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罪狀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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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時嶼沒有回答,靳舟又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兒?” 這次楊時嶼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猜的?!?/br> 靳舟可不會相信楊時嶼的直覺會那么準,推測道:“還是說你去家里找過我,發現我不在?” 楊時嶼又不回答了。 靳舟也知道問不出什么來,不過剛才楊時嶼的那句“猜的”,已經間接承認了他就是去酒吧抓靳舟。 “你這么在意我???”靳舟的心情突然變好,好得他都飄了起來,“我跟你說,你還是不懂事,沒有當嫂子的自覺?!?/br> 楊時嶼瞥了一眼靳舟。 “兄弟跟老婆,誰更重要?”靳舟自問自答地說,“當然是兄弟?!?/br> “我正跟兄弟們喝酒呢,你突然把我叫回去?!苯塾糜沂质直撑牧伺淖笫质中?,語重心長地教育道,“你說你,多不懂事?!?/br> “你皮癢了是嗎?”楊時嶼冷聲問。 靳舟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嘚瑟。 從鬧市區回到老街區,需要穿過一個市政公園。 市政公園旁邊是鐵路,灰大,噪音大,平時很少有人來這個公園遛彎,加上此時夜色已晚,楊時嶼的車開進去之后,就沒有見到一個路人。 “看看這路燈,壞了也沒有人修?!苯壅f道,“咱們老街區就不配嗎?” 話音剛落,駕駛座那邊的后視鏡突然閃了一下,靳舟熟悉這種情況,一定是后面的車開了遠光燈。 他回過頭去,正想抱怨幾句,但這時后面的車突然加速,從左側超車,然后猛地在前方停下,把楊時嶼的車直接逼停。 慣性使得靳舟差點沒撞到擋風玻璃上,他的身子彈回椅背,正想看看前面怎么回事,這時,只見前方的車上下來四個戴口罩的男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棒球棍。 “這是……?”靳舟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便走到楊時嶼的車前,用棒球棍啪地砸上了擋風玻璃。 擋風玻璃立馬凹陷,出現了放射狀的裂紋。 靳舟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擋在額頭前,而另一邊的楊時嶼已經解開安全帶,翻身過來護住了他的腦袋。 “怎么回事?”靳舟皺著眉頭,瞪著窗外的人。 四個男人用棒球棒打砸著楊時嶼的車窗玻璃,像是在發泄怒氣一般,不想留下任何一片完好的玻璃。 光是砸玻璃還不夠,四人又跳上引擎蓋,跳上車頂,狠狠地往下踩。 靳舟哪里受得了這種氣,當下解開安全帶,想要打開車門,但楊時嶼及時拉住了他。 “別出去?!睏顣r嶼道,“看他們的樣子沒想打人?!?/br> 靳舟也發現了這事,但心的火還是止不住地往上躥:“他媽的,讓我知道是誰,看我不弄死他們!” 見楊時嶼倏地蹙起眉頭,靳舟立馬反應過來法官大人不喜歡他說臟話,便又放輕語氣道:“真是奇怪,我最近沒惹誰???” “不一定是你?!睏顣r嶼看了看窗外,但玻璃已經完全龜裂,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一些出獄的人也會來報復我?!?/br> 聽到這話,靳舟一整個愣住。 從那些人拿出棒球棍開始,他就一直認為這件事情是跟他有關。但聽楊時嶼說起,他才認識到,原來法官的工作比他還容易結仇,并且跟法官結仇的人,都是實打實的犯罪分子。 相比起來,目標的確不太可能是他。一來他最近并沒有跟人結仇,二來他經常走這條路回家,從來沒出過事,三來今天他坐的是楊時嶼的車,要是真有人要找他麻煩,那砸別人的車算個什么事? 靳舟突然想到之前看過的新聞,一個人在路上偶遇班主任,忍不住上去給了一巴掌,恐怕前車的人也是這樣,在酒吧偶然看到楊時嶼,便臨時起意想收拾他一頓。 而在鬧市區不太方便,正好楊時嶼的車開到了沒人的市政公園,他們便選擇在這里動了手。 “媽的?!苯圻€是忍不住說起了臟話,“別讓我們逮到他們!” 大約十來分鐘后,前車的人開車逃離,只留下了一車的狼藉。 靳舟從車上下來,記下了前車的車牌號,看著滿車的腳印,他氣得差點沒找人去堵那輛車。 把煙盒拿出來,打算抽根煙冷靜一下,但想到楊時嶼在身旁,靳舟又把煙盒收了回去。 另一邊的楊時嶼及時報了警,來到靳舟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苯坌睦镞€有著火,“你經常遇到這種事嗎?” “不算經常?!睏顣r嶼見靳舟沒事,繞著車檢查起來,“一年可能有個一兩次吧?!?/br> “那也是經常?!苯蹧]好氣地說道,“我收回剛才那句話?!?/br> “什么話?”楊時嶼不甚在意地問。 “兄弟跟老婆,”靳舟難得正經,“還是老婆重要?!?/br> 第24章 爭取權益 “怎么砸這么狠?”修車店內,小武繞著破破爛爛的車看了一圈,“這修下來得收多少錢?” 靳舟拿著扳手從車后站起來:“不要錢?!?/br> 小武一臉莫名,顯然不知道自家老板又抽什么風:“不要錢?” 靳舟用小臂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你嫂子的車?!?/br> 昨天報警之后,警察很快就根據車牌、監控等信息找到了砸車的那四個人,其中有個人曾經因聚眾斗毆被楊時嶼判進去過。 靳舟當場就讓警察給這幾人上酒精含量探測器,結果果然如他所料,這幾人都喝了酒,那開車的人必然涉嫌酒駕。 