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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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新搭在鍵盤上的手微微一動,片刻后,低低嗯了聲。 丁華聽見,悄悄打量了下他,也跟著靜了靜,十來秒后,試探著又跟了句:咳,那啥要不以后我把這個頻率給稍微提一提?且邊說著邊緊緊盯著對方臉上表情的變化,到了最后三個字,聲音已經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徐新視線仍低垂著,沒直接應下,卻也沒向之前幾次那樣,反對的態度強硬鮮明,只在沉默半晌后,微眨了下眼睛,隨后將目光重又轉回到了電腦屏幕上,不置可否地回了句:吃完飯,讓市場的老沈下午把方案拿上來。 丁華一怔,眼中浮起了一絲笑意。 得嘞。他挑挑眉,也懂什么叫點到即止,因此也再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低頭迅速又往嘴里扒拉了幾口飯,就顛顛兒地提前解放,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此后的大半個月內,徐新不再一到飯點就莫名其妙把丁華招至自己的跟前,也沒再一下班就強壓著對方充當自己的司機。反倒是丁華,卻開始有事沒事就主動地往他辦公室里竄,不但對陪吃陪聊這項沒有酬勞的額外任務沒有任何抱怨,連帶著,就連被占用下班時間每天都被堵在市區半小時的司機一職也干的有滋有味樂此不疲。 而這一切的轉變,皆源自于徐新對于再聽到林安的消息時,態度上微妙的變化。 其實起先丁華也沒敢表現得太明顯,畢竟徐新對自己那個把聯絡頻率提一提的提議雖然沒反對,但同樣的,也沒什么正面回應不是? 故而在對方手上吃過好幾次會錯意的虧的丁華,這次便也學聰明了,哪怕在第二天就壓著陳家樓去了趟贛州S縣的某希望學校跟某人硬溝通了大半天,也把收到的所有訊息緊緊攥在了手里,瞅著徐新的臉色每天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試探著放了出來。 比如先是假裝無意地聊聊C市最近讓人無語的天氣,然后話頭一轉,向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怎么感興趣的徐新道:哎哥,我聽小陳說,贛南最近也冷得厲害,受一個什么流的影響,溫度驟降了好幾度,都到零下了,昨兒還下了在他們那兒很少見的雹子,給他停外邊兒的摩托砸了好幾個印子,可把他給氣壞了。 果然,這種時候對方哪怕對工作表現得再專注,也會不動聲色地抬起頭來,不說反應多激烈吧,至少也會看他一眼。 于是丁華便會更自然地再加上一句:不過林子貌似倒是沒受什么影響。 然后瞥一眼徐新,見對方雖神色平淡,目光卻很專注,顯然還在聽,便免不了要再多補充幾句。 如此這般的試探持續了幾次,丁華心中終于徹底有了底,于是膽子頓時更大了幾倍不止,時不時就要提一提贛南和陳家樓不說,攢了一年多的有關于林安的消息,更是甭管有趣無趣,開始逮著機會就見縫插針地往外抖露。 譬如林子這學期教了幾門課啊,這一年來是瘦了還是胖了還是瘦了又給養胖回來了啊,又或者哪個節假日回X縣了哪個節日放假時間太短就沒回,而且吃辣的能力也漸長啊,諸如此類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通通給添油加醋地倒了出來,有的還講了不止一遍。 可徐新卻從未顯露出絲毫的不耐。 一時間,觀察徐新對于這些小事細微的反應,成了丁華枯燥繁瑣的工作生活中最有趣的事之一。 