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他拿了一把剪子。冰涼的金屬挨著景安的皮膚劃過,留下一片雞皮疙瘩。 景安抓住他的手,那人的手抖了一下。 景安說:小心點兒。 那人沒說話。 景安松開了他。 那人把衣服脫了以后,忽然發現好像這樣很難穿上衣服,所以猶豫了好大一會兒,還是把手給他解開了。 景安: 不許打開眼罩。那人用明顯變過聲的聲音說。 景安點點頭,特別配合:好的。 衣服很繁瑣,給他穿上用了好大一會兒。 穿好后,那人又把手給他系上,說:老實待著。 然后便出去了。 景安感受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好像是古裝,還挺隆重的那一種。 景安感受了一下手上對他來說很容易掙脫的繩子,想了想,還是沒解開。 唔,就讓他看看他打算干什么吧。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又有人過來了,把他領去了一間屋子,讓他坐下。 又給他頭上罩了一塊布。 景安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想。 景安想了想,問那人:你們綁我來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聞言似是笑了一下,話里帶著笑意,道:好事。 景安又問:什么好事? 那人又笑了一聲,道:大好事。 景安窮追不舍:多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 景安不再問了。 那人走了出去。 過了好久。 門被從外面無聲地打開了。 平緩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躊躇了好大一會兒,然后越走越近,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輕輕掀開了他眼前的布,又把他的眼罩取下來。 景安驟然見到光,眼前不可抑制的黑了一下。 他眨了幾下眼,眼前才漸漸清晰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紅。 顧三身穿一身大紅色的古代新郎服,正笑意吟吟地看著他。 這里是顧家,顧三的臥室。 這里已經完全變了樣子,所有家具或是換成了大紅色,或是披上了大紅色的花,有些俗氣,又有些喜氣。 他看到顧三手里拿了一塊紅蓋頭似的布。 景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低了下頭,看向自己,果然是一身大紅色的新娘裝。 景安: 他眉梢一挑,抬眼看向顧三。 顧三清咳了一聲,臉微微紅,看著他,道:洞房花燭夜,春宵苦短,你確定你要問這件事嗎? 景安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顧三按著他的肩膀,在他耳側說了一句話。 景安聽到那句話,不自在的咳了一聲,臉也微微紅了。 他說的是,反正怎樣都是你干我,有區別嗎? 顧三見他害羞,在他耳邊低聲地笑起來。 他說:景安,今天你二十二歲了,我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你好不好? 景安的聲音微微嘶啞,道:好。 *** 第二天一覺醒來,景安看著眼前鋪天蓋地的紅色,忽然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直到看到身邊的人,景安的心才安定下來。 時光一下子變慢了。 顧三也醒了,嗓子還有著昨夜瘋狂留下的嘶啞,他半睜著眼睛,看著景安微微笑,道:你醒了。 景安嗯了一聲。 顧三看著他,說:我告訴了家里人我昨天結婚,但我誰也沒請,你也不用見他們。 景安又嗯了一聲,他也不在意這些東西。 顧三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著景安,說:如果我說咱倆已經結婚了你信不信? 景安皺了下眉頭,昨天不是結婚嗎?如果沒結婚那他們剛剛在聊什么? 顧三見他不明所以,咬了咬牙,索性轉身把柜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到了床上。 景安偏過頭一看。 兩個紅本本。 結婚證。 景安對于顧三這樣的自作主張沒什么反應,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客觀的評價了一句: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顧三聞言笑了一下,道:還不是你慣的。 景安果然撩不過他,偏過頭去,不理他了。 顧三壓到他身上,笑著說:景安,以后咱倆就要一起過一輩子了,你有什么感想沒有? 景安想說自己沒什么感想,最后脫出口的卻是: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顧三在他腰側狠狠掐了他一把,疼的景安嘶的一聲。 你干嘛? 顧三挑了挑眉,道:調教調教你,反正我追到手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想打你就打你,想罵你就罵你,以后你要是惹我生氣我還要讓你跪在門口不許你進來。 越說越沒邊了。 景安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轉頭去補覺。 顧三摟著他,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景安,這是我這兩輩子最開心的時候。 景安沒說話,只是微動的睫毛暴露了他不算平靜的心情。 *** 對于一個工作的人來說,他可以有婚假,產假,他還可以請假去度蜜月,但是對于一個學生來說,他什么都沒有,他只有從早上到晚的課。 顧三新婚燕爾,被上課這個小賤人搶了老公,自然耐不住寂寞,去了景安的學校找他。 景安再一次在自己座位上看到熟悉的人時,眼中有一絲無奈,道:你怎么又來了? 顧三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新婚燕爾,留你男人一個人獨守空閨,你覺得合適嗎? 景安懶得和他掰扯誰是誰男人的問題,只是對他說了一句: 沒有下一次。 一句已經說過無數遍的話。 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的人和把它當成耳旁風的人,誰也想不到,這句話有一天會一語成讖。 顧三眨了眨眼睛,說:記住了。 不你沒記住。 景安一眼就看出他怎么想的。 他警告的看了顧三一眼。 顧三又朝他眨了眨眼。 景安無奈的想,越來越想小孩子了。 難道是和虞兒總在一起的緣故? 傻fu fu的虞兒又背了一個好大的鍋。 下了課后,天已經黑了,秋天的夜本就微微的涼,更加上一陣一陣的風,更是冷的難以自勝。何況兩個人穿的都不多。 景安倒是沒什么事,就是顧三受不住冷,打了個噴嚏。 