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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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新默默聽著。 丁華一番話虛實半摻,情意倒不假,且說著說著,還真有點兒傷感起來了,便稍一停,又繼續道:陳家樓說今年本來想把他們母子倆都給接到贛南去,跟他呆的那村里學校的學生一塊兒過節,反正自從他爸走后,他老家也沒什么親戚上的走動了,冷冷清清的,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但后來考慮到路途太遠,他媽最近身體又不大好,就沒去。唉。丁華說罷又嘆了口氣,轉回頭來,看向了一邊沉默不語的徐新,所以這不嘛,我一時有點感慨,就干脆給他去了個電話,想著也能給他拜個年。嘿,不過倒也挺奇怪的哈,那苦地方他呆的好像居然也挺高興,聽電話里那聲音狀態,似乎比之前在咱們這的時候還好上那么一點兒。 徐新依舊沒吭聲,聞言只目光微一動,緩緩垂蕩在了樓下被路燈照亮的地面。 外面的喧鬧聲逐漸小了,只偶爾會從遠方傳來一聲煙火升空的尖細鳴叫,搖曳著綻放在模糊的天光深處, 徐新一動不動地杵在四周都被煙火味塞滿的夜色中,許久,才輕聲開了口。 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滿腔期待的丁華不禁泄氣地翻了個白眼,見對方說完這句后,當真就轉身朝房里走去,不由又跟在后邊兒喊了聲:哎哥。 徐新身形一頓。 那什么,陳家樓說他這次要呆到差不多寒假結束才回他那兒去,大概正月十五。 徐新沒回話,聞聲只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之后抬腳進了房間,并同時將陽臺的門輕輕帶上。 舊年的最后一個夜晚,終于就此徹底沉寂,然而天剛擦亮,各地便又在一陣接一陣更為猛烈的爆竹聲中迎來了新年的第一縷晨光。 徐光一家三口起了個大早,跟家里一一拜過年后,便帶上妻兒啟程趕往了老丈人家,丁華作為外人,也不好意思大過年的一直留在徐家多做叨擾,因此吃過早飯給尚在樓上大睡特睡的徐媛留了個大紅包后,也笑嘻嘻地跟徐家人打著招呼就離開了老宅,驅車獨自返回了市區。 一時間,偌大的宅子里便只剩下了徐新徐媛,以及徐母跟和照顧她起居的保姆四人。 這四人中,保姆素來不會多話,徐新也是一貫的少言寡語,徐媛因還在鬧脾氣,亦是一見了她叔就沒好臉色,徐母就更別提,一看見孫女,就不由想到那已故的二兒子二兒媳,一對上徐新,又容易想起年對方那半路告吹了的婚事。 這一樁樁一件件,就沒有一個能讓人高興的,怎能叫人不愁緒連綿唉聲嘆氣。 好在這樣詭異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太久,徐光在丈人家住了一晚,初二就又帶著兒子趕了回來,徐母的注意力很快被這個難得見上一面的孫子給轉移和吸引,于是需在面對徐新時那明晃晃的哀怨也跟著斂去了不少。等到熬到大年初五拜完財神吃過午飯,徐新也終于徹底解脫,借著公司工作上的事,將陪著徐母的重任徹底移交到了徐光的手中后,立馬動身回了城里。 去往城區的路不見了往日的熙攘,許是因為還沒真正到春節假期結束的節點,直到上高架前,路上都沒見到太多的人影。 徐新一路暢通無阻地行駛著,除卻碰到紅綠燈需要緩一緩停一停以外,幾乎沒遇到任何的阻礙。以往最容易堵的路段不賭了,最繁鬧雜亂的地方也不亂了,可不知為何,原本應該飛馳的車速,卻在開上了高架后變得越來越慢。 直至最后,毫無預兆地在某個交叉的路口一個拐彎,莫名地駛向了并非通往竹園所在新區的青龍路。 與C市主城區背道而馳的路段上,人流顯然也變得更為稀少,直到近兩個小時后,沿途陸續開始出現帶有X縣字樣的各種小吃或維修裝飾等店面,才又漸漸開始有了人氣。 和一到大型節假日就反倒冷清下來的C市不同,尚處在春節假期中的X縣,這些天卻是熱鬧異常,在外打拼的亦或是在外讀書的人都在這段日子里回到了家鄉,享受著在這一小方天地中的,只有家才能帶給他們的久違的溫情。 徐新循著記憶里的路線,在這些大街小巷中緩緩前行著,卻在行至清河路口時,被迫停了下來。 不算寬闊的路面上到處人頭攢動,許是撞上了這里在春節期間舉辦的集會,大大小小的攤子將沿路各個商鋪間的空隙都塞得滿滿當當,其中有賣年貨的,有做飾品玩具的,也有吆喝著幾塊錢一本的雜書書攤的。而住在附近的居民,甚至是隔壁鎮上的人,也都三五成群地結伴趕來,擠在這人潮中,說笑不止地流連穿梭在這各個被臨時搭起的攤位上。 