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86節
“日后王府再設宴招待姻親,祖父與殷閬都會收到請帖?!?/br> 曾經他確實虛榮,接受了她,卻不想承認她的門第。 這次想請殷墉祖孫倆,初衷只是哄她開心,然而當他聽完父王一席話,當他坦然在魏旸面前承認殷家是他的妻族、孩子們的母族,魏曕忽如一步跨過一片云的陰影,豁然開朗,不再介意這門婚事是否門當戶對。 繞過屏風,魏曕將無聲落淚的妻子擁入懷里,摸著她的頭道:“好了,哭多了會傷眼睛?!?/br>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清冷威嚴,仿佛在命令她停止落淚,可他手上安慰的動作,讓殷蕙得到了一絲慰藉。 是啊,哭什么,她重生的時候就決定要改變那些不愉快的事,現在日子一點點變好了,該高興不是嗎? “謝謝您?!?/br> 不平歸不平,身份差別擺在這里,他作為一個皇孫,這輩子肯認可她的娘家,她都該道這聲謝。 魏曕抬起她的臉。 殷蕙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眼中的水色模糊了她眼底的復雜,淚光點點的,越發叫人憐惜。 魏曕俯身,親在她的眉梢:“早點睡吧,別想太多?!?/br> 殷蕙點點頭,將他送到堂屋門口,外面有風,他沒讓她出去。 殷蕙回到內室,請帖被他拿走了,可上面的每個字都印在了她的腦海。 閉上眼睛,殷蕙長長地舒了口氣。 無論如何,日子都在變好。 . 燕王府只有在魏旸、徐清婉的長子大郎滿月、慶周歲時大擺了宴席招待親朋好友,其他幾個小郎君都是王府里面簡單設場家宴。如果徐清婉、紀纖纖的娘家離得近,誰家孩子慶生也會叫上各自的娘家親戚,可惜徐、紀兩家都在京城,路途遙遠,干脆省事了。 正因為如此,以前燕王府大大小小的宴席沒有邀請殷家,看起來并沒有多失禮,畢竟另外兩個兒媳婦的娘家也都不曾露面。 但這次七郎滿月燕王府給殷家下了請帖,一下子就顯出魏曕對殷蕙的態度變化來。 紀纖纖剛聽說這事就來找殷蕙說話了,半是羨慕半是自嘲地道:“誰能想到呢,看似冷冰冰的三爺越來越會疼人,我們家那位看似溫柔體貼,其實越來越不是個東西?!?/br> 殷蕙只能說好聽的,勸慰她道:“二嫂別生氣,這次二爺因為伶人被父王懲罰,以后肯定不敢了?!?/br> 紀纖纖哼道:“罰得太輕,怕是不管用,罰他去寺里做一年的和尚吃一年的素,興許能改了他的性子?!?/br> 才禁足一個月,前幾天就出來了,沒事人似的。 殷蕙笑道:“真罰那么重,二嫂該心疼了?!?/br> 紀纖纖瞪眼睛:“我心疼他?呸!” 剛呸完,魏楹來了,紀纖纖看到魏楹,立即朝殷蕙使個眼色,暗示殷蕙不要將她的事告訴魏楹。 李側妃與郭側妃不對付,紀纖纖便也不喜歡魏楹。 “你們聊吧,我去看看孩子們?!?/br> 穿好鞋子,紀纖纖若無其事地走了。 殷蕙請魏楹坐到榻上來。 魏楹是來看七郎的,見七郎在襁褓里睡著了,她目光溫柔地好好看了會兒,才坐到殷蕙身邊輕聲聊起天來,認真打量殷蕙道:“三嫂懷孕的時候沒見胖,這會兒瞧著倒好像圓潤了一些?!?/br> 殷蕙驚道:“真的?” 魏楹笑道:“只有一點點,并不明顯,反而更美了呢?!毕穸溆喝萜G麗的牡丹。 殷蕙摸著臉道:“胖也正常,天天喝補湯,人又不能出門走動,等天暖和了,咱們挑個日子出去踏青?!?/br> 魏楹笑得更開懷了:“不用挑日子,早上我娘剛告訴我的,說父王跟她說了,開春后父王要帶大哥他們去山里狩獵,我也可以去,我再去父王面前撒撒嬌,把你也帶上?!?/br> 殷蕙遲疑道:“這樣合適嗎?” 魏楹:“放心吧,父王很好說話的,再說他也知道你會騎馬?!?/br> 殷蕙只好道:“那你仔細看父王的臉色,提了一次父王不答應就算了,不用強求?!?/br> 魏楹:“嗯,我心里有數?!?/br> .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四,七郎要慶滿月了。 吃過早飯,魏曕叫來長風,吩咐他去王府北門外等候殷墉祖孫倆。 殷蕙叫金盞也跟著去,有個熟人帶路,祖父或許更自在些。 衡哥兒在旁邊聽著,忽然道:“我也要去等曾外祖父,等舅舅?!?/br> 殷蕙問:“叫得挺親熱,你認得曾外祖父嗎?” 衡哥兒不說話了。 他又怎么可能還認得,上次殷蕙、魏曕帶他去殷家,還是衡哥兒過周歲前,已經過去快兩年了。 殷蕙:“乖乖在這邊等著吧,今天咱們澄心堂最忙了,你要幫爹爹娘親招待客人?!?/br> 衡哥兒掰著手指頭數數,他要招待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六郎、眉姐兒、莊姐兒,好多人呢! 不過,在其他幾房過來之前,殷墉、殷閬先到了。 金盞在后面慢慢帶路,長風先跑過來知會主子們。 