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離之后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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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府中總是很熱鬧,賓客如云,高朋滿座。她會與一群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瘋玩在一起,時常將一身新衣弄得臟兮兮的。 后來她稍微長大一些,便不喜歡這種看起來熱鬧至極的生辰宴。母親也不強求,任由她取消掉了原定的生辰宴。 父親則會問她,生辰當日不想留在府中,那么想去哪里呢?她便興致沖沖對父親道:“我想去!” 父親一邊笑著,一邊將她舉起,“既然皎皎想要去,那么我們就去南山看日出,去寒蟬寺看桃花,還要去御馬場騎馬!” 她頓時歡笑起來。 于是生辰那日,父親便會早早帶著她出府。她不會騎馬,便窩在父親身前,由父親握緊韁繩,帶她上了南山。 父親沒有帶著她走官道,而是從山腳下隨意挑選了一處山道登山。 因為山路崎嶇難行,所以也沒有騎馬,而是徒步攀援。她還記得那時的天很黑,她抬頭四望,卻怎么都看不到終點在哪里。這時候,倦怠之意就會涌上心頭。 而父親就會摸摸她的發頂,溫聲道:“只要堅持下去,總會到達山頂。倒那時,你就會看見想看的日出?!?/br> 可她滿心懈怠,不自覺嘟著嘴問:“可是我們能趕上日出嗎?”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而他們仍在山中,看不見山頂。 父親笑了起來,“只要你專心往上爬,就一定能看到的?!?/br> 父親的一再堅持和鼓舞終究還是讓皎皎重燃勇氣,她在父親的帶領下朝著山頂攀援。 他們選的山頭看著不高,但是越往上就越難行,有的地方怪石嶙峋,荊棘遍布,幾乎無從下腳。 父親會用手中的刀掃開荊棘,然后拉著她一直往上。有好幾次,看著前面已經沒有路了,但是父親清掃了荊棘之后,就會豁然開朗?;蚴怯惺^可以落腳,或是有大樹可供攀援,雖然都不易行走,但總歸還是有路可走。 有時道路太過艱難,父親還會停下來,一把將她舉起,越過那段難行的山路,再將她放到地上,往上繼續攀援。 眼看山頂盡在眼前,東方的天空也泛出紅光,仿佛下一瞬,太陽就會沖破層層云海,跳躍出來。 皎皎越發期待登上山頂看到的景色了。 終于,在父親的幫助下,紅日從云海中跳出的那一刻,她登上了山頂。剎那間,天地間的暗色一掃而空,整個大地沐浴在陽光之下,萬物都熠熠生輝。 她站在晨光之下,看著眼前碧空萬里,千巒疊翠,竟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那種愉悅,即便過了許多年,都令她發自內心快樂起來。 看過了日出,父親又帶著她風塵仆仆從山上下來,趕赴下一個地方。 等到了晚上,兩人幾乎衣衫襤褸著踏進家門。 而母親早已等候在府中,看見兩個灰頭土臉的人,頓時沒什么好氣,扭頭就走。 皎皎連忙蹦過去抓住母親的衣角,有心想要母親也沾染自己身上的灰塵,卻又害怕被母親責備,于是只敢偷偷將手上的塵土往她衣角上抹。 父親正與母親說著話,言語里滿是寵溺。 母親對他們倆也幾乎絕望,扔下一句:“去洗干凈,再來用晚膳?!北氵M屋去了。留下她與父親,看著母親的背影,惡作劇得逞一般偷偷笑起來。 有時她與父親外出歸來,母親迎上來,兩人攜手入內,也會將她忘卻。 每到這時,她總是嘟著嘴跟在他們身后,一邊走著,一邊碎碎念,“你們眼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女兒?今日難道不是我過生辰嗎?” 等到回到桌上,父親才猛地想起她,而這時她已經坐在了桌上,面對父親略顯愧疚的神情,只好嘆息一聲,大度表示:“算了,誰讓我是你們的女兒呢?”說著,還小大人似的搖搖頭。 后來她出嫁之后,生辰這日仍會回到長公主府。母親與父親如她小時候那般,仍是將手頭要緊事暫時拋下,為她過生辰。 