景安皺了皺眉,說:叫人接你回去。 顧三拒絕:不行。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顧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沖著景安勾唇一笑,問道:你們宿舍現在沒人吧? 這個表情,這個語氣。 景安頓時警惕性地看他一眼,說:你想干什么? 顧三嘖了一聲,說:你說呢? 景安臉微微紅,道:不行。 不能在這兒。 顧三卻興致很高,道:試一次吧,就一次,我還沒試過在學校里 不行!景安態度異常堅決。 顧三見他這樣,一下子萎了下去,蔫蔫地說:行吧。 景安看向他,有點不忍心。 他動作微頓,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道:去外面開房吧。 顧三愣了愣,然后不敢相信地說:你你說什么? 景安耳朵微紅:沒聽清算了。 顧三才不是沒聽清,他愣了一會兒,有一種不可置信地語氣說:景安,你開竅了! 景安惱羞成怒:你去不去! 顧三痛快的說:去! 他拿出手機:我叫人過來接咱們。 景安按住他的手,說:不用,學校附近有一家五星級酒店,挺不錯的,走著就可以到。 顧三微瞇起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說:你怎么這么清楚? 男人的直覺有時候也讓人心驚。 景安說:我們學校附近的事我為什么不清楚? 其實是那次送鄭召南去過。 好在顧三只是冷哼了一聲,并沒打算追究這件事。 景安送了一口氣。 景安牽著他的手,走出校門,等綠燈亮起,過馬路。 異變突生。 一輛車瘋了一樣毫不減速地沖了過來。 顧三的瞳孔驟縮,一把推開了景安。 等到景安反應過來的時候,鮮血已經流滿了斑馬線,那人靜靜地躺在血泊里,已經沒有了一點點反應。 景安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想讓自己快一點醒過來。 快一點醒過來。 渾身都在發冷一般打著顫。 腦子嗡嗡地響。 顧三顧三 第39章:我沒想殺他 手術中。 景安坐在醫院的座椅上,看著手術室門口亮了好久好久的字,只覺得醫院的走廊里太寂靜了。 寂靜的讓人渾身發冷。 顧三的心腹們都認識坐在那兒的那個人。 那是他們三爺昨天剛剛成過婚的愛人,小少爺和小小姐的另一個父親。 顧家的另一個主人。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寂靜的等待著。 等待著最后的宣判。 宣判沒有等到,卻等來了吳管家。 吳管家面容肅穆,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微笑,臉上嚴肅冰冷的仿佛覆蓋了陳年的積雪。 景先生,她微微彎腰,沉聲道,找到了謀害三爺的人,您要見一見嗎? 景安寂靜的世界被打破了,他聽到了吳管家的話,卻覺得她的話破碎到聽不懂,過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找到了謀害顧三的人,她問他是否愿意見一下。 他機械的搖了搖頭,說:不用了。 已經發生的事情,他沒辦法阻止,也沒辦法挽回。他知道這一點。從前是,現在也是。 他一直是一個挽回不了任何事情的人。 可吳管家表現出了不同以往的固執,她低下頭,沉聲道:您還是見一面吧。 景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說:那就在這兒吧。 吳管家沒再說什么,只是定定的站了一會兒,才讓人帶上了那人。 景安聽到踉蹌的腳步聲,和那人砰的一聲摔倒在地的聲音。 他轉過頭去,看到了那人。 鄭召南。 鄭召南跪在地上,頭發和衣服都是難堪的凌亂,嘴角冒出了一圈胡子,他的眼圈早已紅腫,眼睛里仍是說不出的不敢相信。 嘴里不住地呢喃:不,不是,我沒有,沒有,我沒想殺我舅舅,我不是,我沒想的,沒想的 整個人不住地呢喃著,正在崩潰邊緣,好像要瘋了似的。 沒有人相信他。 沒有人愿意相信他。 他沒想殺舅舅的。 他只是想殺 不!他誰也沒想殺! 他從沒想過要殺人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啊。 他從來沒想過要殺人的! 可是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他抬起頭,看向景安。 景安的表情是比以往更冷的冷漠,不似平常浮于表面的冷,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讓人看著心驚,渾身忍不住的打顫。 鄭召南控制不住的抽噎起來。 究竟發生了什么啊。 誰能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么啊。 景安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管家和保鏢都走開了,給顧家的另一位主人讓路。 景安走到鄭召南身邊,聞到了他一身刺鼻的酒氣。 其實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景安看著鄭召南,鄭召南卻不敢抬頭看他。 良久,景安用微啞的嗓音問他:你就這么恨他? 我沒有!鄭召南猛的抬頭,眼睛里是深藏的恨意,道,我沒想殺他!我明明想殺的是你! 旁邊的人頓時一驚,想要上前,卻被景安一個手勢攔住。 景安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聞言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問他:那為什么恨我?就因為我和他在一起? 鄭召南聞言,眼睛里突然迸發出止不住的淚水,他忽然就崩潰了,說:我也沒想殺你的啊,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以為我在做夢,我以為你死了他就會回來了。 景安聽著這云里霧里的話,忽然想起那天鄭召南喝醉了酒說的話了。 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原來是這個意思。 景安沒再看他了,甚至連解釋都沒有解釋。 他讓人把鄭召南帶下去了。 等顧三醒了之后再處理。他漠然地說。 周圍的親信被他一直以來的冷靜驚到,又覺得理所應當,這樣才是可以做顧家主母的人。 只是幾個深受顧三爺恩澤的人心有不忿,覺得顧三爺當真是一片真心喂了個冷心冷肺的狗。 心中想法未落,就看見到那人站立的身影沒有任何預兆地,轟然間倒了下去。 景先生! 景先生! 先生 *** 景安醒來的時候,忽然想問自己是不是平常對顧三表現得太不在乎,不然為什么會做一個這么可怕的夢? 直到看到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進來,他才沒辦法再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