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56節
趕到南疆時,已是六月中旬。 四殿下認了半天才認出面前的人是沈清容,囑咐他和扶松去換洗后,道:“你的身份,我已經安插好了。前些時日隊伍里走了個哨長,姓姜,你來替他便好?!?/br> 哨長,管軍中百人事務,不小,也不算大。 沈清容沒有推辭,道謝之后,投身到了行伍之中。 . 沈清容初入隊伍時,衛兵們只知他是四殿下的朋友,卻不知具體身份。 即便是四殿下帶的兵,也多少有老兵瞧不起新兵的情況。因而沈清容要求他們cao練時,眾人皆有些不甘愿。 他以往在沈家時,和沈家的衛兵們打成一片,他們對沈清容如對待親弟弟一般,沈清容也不喜歡對大家太過嚴苛。 可這性格帶到四殿下的兵士們面前,變成了一個字:“慫”。 徹底逼瘋沈清容的是一件事。 那夜,有個一向不服管的衛兵喝醉了酒,被扶松撞見。 扶松勸誡了幾句,惹得衛兵惱羞成怒,動手打了他,還留下一句話:“這隊伍里面,除了拳頭,別的都不管事!” 他回帳后,沈清容瞧見扶松鼻青臉腫的模樣,額角一直在跳,“誰干的?” 扶松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哪料沈清容提劍出了門。 酗酒的人還醉著,沈清容一抓一個準。 抓到后他沒猶豫,一拳打碎這人兩顆牙,又一腳踹飛出老遠。 這動靜引來了一大群衛兵,立馬有人嚷嚷:“長官不得體罰下屬——” “體罰?”沈清容磨牙冷笑,“那他酗酒鬧事,打傷了我的朋友,就可以了嗎?!” “那你也不能......” “想爭辯把四哥喊來!”他驟然厲聲,臉色沉得嚇人,“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很久了,但我也要讓你們知道,我姜容不是好惹的!” 酗酒的衛兵也是個倔的人,被他打懵后,居然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媽的小白臉,老子和你拼了!” 一群人要來勸架,沈清容怒喝道:“讓他來!” 于是眾人不敢再動。這位酗酒的,在軍中功夫排上乘,拳法更是有目共睹。他們都擔心他會打傷沈清容這個“關系戶”,誰知此人一出拳,就被沈清容用手生生頂住,借勢反手擰過他胳膊。 衛兵嚎出了聲,他又毫不留情往這人后心一頂,逼他踉蹌著跌倒在地,“說軍隊里比拳頭硬是吧?” 而后沈清容松了手,衛兵掙扎片刻,又卷土重來,再一次被他制服暴打,“說我沒資歷是吧?” 一遍又一遍,沈清容壓抑許久的情緒像是在這一刻爆發,他徹底撕破了以往的不羈,像是被最近經歷的一切逼至極點,瞬間變得狠厲,“那老子告訴你,我全家人都死在戰場上了,我他媽也是去戰場送過命的!” “當年以少勝多時,老子為了打跑蠻人,能關閉城門斬斷退路,你們能嗎!” “我一人能取敵人首級,從千軍萬馬中全身而退,你們能嗎!” “甚至于,你們還欺軟怕硬?!彼а?,氣到極點,“那我也讓你們嘗嘗被欺負的滋味!” 直到四殿下趕來,沈清容才肯松手。 四殿下聽聞情況后,見那衛兵被打得鼻青臉腫,正色道:“阿容?!?/br> 沈清容瞬間站直身子。 “跪下?!?/br> 他跪了下去。 “軍營中斗毆,你知道后果嗎?” 他臉上沒有分毫神色,“當處一百大鞭,殿下行刑吧,我為扶松討回公道了,我不后悔?!?/br> 四殿下瞧著他,隱隱嘆了一聲。 衛兵們正要行刑,一旁閃出個身影,“殿下?!?/br> 沈清容偏頭,見扶松一撩衣袍,跪在身旁,“殿下,此事事出于我,我替他承下五十鞭?!?/br> “你來干什么?”沈清容驟然怒了,“給我滾!” 四殿下瞧了二人一眼,又瞧了瞧身后的衛兵,囑咐人把扶松拽走,嚴肅道:“姜容,這是你一人之過,懂嗎?” 說罷,鞭子落了下來。 到了最后,沈清容頭上冷汗涔涔,后背皮開rou綻,可他雙肩還挺得筆直,和刀削的一樣。 沈家誡鞭的滋味他都嘗過,一百鞭,算什么。 打到最后他咬牙走回營帳中,扶松立馬給他上藥。