那時的她已經立志要成為賢妻,所以她不再出去瘋玩,也不會再與父親一同外出爬山、看桃花。她會規規矩矩坐著馬車回到長公主府,安安靜靜、儀態萬千坐著用膳。之后與父親母親說上幾句話,再返回徐府。 唯有成親頭一年的時候,她生辰前后,徐空月剛好有空在家。盡管他不愿,她仍是拖著他回了長公主府。 父親站在門外迎接她,看見她回來,眼中竟蓄滿了淚水。只是在她望過來時,側身將眼淚擦拭掉,只把一張笑臉露給她看。 那時她還不懂,如今想來卻是格外心酸?;蛟S父親早已預見她婚后的悲慘,只有她一心沉浸在自欺欺人中,假裝什么都看不見。 后來,母親與父親去后,即便有皇祖母陪伴,她仍是再也無法過生辰了。對她而言,每到生辰之時,她便會想起當年的種種,也愈發怨恨自己的識人不清。 而這些往事,小皇帝無從得知,她也并不打算相告。 只是終究是不忍拂了小皇帝的好意,皎皎沒有將小皇帝立即趕走,而是留他在這里用了膳。 小皇帝或許是真心實意要給她過生辰,不止送了茶盞,還特地從長安城帶來她平日里常吃的糕點。 看著擺滿一桌糕點甜品,皎皎竟久違地感受到了被人重視的滋味。 用過膳之后,小皇帝依依不舍離開。皎皎腿腳沒有徹底養好,也就沒有出門送他。 身后有人出來,在小皇帝坐過的位置坐下?!斑@就是趙垣珩?” 皎皎抬眼,便看見趙垣熙捻起一塊桃花水晶糕,淺嘗了一口。 那糕點完全是皎皎的口味,他似乎有些吃不慣,只咬了一小口,眉心便狠狠皺起來?!霸趺催@么甜?” 看著他的樣子,皎皎難得笑起來,“不請自來,這就是下場?!?/br> 她調皮的樣子一如往昔,趙垣熙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懷念,“你從前就喜歡吃這些甜膩的東西?!彼麑⒛菈K被咬過的糕點丟棄在桌上,很是隨意的樣子,看不出半點重視。 皎皎的目光停駐在那塊糕點上,許久之后才露出一點兒笑意,“或許是日子太苦了,就提前吃了一點兒甜?!笨山K究還是擋不住后來的苦。 趙垣熙或許沒有聽明白她口中的含義,只是緊蹙的眉心微微松開,道:“南嶺有大片的荔枝,等到成熟之后,我讓人送一些給你?!?/br> 皎皎卻搖了搖頭,“我又不會因那一騎紅塵而笑,何苦費那些心思?” 趙垣熙笑了笑,“我最近聞得一個方法,只要在荔枝成熟之前,將數砍下,一樣可以保存數日?!?/br> 皎皎稍稍愣怔之后,又失笑道:“那豈不是吃一次荔枝,便會浪費一棵樹?” 趙垣熙卻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南嶺的荔枝樹多到你數不清,即便是浪費了一棵樹,也不值得什么?!彼従徯ζ饋?,“在我心里,自然是你比那棵樹要重要得多?!?/br> 可皎皎望著他臉上的笑意,卻怎么都笑不出來。 小皇帝來行宮之時,身邊只帶了幾個侍衛。皎皎擔憂他的安危,便讓他坐著自己的輦車,并讓自己的近身禁衛隨行護送。 但誰知,就在車隊下了南山之后,突然遭到刺客偷襲。 好在經過上次皎皎遇襲,南山守備森嚴了不少。附近的守軍很快察覺到,派了人馬過來,及時救下小皇帝。 好在有侍衛拼死相護,小皇帝并未受傷,只是受了驚嚇。 行宮之中,皎皎得聞消息,頓時坐不住,匆匆趕下山。 小皇帝已經在守軍的護送下,返回了皇城。皎皎連夜回到宮中,見到了分別不久的小皇帝。 章御醫等人已經為小皇帝診過脈,確定他只是受了一點點驚嚇,并無別的大礙。 瞧見皎皎,小皇帝嘴巴一癟,差點哭出來。 看到他臉色至今仍是慘白,皎皎心疼不已,安撫了幾句,讓小皇帝睡下之后,才召開護送小皇帝回長安的禁衛,問道:“可有查到是什么人暗中行刺?” 禁衛答:“行刺的一共有二十人,十九人都已被當場誅殺。逃掉的一個,屬下已經讓人去追了?!?/br> 皎皎心中生疑,卻仍是道:“查出消息之后,先不要聲張?!?/br> 禁衛雖然不知她為何如此要求,但仍是應下。 而麗水之畔,幾乎在小皇帝遇襲的同時,一直以來按兵不動的西南軍突然發起攻擊。他們繞到了后方,燒掉了臨南府運來的糧草,打得向以宇一個措手不及。 但好在向以宇反應奇快,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整兵力,予以劇烈反撲。但西南軍似乎只為偷襲而來,等到向以宇反撲之時,西南軍已經快速跑向麗水邊,往水里一跳,頓時不見蹤影。 消息傳回長安,朝野震動。 