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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再次仔細望過去,少女神色如常,仿佛剛才只是錯覺。 “無妨,不用幫我問別人。你說沒有,那便是真的沒有這個人?!鼻锫稘夂茏R抬舉,“興許是他胡編亂造吧。我那恩人,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就隨便遍了個名字。 她搖頭嘆息,“只是可惜我那祖父啊,一輩子都把那當做真的?!?/br> “凡人壽命短短幾十年,朝生暮死,一生猶如蜉蝣——被騙了就被騙了唄。 ”大丫鬟不耐煩了。 秋露濃看了她一眼,笑笑,“你說的對?!?/br> 兩人走在寰宇仙山繚繞的云霧中。 真古怪。 王行之是王氏上一代最寄以厚望的年輕人。 幾百年一遇的不世之材,傾注家族全部心血之人。 “天才”這個稱呼,是榮光,也是催命符。修真界中,天才往往是定點打擊對象,無數天才在成長之前就早已凋零。 王行之是世族中活了下來的人里,最強的,也是最有名望的。 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會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他會死的有意義。 應該說,家族會讓他的死變得有價值。 死人也是有用的。 不應該沒有人知道的啊。少女垂著眸。 王家到底是在懼怕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讓他們放棄了這樣一把好用的刀。 忽得吹過一陣風,森林間樹葉滾動的簇簇聲迎面而來。 秋露濃仰頭,遙望遠方,在白茫茫的低矮天空下,聞到一股泥土的味道。 圍繞著內宅的甬道到了盡頭,秋露濃抬頭,看著蕭墻外的影影綽綽。 “王家真不愧是世家之首,院子真大啊,外宅里還能養這么大一片森林?!?/br> 大丫鬟愣了下,思索道,“這就是一片普通的森林,從這座宅子建起來就有的...你要是喜歡也可以進去逛逛?!?/br> ... ... 褐色金絲的楠木匾下,站著兩列黑衣侍衛,神情肅穆,衣袍上刻著浮金的王家族徽。 重檐九脊頂的龐大建筑內,氣氛更是壓抑。 坐滿人的大廳,從某個話題起就一片死寂??諝夥路鹉塘?,沒有人再說話,面對面坐下的王祁兩家弟子,就宛如被桌面分開的河水,涇渭分明。 剛才他們還是交好的世家子弟,謙謙君子,而此刻,彼此間氣氛卻是沉默包裹著的劍拔弩張。 能坐上這張桌子的,也稱得上是世家中的青年才俊。 他們或低頭看手中布滿標記點的地圖和文書,或冷峻的盯著對面,或不安的左右張望,打量起一個人的神色。 朱漆色的長桌上,一只白玉般的手,把玩著半截紅繩。 太久沒有人說話了。 眾人視線從各個角度匯聚在祁知矣身上,目光聚聚散散,而他神色淡漠,好像手上的紅繩才是最重要的。 王家不少人的神色由疑惑、焦急、最終轉為憤怒。 到底還是沒有人敢開口。 那些視線在長桌的左右兩端來回搖擺,最后,落在祁知矣對面的中年人身上。 “這件事,既然大家現在商討不出個結果,就等我兄長回來再議吧?!敝心耆送讌f的很快,撫桌道,“下一件事?!?/br> 雖是王家暫時的家長,可有些地方還是說不上話。 四大氏族。 雖然平時對外統一陣線,遇到了“資源分配應該占幾分”、“維護人界和平需要出多少力”這些問題時,又站在了各自不同的立場。 與王家坐穩了世家的頭號交椅上千年不同。 祁家是近三百年,才開始有了和王家抗衡的實力。 這一直以來鶴立雞群之人,和后來居上者的心情就是不同的了。 王家弟子們面色不悅,再開口時,隱約帶了些自己都未發覺的戾氣。 “益州那邊的靈石礦,我認為分配有些不妥。王家可在那邊犧牲一名弟子,我們怎么也應該占個六分?!?/br> ... “南方的錦官又有妖物sao動,根據情報,妖王簡行斐也離開了妖界,行蹤未定。蕭家已經派人去錦官了,謝家和我們王家的人月底也會過去...你們祁家只派一名弟子嗎?!” “我們祁氏是只派出一位旁支子弟,可是那是元嬰期,一人能抵其他家的好幾人吧...” ... 朱紅的木制廊柱下,青年們聲音猶如越來越快的鼓點,時而大聲,時而節奏不一。 院子里鴉雀無聲。 又因為太過安靜,導致室內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最近每個月都來這樣一出。 離門口最遠的侍衛長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小人物,能感受的到這刀光劍影的氛圍,卻只能埋頭希望這刀劍不要砸到自己身上。 墻外有丫鬟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慌亂急忙,另一個慢悠悠的。 “哎喲”一聲,兩個丫鬟撞在一起。 “jiejie,怎么了啊,走路都不看路,六小姐那邊有什么事嗎?” “沒事沒事,我就是、就是路過,我要去幫小姐拿東西?!?/br> “jiejie,可別再撞到人了喲...” 笑聲,離開的腳步聲。 外邊安靜了一會,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次不是走路了,是身強體壯的男子在平地上快跑。 家仆在門口一個急剎車,幾乎是撞在了侍衛長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