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87節
第80章 離得最近的紀纖纖、魏昳一家最先到了澄心堂。 招待男客是魏曕的事,殷蕙引著紀纖纖與孩子們來了后院。 孩子們在院子里追逐跑鬧,妯娌倆坐在美人靠上說話,紀纖纖稀奇地對殷蕙道:“殷老都快六十了吧?瞧著可真夠硬朗的?!?/br> 通常年紀大的人都會駝背,可她剛剛看到的殷墉,身形修長挺拔不輸年輕人,更是不見任何佝僂的跡象,若不是頭發灰白,從后面哪里看得出是位老者。 殷蕙引以為傲,笑道:“過了年才六十呢,老爺子年輕時也學過功夫,這么多年一直堅持著,所以硬朗?!?/br> 祖母還在世時,經常自夸她嫁得好,男人有財有貌還專情,不像別的富商,外室小妾養了一堆。 紀纖纖細細打量殷蕙幾眼,笑了:“別說,你跟老爺子真有幾分像的,你們殷家啊,不愧是燕地首富之家,男才女貌,包括你那過繼的弟弟,瞧著也是一表人才?!?/br> 她沒有捧殷蕙什么,完全就是實話實說,今日是七郎的好日子,紀纖纖也該說點招人聽的。 漸漸的小輩們都到齊了,女眷在后院,男客在前宅。 士農工商,商人身份雖然低賤,但誰又不愛銀子,所以除了一些權貴之家,大多數人對待有錢人,不說巴結奉承,也會客氣幾分。 殷墉又不是普通的有錢人,他是燕地首富,本朝有名的富商,本身走南闖北,不知經歷過多少風險。 魏旸自詡身份,表面禮遇老爺子實則端著架子。 魏昳有樣學樣,心里也沒把殷墉當回事,除了羨慕殷家的銀子。 魏曕本來就是個話少的,待殷墉與兄長們差不多。 老四魏昡就不一樣了,他敬佩殷墉的才干,也向往殷墉走南闖北的經歷,行禮過后就坐在殷墉身邊,像個自家孫輩那般詢問起他聽說過的有關殷墉的奇聞異事來。殷墉呢,雖然處在五位皇孫之間,他也泰然自若,仿佛只是來了普通的姻親之家做客,別人客氣他也客氣,魏昡真誠求教,他也便摸著胡子,笑瞇瞇地講了起來。 老爺子說話自有一番風采,哪怕談及吃吃喝喝也引人入勝。 不知不覺,廳堂里其他人都安靜下來,認真地聆聽著。 魏曕坐在旁邊,目光落到殷墉身上。 這也是他第一次正視老爺子。 不知為何,殷墉的泰然與親和,竟讓他想起了京城里的皇祖父。 都是百姓們口中的傳奇人物,只是皇祖父更尊貴更威嚴,殷墉更多的是儒雅平和。 故事講了一段又一段,燕王與他的妻妾們到了。 眾人忙去迎接。 殷墉帶著殷閬,走在五位皇孫后面。 燕王的視線卻直接越過幾個兒子,落到了殷墉身上,驚喜地走過來,笑容關切地道:“多年不見,老太公身子可還好?” 從姻親關系上殷墉是他的父輩,年齡上,殷墉大他十四歲,勉勉強強也能算上父輩。 殷墉笑著行禮道:“托王爺的福,邊關太平,我等百姓也能安枕無憂?!?/br> 這馬屁拍得自然又高明,燕王大笑三聲,扶著殷墉的手臂朝廳堂去了,恐怕他的親岳父徐王妃的父親鎮國公來此,待遇也不過如此。 世子爺魏旸錯愕地看著這一幕,父王前陣子才因為老三要請殷家而把老三罵哭了,今日怎么? 對了,父王素來禮賢下士,私底下再不喜,場面上怎么都要擺出賢王的姿態。 這么一想,魏旸反思了一番自己的態度,接下來對殷墉也十分禮遇起來。 宴席上賓主盡歡,到了吉時,乳母抱著七郎出來了,請家主賜名。 燕王抱著自己的小乖孫,帶著身為祖父的期許道:“五郎名衡,衡為中平正道,七郎就叫循吧,順承正道,循善循美?!?/br> 眾人紛紛點頭道好。 魏曕行大禮道:“謝父王賜名,兒子一定教好他們兄弟?!?/br> 燕王點點頭,對魏旸、魏昳道:“不止老三,你們也都多花些心思在孩子們身上?!?/br> 魏旸、魏昳齊齊道是。 殷墉站在一旁,想到燕王如此多的兒孫,心里是真的羨慕啊。 . 宴席結束,殷蕙本想留祖父多坐坐,沒想到祖父卻被燕王請去勤政殿說話了,魏曕、殷閬也都跟了過去。 殷蕙只好待在澄心堂等著。 過了一個多時辰,魏曕才回來。 殷蕙遺憾地道:“祖父走了?” 魏曕:“嗯,才送走的,孩子們都睡了?” 殷蕙點點頭,夫妻倆去了內室。 殷蕙的身子還沒有完全爽利,兩人還是一人一個被窩躺下,殷蕙朝著魏曕,輕聲打聽道:“你們在前面吃席,祖父沒在父王面前犯什么忌諱吧?” 魏曕道:“他二老相談甚歡,到了勤政殿仍然滔滔不絕?!?/br> 殷蕙笑了:“看來父王還挺喜歡祖父的?” 魏曕:“是啊,平時父王只有與三位指揮使說話,才會這般平易近人?!?/br> 馮謖、高震、楊敬忠,這三人都是從父王就藩起就一直跟隨父王的,說是左膀右臂毫不為過。 歸根結底,都是愛才惜才。 換句話說,一個人只要有真才實學,無論是哪方面的才學,都會得到別人的重視。 父王與殷墉暢談時,魏曕只是個聽客,卻覺得在各個方面都受益匪淺。 