帶頭的那人見事情鬧大,主動去跟楊時嶼賠禮道歉,而靳舟直接把人攔了下來:“我是他的代理律師,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談?!?/br> 楊時嶼也不接話,就那么看著靳舟,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我真的是一時沖動,楊法官,我在里面別提有多積極,從來沒有挑過事,還評了好幾次優秀,今天真的只是喝昏了頭,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br> “放什么?放過你?”靳舟像是沒聽清一般,把耳朵往前湊了湊,自說自話后又收了回來,“我他媽放個屁都不會放過你?!?/br> 楊時嶼聞言皺起了眉頭,靳舟見狀只好端正態度,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尋釁滋事,五年以下,情節惡劣的,五到十年,前科加酒駕,追逐攔截的是法官,有多惡劣不用我多說了吧?” 聽著靳舟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那人差點沒跪下,看著楊時嶼哀求道:“楊法官,您行行好??!” “行行好?你砸車的時候怎么不行行好?”靳舟把那人往外推,不讓他接近楊時嶼,“這樣吧,你也別說廢話了,我現在就給你指條明路?!?/br> 那人的眼里立馬閃起了光芒。 “首先,砸壞的車肯定得你賠?!苯塾袟l有理地說道,“其次,你可以讓我們給你出具刑事諒解書,這樣或多或少可以減輕你的基準刑?!?/br> 那人愣愣地看著靳舟問:“那怎樣你們才肯出具呢?” 靳舟用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暗示得不能更明顯:“那就看你有多少誠意了?!?/br> 對于這種事,誠意當然得靠金錢來體現。 而錢的事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談好,靳舟和楊時嶼從派出所里出來,站在門口等著靳舟的兄弟來接。 “你平時都是這么當律師的嗎?”楊時嶼看著面前車來車往的街道,語氣平平地說道,“跟個小流氓一樣?!?/br> “這你不懂了,楊大法官?!苯鄞蟠筮诌值貙㈦p手抄在褲兜里,“別管流氓不流氓,對于能爭取到的權益,那當然得主動爭取,這是一名律師的職業素養?!?/br> 楊時嶼收回視線,瞥了一眼靳舟的嘴角,顯然是回想起了靳舟那“親一口抵一天”的流氓提議。 不過靳舟還是想聽楊時嶼的評價,問道:“我剛才表現得怎么樣?” “還行?!睏顣r嶼道,“刑期沒有說錯?!?/br> “那哪兒能說錯?!苯垲D了頓,面朝著街道的方向問,“過陣子我手里的案子就要開庭,你要來旁聽嗎?” “你當我很閑嗎?”楊時嶼淡淡地反問。 也對,楊時嶼身為刑庭法官,去民庭旁聽,這確實有些奇怪。 靳舟略微有點小小的失望,但他早就習慣了楊時嶼的性子,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汽車減配的案子事實簡單,沒過多久,靳舟就收到了法院下達的開庭通知。 開庭這天,他沒有再戴金框眼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規規矩矩地穿上了一身深灰色西裝,系上了一條樸素的領帶。 以前小武曾見過靳舟打領帶的樣子,笑說這是他的封印,打上領帶就把他混混的身份給封印了起來。 而靳舟當場解開領帶,把小武收拾了一頓。 “靳律師?!绷_雪晴在法院門口和靳舟匯合,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你今天又跟上次談和解不太一樣?!?/br> “今天出庭嗎不是?!苯刍顒恿讼虏弊?,雖然穿著一身正裝,但說話還是那個調調,“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不會打官司的修車工不是好店長?!?/br> 羅雪晴笑了笑,跟著靳舟走進了法院。 “現在開庭審理xx品牌汽車xx車型涉嫌虛假宣傳一案?!弊趯徟邢系姆ü偾孟铝耸掷锏姆ㄩ?。 案子較小,只有一名法官審理,靳舟事先做過功課,這名法官是典型的和事佬風格。 “下面進入法庭調查階段,先由原告陳述訴訟請求?!?/br> 靳舟拿起手上準備好的材料,半脫稿地陳述了一遍事實經過,最后在提出訴訟請求時,一并附上了依據的事實和理由。 他的語速始終保持平穩,話語中全是專業的法律詞匯,完全不見平時吊兒郎當的那股調調。 靳舟發言完畢,接下來是被告針對原告的陳述進行簡要答辯。 對面的被告席上坐著李律師和他的助理何運升,以及代表公司出庭的廠商員工。李律師的發言當然是請求法官駁回原告的所有訴訟請求。 “這個案子不復雜,你們真的不選擇和解嗎?”法庭調查結束,法官一邊翻閱著證據目錄,一邊問道。 “我們一直傾向于和解?!崩盥蓭煔舛ㄉ耖e地說道,“主要是原告不同意?!?/br> 這話說的,大有把鍋甩給靳舟的意思。 法官向來不喜歡沒事找事的人,因為沒有哪個法官不想要迅速結案。 “原告,你們真的不和解?”法官皺起眉頭,話語中已經帶上了不滿的情緒。 “我的當事人是名記者?!苯厶谷蛔匀舻卣f道,“市社會新聞部的記者?!?/br> 強調完羅雪晴的身份,他又道:“她不在乎那點賠償金,她只是想要個說法?!?/br> 話音剛落,對面的李律師便臉色微變,和身旁的被告代表耳語了幾句,而那位西裝革履的代表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行吧?!狈ü贈]轍地點了點頭,“下面進入法庭辯論階段?!?/br> 法庭辯論是靳舟的強項,也是這場官司的關鍵。 他率先指出宣傳冊中與實際車輛不相符的地方,每個地方都不容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