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也是從那時起,他對楚棠情愛上的感知覺有了新的看法。 想到過去,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么就那么眼瞎,郁恪喜歡的人明顯是他哥哥,眼神從來都沒看過別人,怎么可能喜歡別人呢?要不是上司出言提醒,他依然還處在和楚棠一樣的思路上。 系統默默地、大膽地將責任推給楚棠,不能怪他天真啊,只能怪他的宿主,有什么觀點,論據都充分得不得了,任誰都會被他帶偏。 郁恪喜歡的人,他的宿主,可真是太難搞啦。 系統仿佛看到郁恪追楚棠的那條路,漫漫長路,一眼望不到盡頭。只希望郁恪在他三十歲之前如愿,不然這次任務也白費了。 這邊楚棠一個人,撐著床沿靜靜思考,那邊的兩個人打得激烈,手刀挾勁風,呼啦啦打碎了屋里的東西。樓下也是,刀光劍影,殺成一片。 郁恪手中滑出利刃,就要往郁悄脖子抹去,被郁悄抬手擋住。郁恪臉色不變,硬生生壓下他的手臂,刃尖仿佛下一刻就要抵達郁悄的咽喉。 楚棠出聲道:郁恪,留他活命。 砰一聲,郁悄彈開郁恪的手,眼眸狠厲,唇邊有股嘲諷的笑,郁恪冷哼,動作如閃電,旋身又朝他的致命弱點襲去! 郁悄避開,郁恪的拳頭擊中長桌,桌子蔓延開幾道裂痕,然后和花瓶哐當一起碎裂。 國師大人,我告訴你真相,你怎么還信他呢?郁悄一邊躲一邊進攻,一邊說道,我看牽情蠱是發作了。 你放屁!郁恪咬牙,動作越發迅速。 看著他們堂兄弟還有好一會兒糾纏,楚棠起身,動了動酸軟的腿。 系統驚喜道:毒解了?!他剛想去商城看看有沒有什么解藥呢! 嗯,楚棠淡淡解釋道,他的目標應該是郁恪,沒想害我,這毒也有時效。 系統噢了一聲,不是很敢認同。 楚棠走到窗邊,黑夜里,劍如虹似冷電,nongnong的血腥味彌漫。 經過這一夜,毒門的老巢該揪出來。許憶被他安排在別的地方,想來這個時候也能找著了。 楚棠眸色冷凝。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凌冽的呼嘯聲,伴隨著系統的驚叫和郁恪的喚聲,楚棠肩膀一緊。 郁恪抱著他的肩往旁邊一避,一枚銀鐵器插入木窗,他握著楚棠肩膀,上下看了看,神色緊張道:哥哥你怎么樣?! 這一晚從知道楚棠來這兒開始,他的心就緊繃著,沒一刻落下來過。直到現在,楚棠平平安安待在他懷里,他才覺得回到了人間。 楚棠搖頭,隨即感覺到異樣,道:你受傷了? 郁恪手臂上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鮮血直流,他卻好似渾然不覺。 楚棠看向郁悄。 郁悄盯著郁恪放在楚棠身上的手,眼神陰暗,見楚棠望過來,他收斂了目光,看著楚棠,手指突然抹了下唇,笑意邪亂,話卻是對郁恪說的:堂兄,你想多了,我根本不會傷害國師。 他是說那個暗器。 確實,如果郁恪方才沒沖過來護著,那暗器也只是擦著楚棠耳邊過去而已。 可郁恪怎么可能放任他完全不用思考,身體不由自主就要奔過來護著楚棠。 郁恪松開楚棠。 郁悄道:我知道,毒門活不了多久。我也知道,國師不想多看我一眼??捎幸粭l礙眼的小魚,我不得不處置了。 楚棠心里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他要往前,郁恪卻拉著不讓他走。 郁悄往門口退去,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不能讓他逃走。楚棠道。 郁恪吼道:那你好好待著! 楚棠皺眉:郁恪。 郁恪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控了,抹了把臉,道:抱歉哥哥,我失態了,可你 突然,樓閣上傳來一聲呼救,是女子的聲音。 楚棠眸色一冷。 郁恪一愣,一開始只覺得這聲音有幾分熟悉,后來看楚棠神色,立刻想到了是誰是那個名字像楚棠母親閨名的女人! 不用想,郁悄說的那條小魚就是小梨了。 楚棠道:是小梨。 郁恪這才想起那人的名字,可這不妨礙他作出本能的反應,當機立斷道:你待著!我去救! 被郁悄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抓住,小梨性命堪虞。 郁恪沖著趕來的侍衛喝道:看著國師! 