殷蕙看出了他的走神,便耐心地等著,等魏曕的眼里重新有了她,殷蕙才擔憂道:“祖父二月里又要去江南了,說什么這是他最后一次出遠門,回來后就不親自跟著商隊跑了,可他越這么說,我心里越慌,總擔心會不會出什么意外?!?/br> “您不知道,我看過太多話本子,基本上每個說這種話的人,譬如才子對佳人說等我考完狀元就回來娶你,兒子對母親說等我有出息了就接您過去享福,越這么說,越沒有好結果,要么才子變了心,要么母親病逝,兒子再沒有機會盡孝,總之會有一頭出變故?!?/br> 魏曕聽著她一口氣說了長長一串,看著她細細的眉越皺越深,只覺得好笑:“我早跟你說過,少看那些話本子,那些寫書的人如果不故意把故事編得曲折離奇,百姓怎么會買?” 殷蕙知道他不會輕易為這種理由做什么,頓了頓,眼中浮起淚來:“那我爹呢,我五歲的時候,他要出海,臨走之前答應給我帶外面的稀奇東西回來,可……” 說到一半,她埋進被子。 魏曕自然知道她的父親是死在一場海上風暴中,便鉆進她的被窩,抱著人哄道:“好了,我會安排兩個護衛,隨老爺子同行?!?/br> 懷里的人便漸漸止住了哭。 魏曕摸著她的頭發:“下次想讓我幫忙,直說就是?!?/br> 殷蕙看著他的胸口,猶帶哭腔道:“我也不想勞煩您,只是以前祖父每次出門都有廖叔陪著,在我心里,廖叔就是祖父的護身符,這次廖叔不在,祖父還說什么最后一次,我就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安排周叔雇傭護衛,可外面的人都是拿錢辦事,真出危險了可能就跑了,哪里會用心保護他老人家?!?/br> 魏曕:“知道了,我一定挑兩個武藝高強且忠心效命的人?!?/br> 殷蕙信他,他一個皇孫,找這樣兩個人簡直就是一句話的事。 . 可殷蕙錯了,魏曕還真無法用一句話就安排好這件事。 因為他手里沒人。 燕王府是燕王當家,他們幾兄弟就得歸燕王管,譬如魏旸,他在父王手里撈了一個屬官,在王府前朝當差,其他下屬官員也都聽燕王的,魏旸敢沒事培植自己的人嗎?敢在暢遠堂安排幾個護衛嗎? 魏曕也是如此,除了長風,他身邊沒有其他護衛,他在衛所當差,可那些將士也都是燕王的人,他不能派遣將士去替他處理私事,尤其還是跟著殷墉遠行的這種私事。 魏曕只能動用人情。 要過年了,宴請頗多,馮家也有宴請,給燕王府遞了帖子,燕王沒空,讓魏曕去。 基本上屬官家中的宴席,燕王都是派兒子們去。 魏曕到了馮家,立即收到了馮騰的熱情款待。 魏曕忽然問道:“你婚期可定了?” 馮騰愣了一下,先看眼天上的日頭,然后稀奇道:“三爺從不關心我的私事,今日怎么想起打聽這個了?” 魏曕的理由也是現成的:“五郎他娘一向關心廖姑娘,央了我要來喝你們的喜酒?!?/br> 馮騰大喜過望,他本來只想請三爺來喝喜酒,原來三夫人也要來,有三夫人給秋娘撐腰,秋娘在一堆親戚里面也更有面子! “好啊好啊,您把五郎七郎也帶來才好,對了,我們的婚期在四月初十,哎,我本來想更快點,可我娘說籌備婚宴沒那么快,害得我還得多等幾個月……” 這話頭一起,他就說個沒完了。 魏曕耐心聽著,等馮騰終于說夠了,魏曕看他一眼,道:“我想從你們府上借兩個護院?!?/br> 普通富貴人家都會養幾個護院,馮謖是個武官,馮家的護院個個堪比禁軍精兵,那是隨時能被帶到戰場上打仗去的。 這其實也是燕王的意思。 如果把燕王各個屬官家中的護院集結到一起,能組成一支千人步兵。 馮騰眨眨眼睛,明白過來,痛快道:“好啊,等宴席散了,我把人都叫過來,您親自挑?” 魏曕道:“可能會用到五月底,也可能會死在半路?!?/br> 馮騰笑道:“能為三爺做事,死也是他們的榮幸?!?/br> 魏曕看看他,端起酒碗。 散席后,馮騰帶著魏曕去挑人了,魏曕選了兩個看起來穩重內斂的,當著馮騰的面對他們道:“二月里殷家老太公要去江南進貨,你們一路同行,只負責保護殷老太公與殷家二公子的安全,貨物錢財不必計較。若一路順利,老太公不會虧待你們,若有不測,我會照看好你們的家小?!?/br> 二人恭敬領命。 馮騰提醒道:“此事不要聲張?!?/br> 兩個護院都明白。 魏曕離開前,囑咐馮騰與馮謖提一聲。 馮騰滿不在乎道:“不需要我爹摻和,這事我自己就能做主?!?/br> 魏曕:“大人應該已經知道了,知會一聲是禮數?!?/br> 馮騰撓撓腦袋,送走魏曕后,他去找父親,就見父親坐在廳里,一副等著他自己交待的神情。 馮騰不得不佩服起三爺來,還真是料事如神啊。 他就把事情原委報給老子聽。 馮謖松了口氣,他不怕三爺借人,只怕三爺借人做一些得罪其他貴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