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可他怎么可能這么好心? 郁悄見楚棠不語,便繼續道:自然,是有條件的。 你說。楚棠眉目冷淡,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郁悄彎了彎眼睛:你陪我回蔚瀛。 往常夜晚歌舞酒歡的紅玉樓,此刻由皇家侍衛看守著,普通人路過這里,不敢停留,又想一探究竟,紛紛議論是什么大人物駕臨。 玉樓一樓。 郁恪大步走了進去,一身黑衣,高大挺拔,渾身都透著不近人情的氣息。 千機閣的人守著,看到他,行了個禮。 郁恪停也不停,徑直往二樓處走,在拐角的時候,兩個人影如幽魂般顯現了出來,手執利刃,刃身雪亮,還泛著幾縷黑色。 郁恪冷笑一聲,不等身后的侍衛動手,自己閃身避開,再反手成扣,一把捏住一人的喉嚨,咔嚓一聲,骨頭碎裂。 那人慘叫聲在喉嚨里,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一折。 侍衛一邊震驚,一邊收拾了另外一個。 郁恪腳下半點兒也不停頓。 楚棠道:侯爺莫不是忘了,郁北上下都在通緝你,你認為你能離開臨安半步? 郁悄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天大地大,他們難道還能追我到天涯海角不成? 楚棠垂眸。 再說,帶著楚國師,我必定是有萬全準備的。郁悄道。 夜風靜悄悄地吹進來,帶來一絲涼意,吹散了房間里的燥熱。 楚棠眉間微微皺了皺,仿佛感覺到了什么,漂亮的眼珠子盯住郁悄:你在檀香里添了什么? 郁悄眨了眨眼,驚訝道:國師怎么知道的?我調制的香,無色無味,從來沒有人能聞出來。 他知道楚棠慣用的是什么香,這里燃的檀香與楚棠用的別無二致,除了他,別人完全聞不出來摻了什么東西。 楚棠低頭看了眼右手。只見他手上的紅線越來越長,像一個紅玉鐲子,將他細白的手腕繞了一圈。 郁悄沒有惡意地、無辜地道:國師不必緊張,我只是添了一味助興的香。 楚棠眸色冷淡:沒有興,再如何助也是徒勞無功。 這話說得未免太早了些,郁悄道,沒到最后,國師怎么知道沒有興致? 詭計得逞,他滿心歡喜。 看著楚棠雪白冰冷的面容,郁悄微微笑了,伸過手去,想抓住楚棠的手。 不知怎么地,楚棠竟也不躲開,任由他握住了,姣好的唇線微微抿平。 郁悄拉著他,像牽著一個乖巧漂亮的木偶,來到床邊,突然停下,一手包住楚棠的手,緊了緊,笑道:國師是不是緊張了?手都涼了。 你不要怕我啊,郁悄捏了捏他手指,道,除助興外,就只是讓你不能動,使不出力而已。很快就會解開的。 哦?楚棠眼角微挑,在燭火下仿佛勾著抹緋紅,侯爺使毒厲害,用香的手段也登峰造極。我竟不知道侯爺是什么時候連下了兩種香? 郁悄沒有回答,聽著他清冷的嗓音,仿佛入了迷一樣,湊近去看楚棠的眼睛,略微癡迷道:國師,你知道嗎?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想親一親你的眼睛。 楚棠閉了閉眼,仿佛覺得看多他一眼都是臟的,額角的一滴汗水滑落,更有種生動而脆弱的美:想不到侯爺有這種嗜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國師呢。郁悄盯著他,眼睛仿佛冒著綠瑩瑩的光,像餓狼一樣,貪婪又兇狠,而且,國師的好學生好皇帝,不也是這樣嗎? 楚棠慢慢道:郁恪自不似你。 郁悄哈哈大笑:他是不像我像他這么小心謹慎的,膽小如鼠,怎么可能再一步接近你? 楚棠靜靜地看著他。 國師在身邊這么多年,他竟然也能忍著?郁悄指腹輕輕摩挲著楚棠手腕,一雙好看的鳳眸亮亮的,盛滿期待,道,我真的,很早的時候就想 他微微傾身,氣息慢慢靠近楚棠:國師高高在上,無人能近身,我偏要把這高嶺之花摘下來 楚棠依然不動。 腰間的玉佩上,鳳凰鏤紋栩栩如生,像是要飛出來似的。 就在貼近的剎那間,門同時發出哐當的巨響,猛地被人踢開,向兩邊掀開。 一把劍如閃電噌地飛來,擦過郁悄耳邊,釘入墻壁,劍身森寒。 郁悄嘖了一聲。 郁恪站在門口,眼里像跳著兩團幽深的火,一字一句道:郁悄,你找死。 窗戶處也響起沉悶的碰撞聲。 許憶貼在墻上,聽著郁悄說的牽情蠱,神色冷凝,手上青筋暴起,卻又不得不隱忍下來。 直到聽到門響,他終于顧不得楚棠的吩咐,握著窗沿,一腳將要踹開木窗,橫空卻飛來幾柄暗器,許憶耳邊一動,迅速貼著墻滾了開來。 