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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人請他出山,都是包吃包住,他也向來不用給錢。 謝喻蘭下意識抬頭找秦嵐之,臉上不自覺露出求助的神情。 秦嵐之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后頭,此時見媳婦兒巴巴看來,一顆心頓時化成了春水,在四肢百骸里蕩來蕩去,如何百煉成鋼此時也繞指柔了。 他走上前,故意裝作不知,問:“先生怎么了?” 謝喻蘭耳朵尖粉粉的,連下巴、鼻頭也似乎粉粉的,拽住了男人衣角小聲道:“借、借我點錢可好?” “嗯?先生說什么?我聽不清?!?/br> “……借我點錢,我會還你的?!?/br> 秦嵐之一勾嘴角,親昵地靠近過去,也學著謝喻蘭輕聲道:“借當然可以,但先生……你該記得我名字了?!?/br> 謝喻蘭:“……” 謝喻蘭小小聲道:“秦嵐之。我記得了?!?/br> 秦嵐之喉嚨動了動,只覺得謝喻蘭溫熱的呼吸拂在耳尖,仿若夜里枕間親昵時那般,惹得他有些控制不住。 他得寸進尺:“先生不用客氣,叫我阿之就好?!?/br> “……阿之?!?/br> 秦嵐之眼底一片晦暗,伸手攬住了媳婦兒的腰:“沒聽清,先生靠近些說?!?/br> 謝喻蘭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一顆心竟也跟著砰砰跳動,似乎這簡單兩個字帶了無窮情緒,曖昧又繾綣,明明只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如此簡單的事,卻令他在此時品出了點“情-欲”的味道。 明明他們沒接吻,卻似比接吻還要讓人不好意思。 “阿……阿之?!敝x喻蘭動了動唇,視線不自覺落在了男人薄唇上。他也不知為何,竟是想起了那份纏綿滋味,一時口干舌燥起來。 秦嵐之也看著他,兩人視線交纏,無聲勝有聲。仿佛一時間,周圍的溫度都慢慢熱了起來。 還是小月兒在旁邊咳嗽一聲,喚回了兩人神智,秦嵐之伸手將錢袋塞進了謝喻蘭懷里,溫聲道:“先生不用同我借錢,我的就是你的,想怎么用都行?!?/br> 第31章 心都碎了。 此后謝喻蘭一直沒敢正眼瞧秦嵐之一眼,他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兩人稍有視線接觸,那不安分的兔子便四處亂蹦,蹦得他心里發慌。 這就是入紅塵的感覺嗎?真是不得了。 入夜,一行人同當地村長打過招呼,又從小丫頭那兒采購了不少吃食,老六幫著打滿了院內一缸的水,這才算是休整下來。 小月兒幫自家夫人鋪好了床,怕謝喻蘭住得不舒服,還從馬車馱得木箱里翻出了床帳、香薰、軟墊和一些上好的茶具。 老六從鄰居家借了釘子和錘,正在外頭叮叮哐哐地加固破損的窗戶和大門,等弄好再轉頭來看,嚯,這簡陋的屋內已有了溫馨雛形。 半開的窗戶下燃著香薰,一只剔紅蓮托的木匣擺放在鋪了白紗的桌面上,木匣開了一半,里頭裝著梳子、發簪、發箍以及一些香囊佩飾;有白玉的雙魚墜子,鏤空的掐絲獸紋腕扣等等,有些是小月兒提前備的,有些是以前秦嵐之看到有趣的,精致的小玩意,就給媳婦兒帶回來的。 他們這一路帶的東西,許多都是謝喻蘭常用的物品,就指著他能在半路想起一些什么來。 不過目前都沒什么大用。 簡陋的木床上鋪了厚厚的軟墊,被褥是從馬車里拿來的,帶著清新的味道,村里蛇蟲鼠蟻多,毒一戒調配了專門的驅蟲藥丸,拿紙包了放在枕邊便可高枕無憂。 床頂則展開了柔軟的床帳,小小的屋內,潮濕霉味盡數被驅除,小月兒還在院里摘了些野花做裝飾,拿了小瓷瓶放在木桌邊、窗沿下,屋里一下多了許多色彩。 油燈一點上,屋里似是落了一盞星,微光從窗沿下透出來,讓人生出安心感。 謝喻蘭從外頭回來,手里提著從村里買來的桃子酒。兩只小酒壇子上栓了麻繩,他將繩子繞在指尖,踩著碎石小路站到屋前時,一時竟有種錯覺:仿佛他不是在陌生的村子里,而是像尋常一樣披星戴月地趕回了家。 只因為屋中有那個令他分外熟悉的人。 一抹高大的剪影映在窗前,他呆呆看了片刻,屋里的人像是感覺到什么,影子被拉長拉寬,隨后一只手探出窗口,撐在窗框上看他:“回來了?怎么不進來?” 謝喻蘭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你怎么在我屋里?” “這邊也沒多少空房間了?!鼻貚怪硭斎坏?,“咱倆擠一擠吧,也順便加深一下感情?!?/br> “……” 謝喻蘭磕巴了一下:“加、加深什么感情?” “你這記性……”秦嵐之嘆氣,“不是說了嗎,要讓你多了解凡人的情感,喜怒哀樂貪嗔癡。這樣你才能真正了解那披著人皮的東西,才能抓住他啊?!?/br> 謝喻蘭:“……哦?!?/br> 話是這么說,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他本來可以淡然地看待眼前這個凡人的所作所為,甚至能云淡風輕地開導他,如果心情好,也許還能教他一些自保的本事——日觀天象這種高端技能肯定不行,對凡人來說太難了。 他自認自己兩袖清風慣了,雖不入世,但也能看透幾分人心,能明白一些簡單的人性。但現在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不知怎的,最近一對上秦嵐之,情緒就總有些不受控。仿佛身體的某一部分不屬于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