沒過多久,四殿下來了。 沈清容一聲不吭,四殿下一嘆,緩下聲問:“難受嗎?” “沒什么難受的?!彼麗灺暤?。 “今日罰你,才是讓大家相信你的實力,若不罰,他們就真以為你是憑關系上位的?!?/br> 沈清容默了許久,“我知道?!?/br> “你這般厲害,不該淹沒在哨長的位置。機會合適的話,我會讓你嶄露頭角的?!?/br> 可他忽道:“四哥,你說沈家還有昭雪的可能嗎?” 四殿下愣了愣,斟酌開口:“關州如今已有劉將軍接手,只怕......” 只怕連沈府都被連根拔起,消失得一干二凈了。 “可我不甘心?!?/br> 沈清容一面說,一面握緊拳。 忠臣蒙冤,百姓生死被當做兒戲,這天下還有什么道? 違逆道者,有什么資格繼續坐在高位之上?! 他氣,他不甘。 他更知道,事情與鴻熹帝和朝中兩位皇子脫不開關系。只要他們在位一日,沈家注定會被打上“jian臣”的稱號,平反遙遙無期。 唯一的可能,是推翻這個朝廷。 于是沈清容道:“四哥,你甘心嗎?” 四殿下愣而皺眉,“什么?” “屈居于南疆,分明是為皇子,卻不受半點寵愛?!?/br> “阿容,噤聲!”明白沈清容在說什么話后,四殿下立馬肅了臉色,“你四哥不想奪位,只想讓大家好好過日子?!?/br> “可你覺得,有那些人在朝黨上呼風喚雨,百姓們就能過好日子嗎?!” 他說得倔強。四殿下啞了片刻,“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做臣子的......” “不夠?!鄙蚯迦輷u頭,“你們做的這一切,表面上是在幫助百姓,說白了還不是為‘那位’的意愿服務。若‘那位’昏庸無能,即便有忠臣,也無非是第二個、第三個沈家?!?/br> “阿容,你累了?!?/br> 四殿下明顯不愿與他商量這個話題,搖頭嘆氣離開。 沈清容攥緊拳。 ——他如今勢單力薄,但四殿下不一樣。 幫助四殿下,是他最好的選擇。 即便四哥如今不愿意,但他多說幾句、多勸幾句,再讓四哥好好看看百姓們過得什么日子,興許四哥就改想法了呢? 無論如何,目前他首先要做的是—— “我要變強?!?/br> 唯有足夠強大,唯有足夠的資源和力量,他才能有本事去做想做的事情,才能挽回沈家本該擁有的一切。 第44章 .重逢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三個月轉瞬即逝。 八月金秋之際,亦是三年一度的鄉試之時。 按科考規矩,黎云書須在半月之前,抵達清安城。 正巧顧子墨是清安人,他與黎云書結伴,又吩咐人訂好了客棧。 那客棧里滿是參加鄉試的考生,見黎云書來,原本嘰嘰喳喳的考生都默了默。 等她轉身上樓時,才間或傳出低笑:“怎么還真有女秀才來考?考得過嗎?” “這年紀了不就該結婚生子嗎?我瞧著她的模樣,也不像是嫁不出去的???” “保不準是個腦子有毛病的......” 黎云書沒理會他們,進屋坐下,顧自翻看書卷。 等到晚飯時她下樓用餐,那些考生們一個個都戲謔地看她。她尋了處地方準備落座,被一人抬腿攔住,“哎,這里有人了?!?/br> 轉身走向別處時,旁人故技重施:“這里也有人了?!?/br> 她走到哪個空位,他們便將書卷扔在桌上,一臉挑釁地看她。 回應他們的是一陣哀嚎——那鬧事考生被她用手刀砍中胳膊,抱臂痛罵:“你這人怎么這樣?不是說了有人嗎?” 她怡然落座,目光卻是涼的,“諸位還是不要得罪我為好。我這雙手,殺過不少人?!?/br> “殺人?都殺人了還能來科考?你是不是......” “蠻人?!?/br> 她甩出這兩個字,拖長了聲音,“據我所知,關州劉將軍求才心切,正想著差人去北邊守疆。諸位若想去,我不攔著?!?/br> 考生們見她不動聲色地飲茶,安靜了好久。有個人低問:“她哪兒的?” “聽說她跟顧公子一同過來......不會吧,真是關州人?” 兩個月前,關州城那場轟動一時的守城之役,整個陽關道都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