉佩從懷里拿出來,是那時候從他身上掉下來的,本是白玉,樣式與朝妄身上的那塊有些相似,應該是一同產出的,而這塊當時沾了他的血,成了血玉,也因此保留了一些記憶。 血玉? 朝妄瞥了一眼,這不是什么好東西吧,你怎么放在身上。 這玉是我的,嵐遲把玉收了回去,并不看他,目光落在了這人的烤rou上,提醒他,快烤焦了。 朝妄拿起一看,還好還好。 嵐遲有些無奈,我幫你烤吧。 有人幫忙,朝妄自然沒拒絕,他把烤rou遞給嵐遲,順便坐在了他身邊,省得待會麻煩。 嵐遲身體一僵,不好開口讓他走遠點,也不好自己起身就走,要不然顯得太不正常,于是,接下來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烤rou上。 朝妄坐在那沒做什么,他預想著這人可能會問什么,比如那個青翼族的人,又比如他去做了什么,中間發生了什么事,結果旁邊這人一句都沒問特別特別特別專注地,烤rou 朝妄大人:沒人愛的地里小白菜,就是他。 他想了想,開口,那個、 就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他眼睜睜地看著嵐遲的手rou眼可見地抖了一下,眼睫低垂下,神情更淡了,抿著唇,十分的嚴肅而正經,只輕輕發了個聲,嗯。 手抖什么? 難不成怕他了? 不對啊,以前也從來沒見過怕他啊。 你冷??? 嵐遲把烤rou慢慢地翻了個面,慢慢開口,不冷。 朝妄看著他,又看了眼烤rou,已經快烤好了,香氣撲鼻,直勾人胃口,你的廚藝是什么時候學的? 很久,以前。 為什么學這個? 因為,一個人。 朝妄皺眉,你說話怎么了? 嵐遲把烤rou塞給他,堵住了他的嘴。 朝妄忙著吃東西,果然沒計較他的話,嵐遲松了口氣,又去把幾個野果插成串烤了起來。 朝妄, 他確定嵐遲今天病了,不僅病得不輕,還沒吃藥。 他默默地看了嵐遲一眼,心里暗自佩服,烤野果也能烤出烤rou的專注度。 只是坐在對面一直啃果子的桃央沒果子可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