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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下去,亂棍打死!”靖安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衛顏身上,只此一句再無回旋余地。涵菱不敢違抗只得喚人進來,家主雖與靖安不對付,但也斷不會為了兩個婢子與她撕破臉,況且若是她還有用也不會這么小心翼翼的將人供起來了。 涵菱安靜的縮到門邊站著,靖安眼風一掃,卻是不打算再含糊而過了,冷聲道:“滾出去!” 涵菱心中暗恨,卻也不敢忤逆,輕輕帶上門退了出去。 不過才這么些日子沒見,他卻已瘦得心驚,也不知他是怎么熬下來的。擱在被子外沿的手蒼白而冰冷,靖安握了好一會兒待感覺有了些許溫度此塞進被子里,一個不妨碰著他袖中硬物。靖安遲疑了下見衛顏睡的正沉,便放輕了動作小心的取了出來,卻是個藥瓶…… 攤開的手掌中藥丸已沒剩下多少,靖安雖早有預料,卻依舊感到絕望。知道一個人死期將至或許還可以刻意忽略,畢竟還有那么多事,每一件都比你我的性命重要,可若是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人死在自己面前呢,還能視若不見嗎? “咳咳……”一連串的低咳拉回了靖安的思緒,她將藥瓶歸于原處,手掠過他掌心時卻被少年一把攥住,仿佛要用盡最后一分氣力一般狠狠的將那絲溫熱攥入掌中。 “阿羲”靖安聽見他含糊的喚著,驚喜抬頭,少年仿佛是陷在某個迷夢中,眼神壓抑而狂熱,暗黑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讓人有種被侵略的不安,靖安險些本能的抽出手去。而這個稍顯疏離的動作雖未成功卻顯然惹惱了他,衛顏握著她的那只手陡一用力,猝不及防間靖安狠狠跌入少年泛著藥香的清冷懷抱,衛顏又忍不住發出一陣低咳,喉間隱隱有些腥甜。 如夢初醒般,衛顏這才察覺這不是午夜夢回時的幻境,怔怔的低下頭望向靖安。 靖安忍不住嘆息,待望見他衣襟上的血色,眼神便越發復雜了,半撐起胳膊打算起身。衛顏心中一慌,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竟伸手將她往胸膛上一按,一個翻身將靖安困于身下,連番的動作讓他痛得喘息,他卻也只是牢牢將她困住而已,既不敢面對又舍不得放棄。 明明打算死生不復相見,他不想讓靖安看見自己掙扎求生的樣子,他希望她想起的衛顏永遠都是東宮殿中那個清貴桀驁的絕色少年??墒蔷褪侨滩蛔“?,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占有,寧愿自暴自棄也不想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靖安猶豫的伸出手半擁住衛顏,他后背的蝴蝶骨硌得她手疼,苦笑著妥協道:“我不走,醒了就先把藥喝了吧,這樣怎么睡得著?!?/br> 衛顏訝異的蹭了蹭她脖頸,悄悄回過頭,纖長的睫毛如同細密的小扇子輕撲,像是向她確定。待靖安點頭后他才端過床頭的藥一飲而盡,如同兒時般翻身睡到了外面側,握著她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衛顏久久的凝望著她,直到再抵不住睡意才掙扎著睡去。 一滴淚悄然從靖安眼角滑落,寂然無聲。 自這晚起,靖安便搬到了蒼梧閣,蒼梧閣與白梔館不同,與書房相連,而衛陌的居所離此也不遠,白日里常有官員出入。白梔館中伺候靖安的人自然是不能跟過來,衛陌雖不悅但也得顧忌著衛顏,只把涵菱叫到面前狠狠提點了一番。 涵菱心中惶恐,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時時警覺。 此刻靖安在廚房熬藥,從她搬來開始衛顏的藥靖安便親力親為,不許旁人插手了??v然知道于事無補,但也聊有勝無,盡人事聽天命心中能好受些。 到了時辰,靖安端著藥盞往蒼梧閣去,涵菱緊緊跟在她身后。 穿過長廊,紫薇花下隱約可見人影,靖安心神一轉,腳下似是絆了下,半碗藥就全灑在了裙擺上。靖安陡然回身,涵菱突遇這般狀況,也是一愣。 “去,重新盛一碗回來,快去快回,別耽誤了太子用藥的時辰!”靖安拽了拽裙子,神情滿是不耐,見涵菱接過藥碗卻只是猶豫著不肯動身,嘴角一挑冷笑出聲,嘲諷之色溢于言表。 涵菱見靖安確實不便于行,而四處無人,便是有人太子的藥也不是她們能送的,萬一出了差錯誰也擔待不起。涵菱算算時間,便咬牙快步去了。 而靖安淡漠轉身,繞過長廊,沖紫薇花下的人問候了聲:“謝陵?!?/br> 謝陵似乎并不訝異,回身一拱手一如上元夜初遇那般,淺笑道:“見過公主殿下?!?/br> 涵菱回來時見靖安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不覺松了口氣。靖安碰了碰藥盞試了下溫度,這才往蒼梧閣去了。 窗欞半支,衛顏一身單衣支著手肘無趣的望著檐下的鳥雀,簡簡單單的動作由他做來卻如水墨畫一般逸趣橫生,雋永動人,待見到靖安,他眼中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靖安換了裙子才過來,見衛顏啜飲著藥汁,欣慰的坐到一旁,雖收效甚微,但總算沒有之前那般嚇人了。 “回來的時候出了什么事嗎?”衛顏漫不經心的問道,目光落到靖安的裙子上。 靖安微微愣神,卻沒隱瞞,低聲道:“遇到了謝陵,問候了兩句?!?/br> 屋子里只有他二人,涵菱守在屋外,倒也不怕她會聽到。至于阿顏,阿顏只是不在意的笑笑,就什么都不問了。 這幾日的藥有些不對,靖安要了藥方子細看之后面色就越發難看了,她禁足公主府的時候也翻看過不少醫書,而這幾日的藥方中添了幾味虎狼之藥,在短時間內有所起色,但絕不是阿顏所能承受得了的,衛陌便這樣糟蹋他的身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