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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辭珩忍不住在心里罵他,冷眼看他坐在地上站不起來,看了好一會兒才居高臨下地伸出一只手來遞給他,不情不愿地說:“走吧?!?/br> “去哪兒?”陸文懷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將手放入他的掌心中。 陸辭珩一把把他拉起來,“你不是說要去荷塘里摘蓮蓬嗎,現在又不想去了?” “去的去的?!?/br> 陸文懷一掃先前的沮喪,興致很好地同他說這些最近上京城中發生的一些趣事,陸辭珩沒花心思聽,跟在他身后滿腹牢sao,一個字也不想同他說。 “三哥,你覺得呢?”陸文懷突然轉過身來倒著走,將臉湊近他問道。 “覺得什么?” “就是我剛剛說的啊,你是不是又沒聽我說話?” 陸辭珩沒搭理他,徑自從他身邊繞過去,陸文懷也沒在意,跟在他身側和他并排走,“那姓鄭的商賈家里是做船舶生意的,早年只是在西海那邊的一個小漁村邊上造船的,后來因為他造的船牢固耐用,在抵御流寇時不易損毀,慢慢地生意就做大了,開始和官府做起了生意,后來便家大勢大,富甲一方,一般人也不敢去招惹他?!?/br> “鄭商人的妻子死得早,就給他留下了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女兒,他十分疼愛自己這個小女兒,在自己女兒還小時就給她請了一個先生來府中講授詩書,這鄭商人許是自小沒什么讀書的機會,格外喜歡讀書人,有一回就被女兒撞見父親強迫了自己的教書先生,兩人睡在了一處。那教書先生也是個狠的,誓死不從,拿匕首捅了鄭商人一刀后,倉惶逃了,不過又被捉了回來,把人綁著也要與他成婚。女兒接受不了,同父親說若是非要娶先生,就要和他斷絕父女關系,鄭商人真就連自己女兒都不認了,第二日就和教書先生成婚了?!?/br> 陸文懷正說得起勁,突然發現一旁的陸辭珩頓住了腳步,站在繁茂的樹枝陰影底下,臉上神情晦暗不明。 陸文懷覺得奇怪,正開口想問,就聽見陸辭珩緊繃著的聲音傳來,“現在那教書先生愿意與鄭商人在一起了?” “這事兒在上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教書先生原是不愿意的,大約鄭商人對那教書先生也是真的好,他是罪臣之后,他刺了鄭商人一刀,鄭商人不僅沒告上官府追究,還處處隱瞞袒護他,替他開罪,教書先生為這一刀心懷愧疚,更何況成過了沒多久他還發現自己有孕了?!?/br> “有孕了?” “是啊,現在已經生了。男子有孕不易,生子更不易,若非真心愿意,他又怎肯為鄭商人誕下子嗣。后來還幫著去同鄭商人的女兒說,緩和了鄭商人和他女兒之間的關系,倒也算是有個好結局?!标懳膽延行﹪@息,復又說道:“雖說現在娶男妻的人也有不少,但我總覺得成婚要兩個人都情愿,鄭商人這般強取豪奪地強迫他,有些不太好?!?/br> “有什么不好?!标戅o珩垂下眼,聲音低不可聞,“總歸現在結局是好的?!?/br> 陸文懷斟酌了許久的詞句,試探著說:“可是這兩人身份不對等,也不合適……” “既然喜歡,還在乎什么身份?!标戅o珩想都沒想,這話便脫口而出。 陸文懷聽他這么說,愣了片刻,“三哥,你、你真是這么想的嗎,是不是兩個人只要喜歡,就不必受世俗禮法的約束?” 陸辭珩狐疑地覷了他一眼,加快腳步從他身邊走開了。 作者有話說: 給這個商賈換了個姓,不影響閱讀 第8章 時值大暑,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還未走近便有陣陣清香襲來。 碧綠蓮葉立在湖中,連成一片,微風拂過,蓮葉與荷花輕觸,紅鯉驚起躍出水面,張嘴咬下一片蓮花花瓣,落下去時激起來的水花四下濺落在荷葉上。 這荷塘近處水深,遠處水淺,是以蓮蓬蓮花大多長在遠處湖心亭周圍,近處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片荷葉能長出水面。 陸文懷解開船繩,將停泊在岸邊的小舟放離了岸,費力地劃著槳往湖的中央劃去,而陸辭珩則是翹著腿仰躺在小舟里,隨手折了一片荷葉覆在面上,擋住頭頂的烈日,闔目養神。 湖上比地面涼快不少,風吹過來,愜意又舒適,小舟有規律地搖,搖得他昏昏欲睡。 陸辭珩就快要睡過去,忽然感覺小舟不穩,舟身往一側傾斜而去,他被這大幅度的搖晃弄得身體失衡,剛掀開覆在臉上的荷葉,就看見陸文懷正傾身去摘那個離小舟足有半丈遠的蓮蓬。 陸文懷半個身子都探到了小舟外面,勉力用手去夠,始終離蓮蓬差一點,他一手抵在舟側,又往外伸去了些,忽地腳下不穩,上身往湖里栽去。 陸辭珩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領子,將他拎回了小舟上,惡聲罵道:“你是不是有病,想讓我和你一起掉下去嗎?” “……謝謝三哥?!标懳膽炎谛≈劾?,還沒緩過神來,過了會兒才心有余悸地開口,“若不是你拉著我,我可能就掉下去被淹死了?!?/br> “這里這么淺,水深七尺都不到,也能把你給淹死?”陸辭珩不耐道。 “我小時候掉過湖里,最怕水,也不會游泳……”陸文懷沒說幾句就止住了話題,從小舟里拿出一個蓮蓬來開始剝。 碧綠蓮蓬鋪在小舟底下,鋪了淺淺的一層,粗看上去有二三十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