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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冷淡的面容,如此熏陶之下,竟也添了一股多情的綿綿之意。 宿醉之后難免會口干舌燥,謝殊覺得喉嚨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團火,還未開口就能察覺出嗓子已經啞了。 候在一旁的小廝東今見狀,連忙跑去桌案旁倒了一杯溫茶遞給謝殊,只是滿目幽怨。 東今道:“幸好夫人昨日回府就歇下了,現下也沒能起身,不然若是瞧見您昨日醉醺醺的樣子,一定會責怪您的?!?/br> 謝殊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喉嚨間如被火燒的感覺被溫熱的茶水稍稍減退。 他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東今再給他倒一杯茶水。 東今接過茶盞,乖乖地去倒茶,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著水壺的動作一頓,先從一旁的桌子上撈起一件物什遞給了謝殊。 東今抿嘴偷笑道:“公子,您還記得這個嗎?” 謝殊嫌他笑得擠眉弄眼的,剛欲皺眉訓斥,聞言垂眸一看,頓時無言。 東今手里竟拿著一枚艷紅色的香囊,頂上還泛著淡淡的桂花香氣。 這香囊繡工了得,頂上的海棠花栩栩如生,針腳也整齊利索,一看就是經常摸針線的女子繡出來的。 回想起謝殊前幾日突然多出來的幾枚荷包,東今不由深想,試探地詢問謝殊,“公子最近可是有了心上人?” 花燈節,兩情相悅的男女會互贈貼身佩戴之物以表心意,這是個京城里眾所周知的不成文的規定。 前幾日見謝殊腳步匆匆地捧著一堆荷包回院子,東今便覺得不對勁。 他家公子何時收過姑娘送來的荷包香囊,也素來不愛佩戴這些物什,如今卻成堆的往院子里捧,這不是心儀姑娘送的是什么! 不然這么老些荷包,還能是公子自己掏銀子買的不成? 可不論東今怎么旁敲側擊的打聽,謝殊都一概不回。 問的多了,謝殊還不耐,冷著臉說他話多。 可眼見這都在花燈節互表情意了,東今覺得自己再不問出來什么,都對不起夫人的千叮嚀萬囑咐了。 他邊倒茶,邊抬眼偷瞄著謝殊,拐彎抹角地詢問,“您若是有了心儀女子,應當趕緊告知夫人,不論什么身份,都要全了名分才是。不然若是晚了一步,這姑娘嫁給人了旁人可該怎么辦?” 東今壯著膽子,嚇唬謝殊。 謝殊對東今的話充耳不聞,瞧著這枚香囊,發了愣。 他有些記不起來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在去江琛院子里喝酒時他的身上還絕沒有這枚香囊。 那喝完酒…… 謝殊不禁問道,“我昨日喝完酒都干什么去了?” 小廝一聽,頓時止住了口中的滔滔不絕,無奈道:“您昨日是喝了多少酒,這就又不記得事了?您從長公主別院回來,不是聽夫人的話跟表小姐一同去放孔明燈了嗎?” 謝殊一聽,開始找自己裝銀錢的荷包。 拿到手抖開一看,卻發現此事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簡單。 荷包里面的銀票和散碎銅錢愣是一個都沒少。 謝殊頓時心里一沉。 銀錢沒有少,那就不是買表妹的香囊,那這個香囊是怎么來的? 別是他喝醉了酒,干出什么糊涂事了。 頓了頓,謝殊嚴肅著臉又問:“除了和戚小姐去放孔明燈,我沒去干別的了?” 東今嘟囔,“您昨晚都醉成那樣了,和戚小姐一道回了府之后,還能干什么去,回府就歇下了?!?/br> 東今頓了頓,不解的問道:“怎么了公子,是哪里有什么不對嗎?!?/br> 謝殊心道,不對的地方可大了去了。 這香囊既不是從表妹那里買的,喝完酒也沒見過旁人,難不成是…… 謝殊混沌的腦子里,登時閃回了幾段影影綽綽的畫面。 昨晚夜幕已至,枯黃的柳樹之下,戚秋摘下腰間的香囊遞給他…… 漫天星火之下,戚秋衣裙翻飛,手里提著一盞孔明燈,回頭笑語嫣然的看著他。 而他手里,拿著這枚艷紅的香囊。 還有戚秋獨自一人站在陵安河岸邊,身后是水光瀲滟的河水。 可她臉上卻是盡顯失措,仔細瞧過去,又好似隱隱透著震驚和傷心。 謝殊皺緊了眉頭,盯著香囊,沉著臉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通過這零星的記憶,下了判斷。 這香囊怕是戚秋昨晚送給他的。 趕在花燈節的最后一日。 他原先就覺得奇怪。 戚伯父好歹官拜五品,戚秋一個官家小姐,原先在蓉娘處更是挑揀出了不少她的珍貴的物件和銀票。 怎么就會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突然就需要她賣荷包掙銀子了。 還哄抬物價。 怕是前幾日因著臉皮薄,不好意思給,無奈之下故意找的托詞。 謝殊緩緩吐出一口氣,坐回床上,想起戚秋往日里嬌弱害羞的性情,覺得此事略有些棘手。 終是在東今疑惑的眼神中,謝殊聲音微啞低沉,開口警告道:“此事不準說出去,不然就罰你日后去喂雞?!?/br> 東今聽著外面小毛的雞叫,扁著嘴卻也不敢再說什么,委屈地點了點頭。 謝殊覺得自己對戚秋并無什么男女之情,轉眼見自己隨身攜帶的玉佩還好好的別在腰帶上,便知昨晚他定是拒絕了戚秋的一番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