而有了這些小樂子當佐料,日子一時就像是蹬了風火輪,跑得飛快,再加上年關將近,公司的人心都明顯有了越來越劇烈的浮動,大家都翹首以盼著即將到來的春節假期,巴不得每天一睜開眼,就集體到了歡騰熱鬧的小年夜。 事實上,在距離除夕還有一周不到的時候,除開市場部和銷售部還留了部分員工留守以外,公司內其他人員大多就已經紛紛用年假的用年假,請事假的請事假,提前撤退了。 當然這其中必然是不包括他們素有工作狂魔之稱的大boss徐新,以及大boss手下最稱職的頭號跟班的丁經理的。 其實徐新對丁華是沒留守要求的,只不過丁華雙親早已過世,他從小飄搖游蕩慣了,尤其一到這種突顯闔家歡的重大節日,難免會心生寥落,所以與其不知道去那兒慶祝跟誰慶祝,還不如老老實實呆在公司,起碼還有個徐新作伴。等捱到最后一天,還能賴著他哥跟著一塊兒去對方老宅里蹭一頓極其豐盛的年夜飯。 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今年自然也不例外,熬到了年三十那個傍晚,丁華準點出現在了徐新的辦公室門前,笑嘻嘻地邀請道:哎哥,過年好啊,收工回家不?帶弟弟我一個唄? 習慣了此番情景的徐新臉上難得露出了個笑容,簡單收拾了下,披上外套走到門口輕拍了下對方的肩,應了聲:走吧。 兩人趕到老宅時,前廳已坐滿了人,徐光自不必說,緊挨著徐母,正笑容滿面地跟對方說著什么,見徐新進門,撇過臉笑著招呼了一聲,而他那對自從自己被調職后便也跟著一同轉去B市的妻兒,也立馬跟著熱情地站了起來,越過其他人走到徐新跟前聊了起來。 丁華作為在場唯一一個的徹頭徹尾的外人,跟在座的老面孔各自寒暄了幾句后,便自覺地挑了個不顯眼的位子坐了,隨后朝四下里張望了下,開始習慣性找以往那個一見著自己必定扒住不放的徐家頭號霸王徐媛。 卻看了一圈,才發現那丫頭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正一個人坐在離主桌最遠的那張只有在有客人來時才會臨時拼搭起來的圓桌上。 丁華有些好笑地盯著對方看了會兒,隨后放輕步子悄悄走到了她身后,探著脖子瞄了眼對方正拿在手里玩兒著的手機,抬手在對方耳邊打了個響指。 喲,看什么呢?這么專心。 徐媛被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后,卻只扭過臉看了他一下,而后忽然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了句什么,抱著手機迅速閃一邊兒去了。 一丘之貉。 丁華無語地站在后面仔細分辨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對方說的應該是這四個字。他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沒想到如今徐家氣性最大最記仇的居然是這丫頭,就因為當初她最愛的林老師被迫離職,而徐新又沒幫忙這事兒給氣了一年多,到現在看到她叔還兩眼冒火,連帶著自個兒也受累。 接下來的時間,生性愛鬧的丫頭便都像是轉了性,就這么一直獨自悶悶地坐在一旁,直到快要開席,徐母當著眾人的面主動叫了她一聲:媛媛,過來,到奶奶身邊坐。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慢吞吞地挪了過去,經過徐新身邊時,甕聲甕氣地喊了聲:小叔。 徐新看了她一眼,應了。 自此兩人間再無話。 一頓年夜飯吃得熱鬧非凡,徐母作為家中的最長者,自然是被小輩們哄得眉開眼笑,連帶著原本郁結在心中的有關于半年前那樁突然吹了的徐新的婚事,也在今夜一家老小齊聚一堂的喜慶中得到了稍許的寬慰。然而畢竟馬家那件事當時鬧得太難看,也太突然,且過去了也還沒多久,因此還是會在看到全家最沉靜的小兒子時心里堵得厲害。 于是這頓年夜飯,熱鬧的同時,又著實是悲喜半參。 徐母難得沒在一年一次的團圓飯上例行對徐新的催婚大業,只在目光掃到對方時,不露痕跡地暗暗嘆著氣。 