他是要阻止楚棠去救人,但又知道楚棠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小梨無辜受牽連,他只能自己去救,看向楚棠:哥哥,你信我! 楚棠眉宇一凜,道:我信。 郁悄緊緊握了下他的手,幾乎是有些哀求,道:那哥哥在這里等我好嗎?我一定會將她救出來。 楚棠凝視著他。 郁恪只當他答應了,轉身便沖了出去。 楚棠出門時看了看侍衛,侍衛眼神為難。 楚棠往門走的腳步一拐,突然轉到了妝臺前,打量了一番,徑直伸手,摸到了一個暗格,將里面的小銀匣拿了出來。 系統腦子一懵,好像有什么線索一閃而過,但是轉瞬即逝,他想不起楚棠拿的是什么東西了。 他看著楚棠打開銀匣子,一胭脂紅,一棠梨白,潤潤的,像雨后綻放的兩枝花,帶露潤澤,顏色分外好看。 系統猛地一驚:這不是紅玉樓的春毒嗎?! 他立刻看出楚棠的想法,驚叫道:不可以!宿主你 宋雙成無意間說過,紅玉樓的女子都藏有一個銀匣子,里面裝著兩種東西,一春情一劇毒。 楚棠道:可以的。 就是不知道哪個才是劇毒。 楚棠低頭,思量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指,將兩個都點了點。 系統捂著腦袋想要尖叫,宋雙成將軍為什么沒說過哪個顏色的是劇毒! 第61章 美色當頭 不可以!系統緊張地勸阻他, 宿主, 廣陵露已經被兌換過一次,來之前吃的那個也只能應付郁悄,商城中現在沒有什么可以即時治療的藥物,萬一這毒發作很快 來不及了,楚棠看著指尖白朱交融的顏色,眸色如冷淡月夜, 且總會有解藥的。 他藏起了銀匣子,轉身走出屏風。 那些侍衛聽了皇上的命令, 守在門口, 既不敢進來,更不敢不看守, 見國師出來,齊齊抱拳道:國師大人。 楚棠嗯了一聲,徑直跨過了門檻。 乾陵衛眼睜睜看著他走出來,神色糾結,忽地一閉眼,一起跪了下來:還請國師不要讓屬下為難。 不會為難,被他們堵著路,楚棠停下腳步, 神色淡淡地整了整衣袖,自然而然地抬起手, 指腹輕輕抹過嘴唇, 似乎只是不經意的, 讓開。 國師從來喜怒不形于色,說話也冷淡極了,不帶一點兒起伏,乾陵衛不敢抬頭,沒看他的神色,卻感覺有千斤重量壓在肩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半晌,為首的乾陵衛默默讓開。 楚棠走過,他們低著頭,只能看到他雪白的衣角,和黑色披風交錯。 他們不敢阻止楚棠,也不敢違逆郁恪的命令,只好不遠不近地跟著。 楚棠也不在意。 他腰間微微晃動的鳳凰白玉,開始慢慢涌上一些血絲紅線,像是在警告一般。 系統不敢多話,默默擠在角落瑟瑟發抖。 聽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在玉樓頂樓。楚棠踩上樓階,步伐穩而快。 紅玉樓是青樓,裝飾卻十分清雅,闌干縱橫,玲瓏的鏤空木窗、花卉、瓷瓶,在頂樓的長廊處拜訪,勾勒出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頂樓有屋檐,夜風呼呼地灌進來,走廊不知通向何處,在盡頭有一小臺子。 楚棠走上去時,才發現這里紅樓和玉樓是想通的,因為它們之間搭建有兩條長梯,交錯而通行。 楚棠來到長廊時,兩方正在對峙著。 暗夜里,不知毒門的人藏有多少。乾陵衛一邊提防著,一邊要保護皇上,應該是被郁恪吩咐過了,只敢在樓梯口遠遠看著。 我勸你最好放手。郁恪冷聲道。 一女子站在風口,僵硬著不能動,似乎是被郁悄用什么控制住了。楚棠慢慢走近,那人正是小梨。 郁悄一手握著刀,好像在和郁恪說著什么,笑意陰冷,忽然一頓,看向郁恪身后。 郁恪立刻回頭,見是楚棠,又驚又怒:哥哥! 楚棠看了他一眼,然后望向郁悄:郁悄,你有什么事,為什么不沖著我來? 郁悄一看到他,匕首瞬間對準小梨的脖子。小梨嚇得花容失色,看到楚棠,既緊張又驚恐。 我放棄了啊,郁悄看著他,有些怔愣,支在小梨脖子上的刀尖不自覺往下壓了壓,說,掙扎了這么久,我還能不清楚嗎,你從小就養著郁恪了,我怎么可能比得過他?可郁恪只是比我早遇見你而已,憑什么就能擁有那么多特權? 那你也不要牽連無辜。楚棠皺眉道。 郁恪哼一聲。 要不是場合不對,他聽到郁悄這番話能大聲笑出來。 郁悄搖頭,呵笑道:她如何無辜了?國師不喜歡我,喜歡她,不是嗎? 郁恪拉著楚棠,以防止他作出什么事來:哥哥,你不用管他。 看著這鬧劇似的情況,楚棠吸氣,用力閉了閉眼,對郁悄說:我也不喜歡她。 