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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不渡勾起唇角:“儒門木華派,王敬書?!?/br> 鶴歸一頓,微微睜大眼:“是他?” 王敬書這人,鶴歸曾在少年時見過一面。當年正逢儒門傳承人何恨水滅門風波,王敬書作為何恨水收養的義子,卻是在滅門之案中唯一存活下來的人。當時人們有諸多猜測,說這王敬書毒蛇心腸,出賣養父何恨水后,又和妖佛一起茍活于皇權之下。 諸如如此類種種言論不絕于耳。 于是江湖中稍入世一些的門派,便鮮少與此人來往。 鶴歸奇道:“他來這里做什么?” 關不渡:“總歸不是朱弗請來的?!?/br> ——王敬書的確不是朱弗請來的,可是他卻有天臺峰的請柬。 疲憊的峰主在主位坐下后,忍不住多看了王敬書兩眼。小女兒朱珠拽著他的手搖晃了兩下,將朱弗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發髻,溫和道:“珠珠乖,娘一會就到?!?/br> 朱珠鼓著臉頰,眼淚汪汪:“那珠珠自己去找娘親?!币贿呎f著,一邊吧嗒吧嗒得跑出了門。 朱弗無奈,只能招手讓侍女追上去,隨即回身輕輕拍手,對在座眾人道:“多謝諸位豪杰賞臉參加朱某內人的生辰宴,今日須暢敘幽情,不醉不歸!” 原來今日是朱弗妻子的生辰。 鶴歸并未收到請柬,所以現今才知宴會的目的。他低頭抿了口酒,只覺頗為辛辣,不算醇美。抬首見身側關不渡毫無動作,只面向朱弗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樓主不愛酒?”鶴歸淡淡道。 關不渡不置可否:“我只是在想這酒究竟有幾種味道?!?/br> 這話說得沒來由。天臺峰著名的桑落,以酷似甘露為天下一絕,哪還會有幾種味道?鶴歸思索著,覺得關不渡話中有話。 他道:“還請樓主明示?!?/br> “哦,我忘了你沒請柬?!标P不渡微微轉頭,似乎瞥了鶴歸一眼,“數日前我們收到請柬,上面寫著‘江湖之風再起,誠邀眾人一觀?!鸪跷抑挥X得朱弗這老頭神神叨叨,現在看來,也許并非如此?!?/br> “請柬上沒提到朱夫人生辰一事?” “從未?!?/br> 這就怪了??粗旄サ哪?,似乎對此并不知情。而諸多賓客中,也無一人神色有異,座下之人皆言笑晏晏,與朱弗等人相聊甚歡,仿佛真的是來此參加生辰宴會。 若說朱弗給江湖各派請柬內容不一,也說不通。況且關不渡作為滄瀾樓主,定會提前確定請柬內容。 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種可能。 請柬在送至各派之前,被人更換了內容。 思至此,鶴歸的視線落在了關不渡的身上。 這種事,好像也只有關不渡做得出來。 昨日夜色中,鶴歸因回春的藥效有些神志不清,可即便如此,關不渡從輪椅中站起總歸不是他的幻覺。只是再后來的事實在有些記憶模糊,再加上回春藥效讓他眼前生了一層霧氣,什么都看不分明。 是故此時在鶴歸眼中,關不渡腦門上便貼了兩個大大的“虛假”二字。 “別看了,不是我干的?!标P不渡不知又從哪掏出一柄折扇,懶懶得撐著下顎,“你說,一個地方到處都透露著古怪,卻還是有無數人蜂擁而至的原因是什么?” 他言語輕柔,略帶沙啞之色。見鶴歸不答,唇角笑意愈發濃郁:“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居士,引你過來的利,又是什么?” 鶴歸驀然退開些許,凳腳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拖拽聲。 關不渡又笑:“居士別緊張,我就是隨口問問?!?/br> 鶴歸反唇道:“樓主真是體貼入微?!?/br> 他不知自己在關不渡眼中,已然如一只被侵犯領地的獵豹。明明渾身都是野獸的傲骨,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道拔去了爪牙,只能咧著嘴沖敵人發出喑啞的嘶叫。 宛如世間至善至美之物,跌入泥潭,掙扎不出。 著實有趣。 關不渡笑著,眼底卻皆是寒意。 靜默間,只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利刃出鞘之聲。原是那朱弗正攜杯敬酒,來到一人跟前時,卻遭那人拔刀相向。 這刀一拔出,氣氛頓時就有些劍拔弩張起來。朱弗是主人,不便變臉,只慢慢將酒杯擱下:“少俠何故拔刀?是酒太烈,還是人不醒?” 那人挽了個刀花,對準坐在后方的王敬書,恨聲道:“我今日赴宴,蓋因感念峰主大恩,卻不曾想王敬書這魔教之人也在此。峰主,我尋他良久,今日既撞上,必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朱弗還未出聲,王敬書便仿若迫不及待得往刀尖上撞,起身來到那人跟前,笑:“少俠師出何門?王某有些記不得了?!?/br> “儒門碎星舫段儀!”自報家門后,段儀臉色愈發憤慨,“你王敬書貴人多忘事,不知是否還記得,十三年前因你而滅門的木華派?”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那木華派不是王敬書的師門么?” “就是啊,木華派掌門何恨水還是王敬書的義父,他怎么會下如此毒手?” “哼,王敬書此人心術不正,師門滅門后便墮入魔門,什么事做不出來?” 紛紛碎語中,有人高喊:“峰主,魔門之人就別請了吧,萬一今日因他毀了宴會,豈不得不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