飯吃完,眾人又聚在客廳,邊聽著電視中的聯歡會,邊組了牌局,輪番玩兒了幾場,直到快夜里十點,才紛紛告辭,離開了徐家老宅。 而徐光徐新在這洋一個日子里,自然是都留了下來,坐在客廳里陪徐母又聊了會兒,才各自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丁華則跟往年一樣,跟著徐新上了三樓,住進了對方隔壁早就拾掇好的客房。 等洗完澡,時間已臨近零點。 徐新坐在沙發上擦了會頭發,想起不久前在樓下母親面對自己時的欲言又止,手上的動作不由頓了頓,隨后扔了毛巾,從搭在一旁的外套中抽了根煙出來。卻在夾在指間沒兩秒,又一低頭看見了被放在矮幾上的一枚黑色煙灰缸,目光頓時又一黯,不知在想什么地盯著桌面望住半晌,爾后將煙放下,默默站起身,走到了與房間連結的陽臺上。 漫天的星斗霎時涌入了視線。 徐新微仰起頭望著,腦中不知何時,忽然浮現出了另一道身影,這在同樣寂靜的夜里,靜靜在自己身側站著。 夜風凌空劃過,他側頭看去,對著旁側被燈光照亮的空蕩蕩的角落看了會,默然將視線收回,準備轉身回房。 卻不想剛要挪步,隔壁住著丁華的房間門便像是有感應一般,咔噠一聲,連著小陽臺的門也被一只手給輕輕推了開來。 隨后一道被略微壓低卻仍難掩欣喜的招呼聲,毫無預兆地從另一側傳來,成功讓將要返身離開的人徹底定在了原地。 喂?林子嗎?嗐,我呀!你丁哥!嘿嘿,還記得不? 第37章 徐新目光如電般掃了過去。 丁華卻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一臂之隔的另一座陽臺上的身影, 只背對著他繼續對電話里的人笑呵呵道:新年好新年好, 哎, 真是好久沒聯系了啊,要不是前陣子正好有事兒給陳家樓去了個電話, 我還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去了贛南哪。 說著一頓,又接著閉眼胡謅道:哎,在那兒混的還成不?聽說那兒可不比C市X縣輕松啊,要教好多門課帶好幾個班是不?哎呀, 你得注意身體啊,雖說咱是獻愛心為了公共事業,但也得量力而行不是?可別逞能啊。 說著停了停,似是聽那頭說了句什么, 又哈哈大笑回道:嗐,客氣啥! 接下來的時間,直到房間里開著的電視中零點跨年的鐘聲響起,丁華與電話那頭的人都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徐新靜靜站在距離對方不遠的地方,聽著對方一句接一句地問話,比如這一秒問了春節放幾天假,下一秒又問了什么時候回贛州去,再過片刻, 又絮絮叨叨地問了問打算在陳家樓老家呆到什么時候, 幾時回C市, 家里人可好, 衣食住行適應得怎么樣 熟稔熱絡的姿態, 仿佛真當這只是一場借著拜年之詞而進行的久別過后的關懷和問候。 直到砰地一聲,第一朵絢爛的煙花照亮了夜空,以及從房間的電視中驟然爆發在新春的歡呼透過半敞的門扉隱隱傳出,丁華終于滿臉笑意地將電話掛斷,而后將剛剛因手忙腳亂應對被兀然接起的電話而忘了關上的門掩上。 徐新半隱在半人高的盆栽陰影后,見對方在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后,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像是要轉過來,不知怎地,忽然就鬼使神差地一閃身,悄然無聲地回了房。 在沙發上重又坐下的一霎那,徐新幾乎一時分不清那不斷炸響在耳邊的,究竟是屋外震耳欲聾的爆竹煙火,還是自己不知為何自從聽丁華口中聽到那人名字起,就逐漸失了序的心跳。 他定定地望著自己在膝前交握成拳的雙手,像是透過這交握的指掌,在與什么無聲地對望。 許久,才醒過神來,兀地松開了絞住的虎口,接著抬起手掌來迅速從緊繃的臉上拂過。 