郁悄說:不對的,你在宴會上不是和她說了很多話嗎?我知道的。我在宮里時,有一次遇到了你,你也沒和那些宮女說話啊,她一個青樓女子,憑什么? 如果不是在古代,楚棠會懷疑這人是不是嗑藥嗑多了,以致精神錯亂,說話前言不搭后語。 你放開她,我答應你一個要求。楚棠道。 郁恪手里一緊:楚棠! 郁悄一愣:你說真的? 楚棠點頭。 過了好久,郁悄才反應過來,頗有些手足無措:你是不是在騙我? 小梨臉上血色盡失,聽到楚棠的話,似乎想搖頭,卻又動不了,只能默默掉淚。 楚棠頷首道:你想清楚,我給你數三 我要國師。郁悄果斷道。 楚棠話語一停,郁恪握著他的力度猛然加大了幾分,又氣又急:你不要想! 郁悄卻不管,只看著楚棠,像一個要找家長的小孩,眼里還泛著淚花,要哭了似的,話語卻又狠戾,楚棠,你過來啊。 他方才和郁恪搏斗,兩人情敵見面,不打個你死我活都不行。郁恪受了傷,自然也不會讓他好過,此時,郁悄肩膀上被鮮血浸濕了,衣服暈染成深色,看著都疼。 楚棠要過去,郁恪擋住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攔在他身前,神色冷凝。 郁悄眼角微壓,仿佛被激怒了一樣,手里的匕首在小梨臉上滑動:國師不是很喜歡這個女人嗎? 小梨閉上眼睛,渾身顫抖。 好,我過去。楚棠拉開郁恪的手,慢慢走出了屋檐。 露臺狹小,但木欄低而疏,一走出去,高樓外的景色開闊明朗,晚風襲人。 隨著他走動,暗中保護他的人紛紛捏緊了手中的劍。 郁恪更不用說,牙齒都要咬碎了,死死盯著他們,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 楚棠慢慢接近郁悄,目光一刻也沒落在小梨身上,只看著郁悄,唇邊甚至還展開抹淡淡的笑意:然后呢? 郁悄失神地望著他。 楚棠的長發被風吹起,在腰間拂過,他又上前了一步,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了許多,郁悄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了。 楚棠伸手,握住郁悄的匕首,慢慢移開。 郁悄剛開始還稍微抵抗了一下,后來覺得那女人急促的呼吸吵著他了,便慢慢放下了手。 移開了刀,楚棠神色不變,只抿了抿唇,抬眼看他:你還沒說,過來之后呢? 郁悄呼吸有些急促。 楚棠離他那么近,近得仿佛他一低頭就能碰到他。他努力將目光從楚棠漂亮眼睛離開,視線往下。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楚棠的唇色好像比以往更紅一點,像點了口脂,線條漂亮,唇珠柔和,殷紅得要命,映著他雪白的面容,越發勾人。 恰逢楚棠要說什么,微微張開了唇,郁悄心里一動,身體不由自主就前傾了過去。 楚棠微不可察地向后仰了下頭,但很快就止住了。 放肆!郁恪驚怒萬分,終于忍不住了,一個箭步沖上前。 楚棠面上無波無瀾,反手將小梨推向郁恪。 郁恪猝不及防接住,然后往后推開了,提拳招呼向郁悄。 伴隨著疾勁的風聲襲來,還有數支箭,郁悄避開迎面而來的拳頭和身后的箭,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 郁恪握著楚棠的肩,攥得死死的,臉色鐵青,又焦急萬分:楚棠! 楚棠搖頭,輕輕喘氣,在寒冷的夜里呼出些白氣,唇色越發殷紅。 郁悄舔了下自己的唇,笑道:國師還真舍得。 郁悄,郁恪松開楚棠,護著他到身后,眼里殺意更濃,你找死。 郁悄點頭:堂兄,夙愿已償,我確實生無可戀。 楚棠拉著小梨退到走廊處,郁悄見著他們走遠,不舍得收回目光,衣角被風吹得獵獵而飛:不過,既然一條小魚被楚棠救走了,那我就勉強讓堂兄陪我一起去死 話音未落,郁恪就沖了上來,不要命了似的,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壓在欄桿上,兩人差點兒翻身掉下去。 郁恪眼睛里滿是血絲:七皇叔曾對我母妃有恩,三年前,我為此放過你一命。要早知你覬覦楚棠傷害楚棠,我當初就將你挫骨揚灰。 郁悄掰開一點兒他的手指:可你殺了我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人追求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