誰都沒有想到,向以宇帶領的大軍,竟然在第一場奇襲中戰敗了。這不僅僅是向以宇所率大軍的恥辱,更是整個大慶的恥辱。一時間,朝野內外,都是對向以宇的聲討。 而向以宇向小皇帝請罪的折子,也很快就遞到了小皇帝的龍案上。只是朝中人人都對此極為不滿,要求皇帝嚴懲向以宇。 向以宇畢竟是徐空月舉薦之人,小皇帝望向下方的徐空月,問:“此事,攝政王如何看?” 向以宇是他一手推薦的,眾人都覺得徐空月定會包庇向以宇。但眾目睽睽之下,徐空月道:“向以宇輕敵草率,全無防備,此戰會敗,全是他一人之責?!毖哉Z之間竟無半點包庇,一時間惹得朝中官員人人側目。 小皇帝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語塞,半晌才問道:“依攝政王所見,該如何處罰他?” 徐空月道:“如今西南既然不再按兵不動,想必不久之后麗水兩岸戰火重燃,與其現在就問罪向以宇,不如先讓其戴罪立功?!?/br> 此言一出,頓時惹來嘲諷:“好個戴罪立功!向以宇為軍中大將,竟然犯下這種大錯,一個戴罪立功便將過失遮掩過去,長此以往,軍中還有何紀律可言?” 徐空月卻不急不怒,只是淡聲反問道:“張大人說得好。請問將向以宇召回問罪之后,張大人是否愿意前往臨南府,與西南軍一戰?” 張大人頓時臉色通紅,“我……我是文臣,怎可帶兵打仗?” “既然張大人說自己是文官,那么請問張大人又如何能定奪軍中之事?”徐空月的眼眸徹底冷了下來。 自從他的人接二連三被問罪之后,朝中不少人的心思都活絡起來。如今向以宇軍中有失,他們便趁機發難,表面上是要小皇帝嚴懲向以宇,但實際上何嘗不是要求嚴懲他? 張大人冷哼一聲,“下官自然不敢定奪軍中之事,但是也不曾想到,原來攝政王就是這樣教導屬下的!” “古人云:‘兵家勝敗,乃是常事?!谝粓稣虜×?,不代表接下來依舊會打敗仗?!彼D而面向小皇帝,道:“知恥而后勇,微臣相信,向以宇接下來定會吸取教訓,還請陛下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br> 第90章 被挾持 在徐空月的力保之下, 朝廷并未剝奪向以宇陣前統帥的職位,但倘若再有失誤,則兩罪并罰。 麗水之畔, 向以宇默默接了朝廷的旨意,而后朝著長安城的方向久久跪拜。 此事看似已了,徐空月憂心卻不減。他派往西南的人根本沒能見到西南王,而他受形勢所迫, 也不敢再有什么輕舉妄動。 ——只因向以宇首戰失利,自己又堅持力保他, 如今在朝中早已頗受非議。 禍不單行的是, 先前小皇帝南山遇刺,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他的頭上。 他看著新晉的殿前都點檢馮啟帶領一隊宮廷禁軍,全副武裝包圍了他的清苑,眉心狠狠皺起?!榜T大人此舉是何意?” 馮啟面上恭敬,但語氣里卻沒有半點恭敬之意, “下官奉命徹查陛下遇刺一事, 還請攝政王不要阻攔下官?!?/br> 徐空月道:“馮大人奉命行事,本王自然不敢阻攔。但馮大人讓人包圍本王府邸,難道是在意指本王是派人行刺陛下的主謀?” 馮啟卻不卑不亢道:“是與不是, 還要看從攝政王府邸搜出來的證據?!彼捯粢宦?,手一揮, 禁衛立即進入清苑大肆搜查。 清苑的侍衛立即想攔, 被徐空月抬手制止。清者自清, 他沒有做過的事,自然不怕馮啟搜查。 但他也不是傻子,馮啟既然敢大肆搜查他的府邸, 想來手中是有什么證據指向他。 皎皎生辰當日,小皇帝偷偷跑去南山。此事只有他知曉,所以小皇帝遇刺,第一個被懷疑的便是他。只是馮啟奉命查辦此事,卻一直不曾發難,直到今日才來此搜查。他看著全副武裝的禁衛魚貫而入,在心底思索著他們手里究竟掌握了什么證據?此舉是明目張膽針對他,還是另有所圖? 雖然他敢保證自己沒有做過,卻不能保證自己手底下的人有沒有做過?一想到先前皎皎遇刺,便是自己手下的蕭武指使,他就不由得膽戰心驚。 他就這么微微出神一會兒,便聽得后院傳來兵戈交接之聲。 馮啟神色頓變,隨即抬腳朝著后院疾步而去。徐空月也沒有遲疑,快步跟上。 到了后院便看到,衛英縱正與馮啟手下的禁衛纏斗在一起。禁衛人多勢眾,但顯然并未下死手,所以衛英縱目前仍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