殷蕙一聽,看向魏曕。 魏曕道:“出去迎迎吧?!?/br> 說完,夫妻倆叫來衡哥兒,一起離開了澄心堂。 雙方在東六所后面的花園里碰上了,六十歲的殷墉穿了一條深褐色的錦袍,頭戴布冠,冠帽前方嵌著一顆明珠,富態又不失儒雅。殷閬穿一條玉色錦袍走在老爺子身邊,容貌俊朗,儀態大方。 不是殷蕙偏向自家人,不看出身,祖父哪里比官老爺差了?殷閬也不輸大多數官家公子。 “祖父,您怎么來得這么早?”殷蕙丟下魏曕,快步走到老爺子身邊,高興地道。 殷墉笑道:“早點來看七郎,免得在家里也是惦記?!?/br> 來得早,是他在小夫妻倆的院子等王府的貴人們,來得晚,貴人們先到,好像還要等他似的,豈不是失禮。 說完,殷墉看向魏曕。 魏曕抿唇,推了推衡哥兒:“給曾外祖父行禮?!?/br> 衡哥兒并不認生,見娘親如此親近曾外祖父,他也就湊過去行禮了。 “三爺?!币箝伋簳嘈卸Y。 魏曕頷首。 于是就變成殷蕙、衡哥兒一左一右地陪著殷墉,魏曕與殷閬并肩走在一側。 魏曕目視前方。 殷閬知道這位姐夫不喜寒暄,便沒有出聲攀談,只笑著聽祖父與jiejie外甥說話。 很快就回了澄心堂。 乳母抱七郎出來,給殷墉看。 殷墉仔細端詳片刻,點頭贊許道:“這孩子眼睛像阿蕙,臉龐像三爺,再過兩年肯定跟衡哥兒一樣,都是個小美男子?!?/br> 衡哥兒眨眨眼睛,奇怪問:“誰是阿蕙?” 殷墉笑了:“阿蕙是你娘的乳名?!?/br> 衡哥兒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兩遍,覺得娘的名字很好聽。 一家人坐了兩刻鐘,殷墉朝孫女遞了個眼色。 殷蕙就對魏曕道:“三爺,您先去前面看著吧,說不定父王他們就要過來了?!?/br> 魏曕便牽著衡哥兒走了,知道他們祖孫倆許久沒見,要說貼己話。 魏曕離開后,殷閬也去院子里站著了。 殷墉笑瞇瞇地從懷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殷蕙:“這是給七郎的,你替他收好?!?/br> 殷蕙開玩笑道:“幸好您就兩個孫女,多來幾個,光是曾外孫們就能吃光您的家底?!?/br> 殷墉笑出聲來:“不怕,祖父家底夠厚,不怕你們吃?!?/br> 殷蕙坐到老爺子身邊,仔仔細細看一遍,滿意道:“您瞧著比上次見面胖了些?!?/br> 殷墉:“何止胖,三爺在戰場立了功,你也平安產子,祖父替你們高興,好吃好睡的,身體也更好了?!?/br> 尤其是,三爺終于肯承認殷家了。 說實話,這門婚事完全是燕王的主意,殷墉從沒想過要高攀,燕王府不與殷家走動,他也不在意,但這次燕王府給他發請帖,說明什么?說明三爺真正把阿蕙當妻子看了,真正認可阿蕙了,殷墉替小孫女高興,人逢喜事精神爽,殷墉都覺得自己又年輕了好幾歲。 “阿蕙,祖父這次過來,除了給七郎慶滿月,也是跟你打聲招呼,二月祖父又要去江南了……” 老爺子說得平靜,殷蕙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臉都白了。 殷墉吃了一驚,打住話頭,扶著她道:“阿蕙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殷蕙緊緊抓住老爺子的手:“祖父您別去成不成?您還記得我做過的那個噩夢嗎?夢里您就是今年去江南,路上被大哥推出去擋了廖叔的刀!” 雖然很多事情都變了,廖十三不可能再去追殺殷聞,可上輩子祖父死在這趟江南之行,殷蕙本能地抗拒祖父再去,甚至只想祖父留在平城,安安穩穩地做他的富家老爺。 殷墉懂了,拍著小孫女的手道:“就算那場夢是真的,阿蕙已經幫祖父破了此劫,不會再出事了,而且,祖父已經決定了,再走這最后一趟,算是祖父送自己的生辰禮物,回來祖父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壽宴,往后就一心栽培你大哥二弟,哪都不去了?!?/br> 以他的家底,子孫們送他什么壽禮他都不稀罕,就想趁還有力氣的時候再跑一趟江南,去看看年輕時候看過的風景。 “阿蕙,如果你不讓祖父去,祖父留在平城也會有遺憾?!?/br> 殷蕙聽了,再也說不出反對的話,沉默許久,她低聲問:“您自己去?還是大哥也去?” 殷墉笑道:“不帶他,這次帶你二弟,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祖父最后一次出遠門,祖父會傾囊相授,能學多少就看他的本事了?!?/br> 老爺子用心良苦,殷蕙看向院子里的殷閬。 似是察覺她的視線,殷閬回頭,朝jiejie笑了笑。 此時的殷閬,已經頗有當家少爺的氣派了,能夠跟著祖父下江南,亦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