黑夜之下,泛著黑色的銀器插入墻壁,可想而知,如果被擊中了,會有什么下場。 聽氣息,藏在樓里的人不少。 許憶唇邊展開抹冷冷的笑。 樓下,侍衛巡邏,將紅玉樓圍得密不透風。忽然,一個侍衛猛地轉過身:誰! 怎么了?一旁的侍衛立刻拔出劍,問道。 方才有個人影從院子里掠過,他一揮手,道,你們!跟我去看!其他人,務必不使任何一個人進出此地,看到有異常的,當即捉拿! 是! 很快,短兵相接的聲音響了起來,刀光劍影,在夜色下顯得分外雪亮。 郁悄將楚棠拉到身后,看著門口的郁恪,有些嫌棄道:堂兄,你怎么來啦? 你給我放開他!郁恪咬牙切齒道。 郁悄低頭,看了看自己牽住楚棠的手,得意地笑,道:才不呢。 郁恪腦袋都要氣炸了。 從他這個角度看,郁悄一牽,楚棠就順從地走到他身后,仿佛就是楚棠乖乖陪著郁悄,不愿意過來。這簡直叫他瘋狂地嫉妒,連明顯的一絲異樣都看不清了。 但是很快,他冷靜了下來。 郁恪聲音仿佛從齒縫里擠出來的:你對他做了什么? 郁悄離楚棠那么近,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捏著拳頭,骨骼咔咔作響,眼神好像要吃人似的,兇狠極了。 楚棠站在郁悄身后,露出雪白平靜的臉,和郁恪的目光相接時,他微微搖了下頭。 郁恪深深呼吸,肩膀微微送下來,但還是緊繃著:郁悄,你要是敢動他,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國師恐怕不會懂我的心情,我可是第一眼,就心動了啊,做出什么事情來,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郁悄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他的威脅,好像入了魔一樣,對楚棠自顧自道,為此,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怕。 他長相是很邪氣的那種俊美,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楚棠,讓人覺得像被什么惡毒纏人的野獸盯上,脊背發涼。 楚棠好似真的木偶一樣,漂亮勾人,眼神卻沒有分毫變化。 郁恪眼里閃過一絲錯愕,轉而厲聲道:你對他做了什么? 只是一點牽引香而已,堂兄何必如此著急?郁悄道,這紅玉樓四處都是毒門的人,皇上該擔心這個才是。 郁恪咬牙:卑鄙,你使這下三濫的手段,算什么本事。他只會覺得你臟了他 郁悄拉下了臉:你懂什么? 他冷聲道:你以為像你這樣,真的就能讓他留下來?你以為自己是克制,其實是窩囊、懦弱、無能。 楚棠微微轉過臉,凝視著郁恪。 郁恪鐵青著臉:你在說什么。 縱使他掩飾得很好,楚棠還是看出了那一瞬間他眼里的慌亂。 楚棠垂下眸。 郁悄看了一眼楚棠,回頭對郁恪笑道:母蠱中毒,子蠱也會受影響,這個可太妙了。堂兄,你現在是否覺得渾身乏力,使不上力氣??? 郁恪收回放在楚棠身上的視線,狠聲道:殺你綽綽有余。 第60章 留他活命 兩相對峙中, 幾盞燈火被夜風吹拂, 晃動不已,房間里的氣息如同有冰火交雜, 令人窒息。 郁恪殺意如刀,說完那句話, 仿佛察覺到了什么,手中的匕首狠狠飛向桌子上,將屋子里的熏香爐擊中, 啪啦摔在地上。與此同時, 窗戶大開,夜風猛地吹進來, 吹散了屋內的香氣。 他咬牙道:郁悄,你與你那母親一樣,卑劣無恥。 楚棠垂著眸,長長的眼睫似蝴蝶的羽翼, 在幽暗的燭光照映下,打下一小片輕薄的陰影,顯得皮膚越發白皙如玉, 好像揉碎了清輝冷月的色調,高高在上。 郁悄仿佛沒聽到, 正要回頭對楚棠說什么, 目光一移過來, 就忍不住一看再看。好一會兒, 郁悄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抽身出來,完全忽略掉了門口那人散發的殺意,對楚棠說:國師你聽,皇上都承認了。雖然不知為什么,他還能走動 郁恪捏著門沿,眼里仿佛醞釀著暴風雨,透露著深寒:你別想離間我們。 楚棠思慮過后,抬眼看向郁恪。 郁恪仿佛一直在注意著他,一和他目光交接,眼眸立刻泛起亮亮的水光,好像在說,不要相信他。事實上,他也說這樣說的:哥哥,你不要信他。 楚棠不語。 