窗外釋放在夜幕中的狂歡盛宴仍在繼續,伴隨著此起彼伏的車鳴警報,如同一曲韻律獨特的合奏,響徹在每一個未眠人的耳邊。 徐家在新年并沒有非守歲不可的習慣,再加上徐母年紀漸漸大了,也沒那精力跟著小輩熬到半夜,所以等差不多十一點家里孩子都各自上樓后,便也洗漱洗漱就睡下了。 徐光一家住在二樓,也在回房后便都沒了動靜。 于是兩相映襯下,倒是徐新和丁華所在的三樓,在這棟除夕夜中略顯孤寂冷清的老宅中,顯得相對熱鬧有人氣了幾分。 尤其丁華,站在陽臺上,手機嗡嗡震個不停,新年之際,孤家寡人的他反倒過得最喜慶歡騰,各色來自同事、下屬、朋友,甚至是在他常去的幾家酒吧飯店中認識的幾個比較聊得來的服務員經理老板的祝福消息,不約而同都在零點過后沒多久就涌入了收信箱,雖多是群發,但卻仍舊不妨礙他斜靠在扶攔上,手指翻飛地回得美滋滋樂呵呵。 再加上剛跟林安那頭通了話,而自己剛又忍不住發過去的一條專門編輯過的新年祝賀短信也被再一次回應,眉宇間便更是平添了幾分喜色。 所以當沉浸在這份喜悅里的丁華無意間一扭頭,乍然看到正悄無聲息地站在對面,并一語不發地看著自己的徐新時,著實給嚇了一大跳。 嗬我去!老大,你怎么還沒睡?說著有些奇怪地往對方隔壁似乎已經滅了燈的屋子瞄了眼,有些納悶地調轉回了視線。恰逢又一陣煙花炸開的聲響從某個方向傳來,遙遙照亮了一小片夜空,便又了然地笑起來,朝外頭使了個眼色,問:被吵的睡不著??? 徐新似乎也無法對自己這毫無征兆地去而復返做出一個合理解釋,于是只能微有些躲閃地避開了目光,在沉默了片刻后,沉沉地應了一聲。 丁華見狀又嘿嘿一笑,沒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而是主動往對面的方向湊了湊,開始就著眼前霧蒙蒙的夜景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徐新閑聊了起來。 他一會兒說說今兒晚飯時在徐媛那兒受到的冷遇,一會兒調侃調侃今兒見到的徐家那幾個平時不上門,一上門就開口求徐光給自家孩子謀好出路的奇葩親眷,一會兒又掏出還在震個沒完的手機,順帶著給對方念幾條收到的引人發笑的新春短訊,試圖給不知何故看上去有些壓抑的對方帶去些高興的氣氛。 徐新始終未發一言,只將視線投擲在某一處,安靜地聽著,偶爾笑上一笑,就算有了回應。 時間就在丁華不時響起的片言碎語和笑聲中一分一秒流逝,弟兄倆難得偷得一段閑散時光,斜靠在相距不到半米的兩座陽臺上,輕聲漫語漫無邊際地隨意聊著。 末了,身為這場談天主力的丁華終于忍不住又睇了對方一眼,隨后將聲線更壓低了些許,獻寶似地嘻嘻笑了兩聲,拿起自己的手機,在鍵盤上快速按了幾下,遞到了徐新的眼皮子底下。 接著鬼鬼祟祟語氣不明地小聲說道:哎對了哥,差點兒給忘了,來,給你看樣東西。 徐新的視線順勢下移。 丁華觀察著對方臉上的反應,見他果然在瞥見自己屏幕上那條被特意調出來的信息后,目光很明顯地凝滯住,不由又咧嘴一笑,之后像擔心對方看不懂似地,又將短信上的內容重復了遍:新年快樂。嘿嘿,林子發來的。 徐新沒有說話,只一味對著那四個字看著,良久,才驀然移開了視線。 這么些日子下來,丁華對他哥的此等反應早已爛熟于心,所以見他此刻先是怔然,而后又忽然從那極其專注的狀態中佯裝淡定地抽身而去,也早已不會像起初碰見這狀況時感到疑惑和手足無措。于是稍一停頓后,又只微微一笑,自顧自地解釋了下去。 吃飯的時候我跟小陳發了幾條短信,他說林子過年前半個月就已經放寒假從贛南回了X縣了,年也在家過。然后這不剛剛晚上我又見你們一大家子聚一塊兒說說笑笑的,一時觸景傷情嘛,你也知道,我從小沒爹沒娘的,這家里親戚又沒一個著調的,正經團圓飯就沒吃過幾頓,唉,剛跟屋里呆著看聯歡會,又是一水兒的大團圓節目,我看著也沒勁,這不,就只好跟我部門里那幾個娃發發消息找點樂子,這發著發著,突然就想起了小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