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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之人,衣袂飄飄,背影仿佛與天地相融,還是一副絕世出塵的高嶺之花模樣。 奇怪。 明明祁知矣連她的名字都沒問過。 又怎么會在意她多少歲了? 森林前方是綿延不絕的山脈,山巒一座連著一座,層層疊疊。 最高的山峰幾近通天,白茫茫的云霧撲面而來,混雜著一句輕飄飄的“十五呀...” 吹散在風里,宛如嘆息。 秋露濃愣了下,環視四周,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山峰上坐落著一座府邸。 這是江陵王氏的古宅。 俗話說,修真界。 可那并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另一個次元。 不過是由無數座仙山,以及上面生活的宗派和氏族,所組成的一個小社會罷了。 王家身為四大氏族中發跡最早的一家,占據的寰宇山脈也是非同尋常。 穿過山外的結界,連靈力都充沛了起來。 一行人落地,門口等候多時的王氏子弟浩浩蕩蕩的走過來,迎接祁知矣。 而祁知矣身后。 一群氣宇軒昂、面色沉靜的青年中,混進了個少女,容光昳麗如高燭照紅妝,舉止卻散漫隨意。 氣質和周遭很是割裂。 非常打眼。 王氏內宅的大丫鬟溜過來,站在人群后,見縫插針得望過去,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秋露濃。 她瞇了瞇眼睛。 祁知矣誰也沒看,和王家家主的兄長點了點頭,筆直向前走。 一群廣袖長袍的世家子弟消散在視野里。 唯獨留了那個美貌少女站在原地。 大丫鬟不爽的望向她。 小姐和仙君的訂婚,宛如是個意外。 好多年前——她剛伺候六小姐時——王家長輩就時常和仙君開玩笑,如果非要在這天下找出一個配得上他祁知矣的人,那只能從王氏子弟中找了吧。 這玩笑零零散散開了好多年。 是頭豬也改聽懂了。 王家本家這一輩的女孩子有四個,六小姐父母雙亡,是其中沒有依仗的一個。 可偏偏最后是六小姐和祁家家主訂婚。 那之后,大丫鬟明顯感覺到,王家對小姐的態度都變好了,連每個月供應的靈石和寶物都變多了。 她一直以為仙君是喜歡小姐的。 話本里都這樣寫,神仙為了愛情不惜墜入凡間,只差一步得道飛升的大能渡得了天雷卻過不了情劫。 可小姐聽到她這般說辭,總是一言不發。 后來次數多了,小姐也會淡淡的搖頭,告訴她“不是你想得這樣?!?/br> 大丫鬟一直沒搞懂,直到后面得知,仙君也會像其他放浪形骸的世家弟子一樣,養一屋子美人。 ——而小姐比她知道的還早。 仙君養美人也就算了,眼下這就要聯姻了,怎么每月一次的商討還帶個女人來王家。 真是越看越討厭。 大丫鬟幸災樂禍的看著少女在那轉過來轉過去,應該是迷路了,身影從庭院盡頭的小道消失后,很快又從另一個路口出來。 反復幾次,少女突然停下,扭頭沖她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閃著細碎的光。 陽光溫柔,滿地墨綠色的樹蔭,在她身上慢悠悠的晃動著。 大丫鬟愣了下。 ... ... 王家這些年過得還不錯。 亭臺樓閣,滿院寂靜,秋露濃跟著王家大丫鬟逛了一圈,得出個這樣的結論。 王祁兩家的議會抽走了大部分人。 即便這樣,零星見到的幾個王家家仆,也是筑基以上的修道者。 剛才偷偷摸摸的翻進去幾個空房間,沒找到什么她想要的東西,高階符文丹藥倒是隨處可見,就像最尋常的擺設般。 王家啊... 秋露濃想起王行之和她提過。 當時她也沒怎么認真聽,只是依稀記得,王行之口中這個自己長大的地方,壓抑,清冷,等級森嚴。 像個十惡不赦的封建主義大家長。 極其腐朽、陳舊、墨守成規。 逛完整個外宅,兩人正好到內宅門口,秋露濃隨口一問,“里面都住著誰???” “家主前幾日去寒鴉閣拜訪澤語星君,還未歸來。其他的長輩正在和仙君商討事宜,年輕一輩大部分都回門派了,現在就我們小姐在?!?/br> 大丫鬟頓了下,強調道,“我們小姐是王氏嫡系之女,公認的第一美人,單名一個靄字?!?/br> “這樣啊?!鼻锫稘獯蛄恐鴥日?,漫不經心的應了句。 “我們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大丫鬟不滿她的態度。 秋露濃回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完歉,見大丫鬟臉色好了點,她稍稍靠近了一步,神情自然。 “對了,我祖輩在凡間時,曾受過王家一位道友的恩惠。去世前還一直念叨著,若是哪一日遇見了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br> “四大氏族向來以匡扶天下大義為己任,王家子弟更是如此。你的那位恩人姓甚名誰,我可以幫你轉告他?!?/br> “他叫王行之?!?/br> “你沒有記錯嗎?我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大丫鬟搖搖頭,“王家里沒這號人?!?/br> “連死人里也沒這個人嗎?” 不知道怎么得。 那一刻秋露濃的眼神讓大丫鬟下意識躲閃,有種被人拿刀指著的不適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