郁悄的視線在他們兩個之間轉了一圈,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不懷好意道:堂兄,鐵證如山,你還想騙國師大人呢? 郁恪臉色寒厲:郁悄,我勸你早點死心。 郁悄哼了一聲。楚棠只覺手里一熱,是郁悄拉著他坐了下來,他自己卻站起,雙手握了握,骨頭轉動隱隱作響,聲音狠戾:好啊,除非我死。 待楚棠回過神時,兩人已經打起來了,屋子里的瓷器桌椅啪啪碎了一地,但兩人都有意避開楚棠在的地方。 夜風灌了進來,呼呼的,夾雜著秋意。 楚棠坐在榻邊,閉了下眼睛。 系統焦急道;宿主!宿主你怎么了! 楚棠搖頭:不能動了而已,不必擔心。 為什么會不能動??系統尖叫道,宿主來之前不是服了息靈露,能百毒不侵嗎? 楚棠不是個輕敵的人,郁悄約在紅玉樓,心思復雜,他敢來赴約,自然是有萬全準備的。因為郁悄擅長使毒,在來紅玉樓之前,楚棠看了看系統商城,用積分兌換了息靈露,據說服下之后,針對某個人的使壞,能百毒不侵。 楚棠道:不是這里的香。 郁悄在房里燃的熏香,應該只有他口中所說的迷情之用。 至于散了力氣、不能動彈的毒,在來之前,郁悄就給楚棠下了,這也是楚棠要過來的原因之一。只是來到這里,不知是遇到誘因,還是到了時辰,潛伏在體內的毒恰好發作了。 系統手足無措:什、什么?我竟然沒發覺 不怪你,是我太不小心。楚棠深吸了口氣。 他知道世間總會有那么一些瘋子,癡狂又不管不顧,可沒想到他在這里也會遇上在娛樂圈,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過,雖然有時會遇到瘋狂的粉絲或追求者,但起碼沒有郁悄這樣莫名奇妙還拼命似的豁出去的。不惜來到他們的地盤也要奮力一搏,這精神,也是可嘆。 前幾日,這封信送到行宮時,許憶謹慎,將信內外都查了一遍,也讓千機閣擅毒的大夫看過,沒問題才上交給楚棠。只是他們沒察覺到筆墨里滲透著一種香,無毒,卻也不是什么好事。 系統萬分詫異,下巴都要掉了:那、那這么說,宿主手上的紅線不是因為牽情蠱?! 天知道他聽著郁悄說郁恪給楚棠下了蠱,心中簡直天打雷劈一樣震驚郁恪居然敢給他哥哥下蠱?這下敗露了,他既膽戰心驚,又萬分好奇郁恪要怎么收場。 楚棠看著手腕上的一圈紅線,搖頭:還不能確定。 郁悄說的話,可信可不信,一半一半。一切還得等抓到毒門的人再說。 楚棠嘆了口氣。 明明他們打交道的次數才那么兩次,少的可憐,更別說,他都沒怎么和郁悄說過話,這種喜歡真的很奇怪,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郁悄三番兩次撞他們的槍口,沒點兒目的他都不信。 依照郁悄以往狼子野心的做法,楚棠猜測,他的目標多半是郁恪的坐著的那個位子,郁悄恐怕想借他威脅郁恪。 相比之下,郁恪那晚的坦白好像更正常一些。盡管對自己的監護人告白還是不正常,但有了對照,這種不正常就顯得沒那么不正常了。 要是郁悄知道自己的舉動會讓楚棠這樣想,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系統悄悄想,如果郁恪知道楚棠這個想法,說不定也會瘋一會兒高興瘋的。 他冷靜道:宿主你別多想。 系統覺得楚棠真的是多想了。郁悄這人,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惜命,做事隨心,不顧后果,這樣纏著楚棠,只能是因為楚棠。更何況,見過楚棠就瘋了的人,也不止一個。就他所知,在現代,瘋狂追求楚棠的人不在少數,買下整個別墅區只為博他一笑的富商、做出極端行為意圖吸引楚棠注意的粉絲,一抓一大把。 不過楚棠不放在心上罷了。 只是在郁北這里,郁悄更瘋魔一點而已。也是,郁悄家里一團糟,他本人親自弒父弒母、殘害手足,哪里還是一個正常的人? 想到這兒,系統竟然有些可憐郁悄對楚棠說了那么多掏心窩子的話呢,雖然不懷好意,但起碼算是真心的,而楚棠竟然完全不當回事,更氣人的是,還覺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那個冷冰冰的龍椅。 相比之下,他覺得郁恪待遇還算好一點,至少楚棠有當真,那晚的氣憤也是真的哦,他忘了,楚棠之前是以為郁恪喜歡容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