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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柔在夢中知道,她去看打馬球的那一天,鄭家故意找人來當街羞辱戚戎,更是想要戲弄他一番,來報鄭睦之仇。 那鄭睦,鄭家直系弟子,原本養在宗族祖家,為人非常好色,經常欺男霸女,在祖家,他們鄭家是土皇帝,無人敢管,如今接進長安,犯在戚戎跟前,受了教訓,鄭家自是不忿。 戚戎母親是他的逆鱗,當年那些事更是他的心頭刺,無人敢提,鄭家自作聰明以為找準了“刀子”,卻不知道戚小侯爺這人從來不講武德。 鄭家找人來羞辱他,他直接戳瞎了中年男人一只眼睛,還削了鄭睦一臂。 至此,屬于五姓七望中的鄭家徹底與戚小侯爺結了仇。 也因此,在之后的“你來我往”中,戚戎直接將鄭家廢了一半,要知道,戚小侯爺可從來不是什么好捏的軟柿子。 跟他結仇,無異于老壽星上吊。 后來五皇子能上位,也算是撿了這便宜,提前掃除了鄭家這個障礙。 “你竟敢當街出言不遜,構陷禁衛大人,來人,將她拿下——”鄭肱身邊一人接過眼色,當即大呼出聲,抬手一揮,只聽得“唰唰”聲響,禁衛們便要拔刀而出。 正是劍拔弩張之際,陳柔神色一凜,雁書神情慌亂,圍觀的百姓又不禁后退三步。 刀刃反射出的白光自眼前一晃而過,她看向身旁的紅衣少年,出乎意料的,陳柔心中竟無絲毫慌亂。 作為一個足不出戶的閨閣少女。 她還是第一次當街干出這樣的事情。 少年修長矯健的身形紋絲未動。 “啪!” 一個雞蛋飛出來精準砸在剛說話那禁衛的臉上,蛋液迸濺開來,糊了他滿臉。 接著一口唾沫吐在馬前。 人群中一個年輕男人義憤填膺道:“早就看不慣你們這群狗東西,剛才這人口口聲聲污蔑皇上公主,你們金吾衛裝聾作啞視而不見,你們聽得別人當街妄議皇帝公主,卻聽不得咱百姓說你們鄭大人,難不成你們金吾衛還能大過皇帝去?” “就是!” “你們憑什么不分青紅皂白抓人?!?/br> “大伙們,咱們跟著一起上衙門找肖大人來評評理,看他們金吾衛還敢不敢隨意當街拿人?!?/br> “我作證他剛才污蔑皇家!” “我也作證!” 人群中的百姓躁動起來,紛紛擠上前與金吾衛們發生了推攘,菜葉子亂飛,場面一時極為混亂。 場面太混亂了,金吾衛們不敢對百姓動武,也不知道此時究竟該抓誰好。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柔愣住了。 原來他們長安的百姓們這般彪悍的么? 戚戎轉身看向她,冷冷道:“跟我走?!?/br> 他將陳柔主仆二人帶去了太白樓。 二樓雅間,茶香裊裊,屏風上繪著筆墨丹青,右上方寫了幾行詩,似是前朝書法大家韓竣真跡。 陳柔和雁書坐下,小二上了茶和果點。 雁書竭力低著頭,桌上糕點擺滿,她匆匆看了一眼,認出這是落芳齋的糕點,心下雖然詫異,卻仍戰戰兢兢,不敢作聲。 旁邊的陳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主仆兩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戚戎抱胸倚在門旁,他的身材高挑矯健,雖是低垂著眼眸,卻是戾氣盡現,周身不自覺散發出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威壓。 對于陳柔二人來說,他就像是高高舉起的驚堂木,不知道何時落下。 陳柔飲了一口茶,她閉了閉眼睛,想起了出門前的那個夢。 她覺得自己沒什么好怕的。 深吸一口氣,她抱著茶盞,主動沖著少年開口:“小侯爺,不坐下喝一口茶嗎?” 戚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走近了二人,在陳柔對面坐下,挑眉道:“上月彈了一曲琴,如今倒是變得伶牙俐齒?!?/br> “膽子也大了不少?!?/br> 陳柔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家伙對她說話還是這般陰陽怪氣,是她認識的那個戚小侯爺。 總是有意無意說話刺她。 她以前真當他是討厭她的。 “小侯爺,方才街上那幾人也是受了我的言語煽動,我擔心他們之后會被鄭家人報復?!?/br> “無需擔心?!逼萑謶醒笱筇Я讼骂^,“領頭的幾個都是我的人?!?/br> 陳柔:“……” 還以為你小侯爺真單槍匹馬呢。 怪不得削了人胳膊還能全身而退。 她原本做好了今日要見血的準備,畢竟古往今來被封做武安侯的,那可個個都是殺神。 從那夢中來看,也確實如此。 戚戎竟然沒動手。 “你真以為有人會被你幾句話煽動?”戚戎嗤笑一聲,拿起一旁茶盞?!竟?仲/呺:xnttaaa】 “是我見識淺薄了?!?/br> 陳柔拿起一塊糕點,泄憤似的咬了兩口,心想這人說話真欠打。 ——竟敢在哀家面前這么說話。 她的心底猛地跳出這句話。 陳柔愣住了。 “怎的,糕點有問題?”見她愣神,戚戎的臉色變了。 “不是?!标惾釗u頭,“我只是剛才受到了驚嚇?!?/br> 回過神后,陳柔才注意到手上的糕點,她突然發現桌上的幾疊糕點都是她愛吃的幾種。 戚戎臉色稍緩:“我送你回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