徐新坐在車里,透過車窗對著那不遠處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無聲地看了一會兒,隨后降下窗透了口氣,便欲重新啟動車子,擇另一條路朝清河路另一頭的X縣二中駛去。 卻不想剛一轉動鑰匙,那還未及從集市中完全收回的余光,便兀地在一陣輕微的車鳴聲中帶到了一抹熟悉的瘦削身影。 徐新目光頓時一凜。 原本如潮水般涌動的人群,霎時間變成了一幅被定格的畫卷,只余某道人影能來去自如地穿梭其間。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那人所在的方向,幾秒后,原本在接觸到對方身形時而迅速狂跳起來的心跳,忽然又奇異地慢慢平復了下去。 丁華說的沒錯,對方的狀態看上去的確要比一年多前還在C市時好上太多。 頭發短了,清爽的五官在陽光下愈顯清晰奪目;皮膚稍微黑了,周身所散發出的蓬勃朝氣也相較從前更甚。 他側對著數米開外的徐新的車窗,低下頭微微笑著,溫柔的目光落在站在自己身旁林母身上,時而跟對方低聲交談著,時而移步到另一邊的攤位上獨自把玩著什么,最后,又緩步走到了某個舊書攤前,彎下腰隨意翻看了會兒,付過錢拿了幾本。 徐新全程默然無聲地在不遠處看著,恍惚間,十數個月前那人站在雨夜中頹然狼狽卻固執的身影仿若又在眼前悄然出現,隱隱約約,朦朦朧朧,伴隨著無盡的風聲、雨聲,少頃,逐漸與面前這個在夕陽下露出坦然笑容的身影匯聚、重合,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時間就在這股無聲的凝視中奔流而去,待神志歸攏,那修長的身影早已又如一場輕又急的春雨,轉瞬匯入了有如湍濤的人海中。 徐新對著那恍若只是出現了一場幻覺般的方向怔怔望著,許久,才伸手推開了車門走下了車。 越發濃烈的晚霞中,被那人流連過的書攤于暖黃的夕陽中泛出一抹異樣的溫柔。 徐新一步步走向那仿佛被罩上一層薄光的攤頭,定定盯著那些微有些散亂的書頁看著,片刻后,伸出手來從其中幾冊上輕輕撫過。 哎,看中了就趕緊買啊。 三塊錢一本啊,都是老書舊書啊。 錯過了就沒有了啊,最后一天了啊。 攤主一邊背著身整理著三輪車底下壓著的蛇皮袋,一邊回頭快速瞅了正專注望著自己書攤的男人一眼,扭回頭開嗓吆喝道。 十來秒后,將袋中剩余的書拾掇好,又轉過了身來, 看得怎么樣了啊先生?要不要?我這兒快收攤了,你要的話可以再給你便宜點,兩塊一本,這些你統統打包帶走。 徐新目光滯留在指下一本封面滿是褶皺的人物小傳上,沒有吭聲。 老板又打量了他一眼,想了想,換了個推銷策略道:喜歡看人物傳記???誒那你真是來對了,我這一系列基本都全的,就是書舊了點,像什么三國啊水滸啊,里邊兒的著名事件和人物擴寫都有,還有各朝各代的名人軼事,像什么諸葛亮劉伯溫啊這些,也全乎著。 說著隨手翻了翻徐新面前放著的幾本,續道:哦對,就你來之前,剛有個帥小伙跟我這淘了五六本走了,跟你相中的這些是一套的。怎么樣?一塊兒來幾冊唄?十幾塊錢的東西,過了我這村可就再難找到了啊。 徐新聞言目光一動,神色在聽到攤主提到的最后幾句話時,微微黯了一黯,隨后直起身來,對著攤子又站了會兒,如老板所愿地將剩下的書全數帶走。 夜幕很快降臨,原本熱鬧的集市在愈發料峭的夜風中慢慢散去,過不多時,又被一個接一個亮起燈來的小吃車所填滿替代。 徐新視線滯留在那人身影出現過路口,不知是在等待著什么,亦或只是停在這兒單純地稍作休憩,許久,才在那迅速黑沉下來的夜色中重新將車發動,掉過頭朝來時的C市方向駛去。 日夜的輪轉便如同在這路面上不斷飛馳的車輪,循環往復,片刻不停。 很快,七天的長假在人們的依依不舍中無奈結束,初七這一天,公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員工全數準時出現在了自己的崗位上。大家怨聲載道的同時,卻也異常興奮地利用偷閑的時間議論著新年各自在家鄉的見聞,或四處派發著自己從家里帶來的零食特產等。 丁華作為公司中的大受歡迎的部門領導之一,桌子上自然是堆滿了底下人孝敬上來的薄禮。而徐新由于平素在公司的形象太過嚴肅高冷,跟底下員工的直接接觸也不多,于是就算有有心給他也捎了一份的,也都紛紛送到了丁華那里。 于是丁經理便趁著午休時段,提著一大袋零嘴,懷揣著充分的理由敲開了徐新辦公室的大門。 算起來,從大年初一早上從徐家離開后,他倆也有五六天沒碰面了,因此一進門,丁華就率先耐不住的開始一通有的沒的說了起來,且邊嘀咕著便自作主張地把袋子里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在了對方臨窗的木質茶幾上。 來老大,看看,這可都是咱公司同事對你滿滿的情意啊,大過年的都忘不了你,可見你這老板是當的有多成功多得民心,哈哈哈。丁華照例油嘴滑舌道,說著視線卻一偏,冷不丁瞥到了擱在茶幾邊椅子上的幾本破舊不堪連封面都有些模糊的書,登時又瞪圓了雙眼,頗為驚奇地伸手撈起了一本,打量了一番后夸張地嚷嚷開來:哎這啥玩意兒啊這?