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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喻蘭垂下眸子,有些迷茫,目光落到手里提著的酒壇子上,沒話找話道:“要一起喝酒嗎?” “用過飯再喝?!鼻貚怪畵卧诖扒翱此?,眼底帶著灼人的溫度,說出口的話卻輕飄飄的,“沒吃東西就喝酒,傷胃?!?/br> 謝喻蘭哦了一聲,還沒推門,秦嵐之先對他勾了勾手指:“喻蘭,過來?!?/br> 謝喻蘭一愣:“誰讓你叫我名字了?” “你叫我阿之,我叫你喻蘭,有何不妥?”秦嵐之見人走了過來,探出手理了理男人的衣襟,又幫他把落到眼前的發絲捋到耳后,目光掃過鬢發里細密的汗珠,“去哪兒逛了?出了這么多汗?” “在村子里逛了逛?!敝x喻蘭說起這個還挺亢奮,“牛棚里有小牛要出生,我還是第一次瞧見,去幫了個忙?!?/br> 秦嵐之見他展開眉眼,自己也跟著笑了:“說說看,幫了什么?” “燒水,呃,遞剪刀?!敝x喻蘭舔了下嘴唇,“其實也幫不上什么……盡跟著著急了?!?/br> 他是第一次見到動物生產,有好奇也有畏懼。畏懼是因為他似乎有些怕見血,聞到血腥味有些受不住,下意識就從兜里翻撿出剩余不多的橘絲,含在嘴里才舒服了些。 “喻蘭真棒?!鼻貚怪种阜鬟^烏黑發絲,發絲在指尖纏繞,莫名有幾分旖旎。 謝喻蘭定眼看著那一截好看修長的手指,黑發纏繞其上,隱約同一些紛亂的畫面重合,但很快又消散了。 他下意識紅了耳朵,想把頭發拿回來,剛伸手,秦嵐之就順勢放開了他的頭發,同他十指相扣,掌心緩慢貼合。 “?。?!” 秦嵐之俯身過來,越來越近,兩人眼看呼吸糾纏,唇齒就要碰到一處,謝喻蘭下意識閉上了眼,秦嵐之卻是側開了腦袋,在他耳邊道:“這邊東西不多,清粥小菜,不知喻蘭吃不吃得慣?” 謝喻蘭:“……” 謝喻蘭一顆心被高高吊起,又瞬間落了地,腳下似乎踩了棉花,飄乎乎的,有些不踏實又有些失落。 “沒關系,以前吃得也不多?!敝x喻蘭忙往后退了一下,秦嵐之卻還拉著他的手不放,于是只能維持著古怪的姿勢道,“修、修道之人,對身外之物不太在意?!?/br> “是嘛?!鼻貚怪蛄克纳裆?,無聲笑了一下,松開他去開了門,“那趕緊吧,別等菜涼了?!?/br> “……好?!?/br> 一頓飯吃得分外安靜,秦嵐之沒怎么說話,反而是謝喻蘭坐立不安,總偷偷去瞧那凡人。 若即若離,患得患失,這凡人真是討厭。 前一秒以為他喜歡親吻,下一秒他又一本正經;前一秒以為他放肆不羈,下一秒卻又嚴肅起來,眉眼帶了些冷淡,似乎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愿的錯覺。 莫非,這也是教導他入世的一部分? 他看不太懂,只覺得麻煩。 用過飯,兩人休息片刻,小月兒才拿了燙洗好的酒壺酒杯來。開了泥壇,酸甜果香伴著酒香洶涌而出,仿佛將季節猛地拉回了初春,令人豁然開朗。 夜風鼓起床帳,兩人搬了椅子坐在窗下,一邊聊天一邊喝酒。 謝喻蘭酒量一般,果酒就更不在話下,但這桃子酒卻似乎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恐是當地人釀造的方式不同,幾杯下肚,謝喻蘭竟是暈乎起來。 他撐了臉,看著對面的秦嵐之,暈沉了一會兒道:“凡人,你挺好看?!?/br> 秦嵐之:“……謝謝?!?/br> 謝喻蘭又想了一會兒:“萬壑宮為什么是魔教?”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秦嵐之有些詫異,“你記得萬壑宮了?” “嗯?”謝喻蘭不太明白,“我記得啊,為什么不記得?我還記得我去你書房偷東西……偷什么來著?被你抓了個正著?!?/br> 秦嵐之一時搞不清他是真記得,還是醉糊涂了混淆了別的什么,遲疑一下道:“是有一次。你剛上山沒多久,我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幫你,結果你換了夜行衣想調查書房,我誤以為你撒謊騙我,其實你一直就懷疑萬壑宮,只是想混進來找證據?!?/br> 當時他發了很大的火,覺得自己看錯了人。他難得下山一趟,又難得撿了人回來,許是那夜的煙火和花燈太燦爛了,攪昏了他的頭,才讓他軟了一回心腸。 可現實卻打了他的臉,讓他引狼入室。 他拎著謝喻蘭要將人拖走,謝喻蘭磕磕巴巴終于解釋了他的來意——山下有人要圍剿萬壑宮,他們知道謝喻蘭在這兒,以為他是來報仇的,便想同他里應外合。 謝喻蘭自然是不答應的,可憑他一人解決不了此事,他得拿出萬壑宮清白的證據。 這話他不敢同秦嵐之說,一來兩人尚且不熟,二來他是武林盟的人,秦嵐之卻最不喜武林盟,萬一秦嵐之真以為他是內應,那就解釋不清了。 于是他想了個蠢法子,自己來找證據。只要有萬壑宮的不在場證明就行了。 可沒想到被逮了個正著,想來他是沒有做賊的天賦了。 秦嵐之要將謝喻蘭趕下山,謝喻蘭好不容易才解釋清楚了前因后果,他已做好秦嵐之不信,要將他丟下山,也不幫他查案的結果了??蓻]想到秦嵐之卻信了。 如此種種,謝喻蘭喝糊涂了,有些記不清楚,秦嵐之幫他回憶了一遍,他似有所悟,眼神卻又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