哈?《三國之水鏡先生》??說著直起身來,轉過頭一臉的不可思議,我靠,老大,你什么時候這么文雅了,還研究這些? 言罷又嘩啦啦將泛黃的書頁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徐新聞言沒有回應,只抬起一雙眼來,面目平靜地向前方看去一眼。 丁華把書放回原位,順便拿了包臘牛rou在手上,嘖嘖稱奇地走到了對方所在的辦公桌對面,然后拖過一張皮椅坐下來,饒有興味地瞄了幾下就對方又落回到文件上的視線,欲開口再調侃幾下,卻不料剛要張嘴,一向惜字如金的徐新卻突然主動開了口。 問的卻是:他12號什么時候走。 丁華一愣,問:他?誰??? 徐新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目光,稍一停頓后,方低低回了兩個字出來: 林安。 丁華又一愣,隨后以比剛才在茶幾旁發現那本古書時更不可置信的目光迅速掃視了番對面的人影,同時無意識地張大了嘴巴。 要知道,這可是近一年半以來,他頭一次從對方口中如此完整且不加掩飾地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且還是以如此猝不及防且平靜自然的口吻和方式。 丁華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詫異中,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徐新因長時間得不到回音而再次抬起視線看向了他,才猛地清醒,忙不迭地從兜里翻出自己的手機,邊解鎖邊莫名其妙地傻樂道:欸哥你等等啊,你等等,我記得好像前兩天陳家樓才把小林的車票信息發了我,但我當時正跟老王他們喝著酒,就沒顧得上,不過我本來也打算這幾天來上班的時候就挑個時間跟你說的,沒想到你先問了。 說著發出了一陣傻笑聲:呵呵,呵呵呵他顛三倒四地叨叨著,說完了立馬將已經調出了短信界面的手機屏幕送到了徐新面前,無比殷勤道:來,老大你看看。 徐新的視線定在了被遞過來的屏幕上,好一會兒后,才從對方手里將手機接過,逐字地將那一行顯示著火車班次車廂座位及進站口等信息的短訊看完。 隨后又低下了目光。 丁華滿懷期待地看著他,一心等著他再說點別的什么話出來,卻見對方在看完手上的短信后,又跟以前一樣避開了目光,不由大失所望。于是撇了撇嘴后就想再說點啥,給自己適才那過早流露了的興奮找補找補,卻還未及開腔,又被對面的人給毫無預兆地打斷。 只見徐新微垂著眼瞼,被擋住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的書面文件上,叫人難以窺探其中蘊藏的情緒。 他沉默良久,視線在文件上停駐了片刻,才意味不明地問出了讓人更為摸不著頭腦的一句: 你現在跟陳家樓聯系的號碼是哪一個。 丁華一臉莫名,哈?什么哪一個? 徐新沒什么表情地抬頭覷了對面一眼,進而解釋:手機號。一頓,又繼續:是工號還是私號。 當、當然是私號啊。丁華有點不解,不知對方為什么會突然問這么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卻還是有些惴惴地回道。 嗯。徐新得到答案,低應了一聲。 那除夕夜跟他聯系的呢,也是?片刻后,卻又問。 啊對啊。丁華對這個他字反應了下,兩秒后,依舊愣愣地回。 徐新點點頭,沒再繼續。 丁華撓了撓脖子,在原位坐了會兒,靜了靜后忍不住反過來追問:怎么了?老大你咋突然問起這個?說著忽然面色一正,煞有介事地反問:咳,難不成是擔心我跟小林那兒暴露了???還是說怕我公私不分泄露了啥?嗐,哥這你就沒必要cao心了哈,我丁華好歹也跟這圈里頭混了十多年了,沒可能犯這低級錯誤,您老就放一百二十個 誰知最后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對面那沉默了頗久的人便又不知道從哪兒突然拿出了一個嵌著新SIM卡的包裝袋,隨后放在眼下看了會,一語不發地緩緩推到了他的面前。 這,這啥意思這是?丁華徹底蒙住,迅速低頭看了眼跟前的卡片后,滿腹疑惑地問。 徐新依舊沒有立即回答,只在與對方又對視了片刻后,不動聲色地低下了頭。 隨后稍一停頓,壓著嗓音說出了一句讓人瞠目結舌,以至于懷疑自己是否出現幻聽了的話: 從明天開始,你的私人號,換成這張卡。 第38章 請注意, 由C市開往B市南的特快列車T4789次就要檢票了, 有乘坐特快T4789次列車的旅客, 請提前做好準備,攜帶好隨身物品, 到3A號候車室準備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