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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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今天,李落落靠著后臺的關系,把這張圖偷了出來不算,還口口聲聲地說是她自己的畫,暗偷加明搶。 看李落落這么有底氣,陸漾估計偷畫的同時,她就讓管理員把這張畫從自己電腦里刪除了,可能甚至還轉移到了她的電腦里。 她一定是算準了,我的電腦里不會有這張畫的任何痕跡,吃定了我無法證明這畫是我的,所以才敢這么放肆。 陸漾捋順著思路,任由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耳邊作祟,倒沒急著反駁。 正在思索怎樣回應,卻聽有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怒道:涉嫌抄襲的稿子,居然還是要給別的公司用的,丟人都丟到外人面前了!這種人就該立刻開除! 這是秦總的聲音吧?陸漾琢磨著,身邊的同事們也議論紛紛:誒誒,秦總來了,這下事情可鬧大了。 嘖嘖嘖,陸漾這次真慘了,背著個抄襲的黑歷史,都不好找下家了。 陸漾心里清楚,ctm的審核機制又不是吃素的,要是真有抄襲情況,一早就查出來了。 像這種等到快交稿了才發難,一看就是故意使絆子。 估計就是因為上次秦東林和阮玉煙吵架的事情,這男的趁機發難,把她和阮玉煙一起收拾了。 說話之間,秦東林已經步履輕快地來到了切近。 見陸漾眉頭緊鎖,他都腦補出了一出陸漾吃癟、阮玉煙向自己求饒的大戲,心里越發得意了起來,還掏出了手機對陸漾道:是不是還以為阮玉煙會給你撐腰呢?別做夢了,給你聽聽她的說法吧! 說著,就按下了微信的語音播放。 阮玉煙的聲音傳來:我不允許我手下出現抄襲的情況。 如果情況屬實,不用讓抄襲者來找我,直接讓那人收拾東西滾蛋。 陸漾意識到,即使自己占著理,自己的處境依然很險惡。 畢竟在權力面前,并不是說有理就能贏的。 這群人顯然是朝著自己來的,阮玉煙會和自己站在一起嗎? 幾率甚微。 堂堂的副總裁,怎么會為一個小職員趟渾水? 她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印證。 秦東林將一張辭職信拍到了她桌上,這信所有信息都寫好了,就差一個員工本人簽字。 手握辭職信,秦東林信誓旦旦地說道:陸漾,如果你不能自證的話,就請你自己離開ctm。 你最好自己留點體面,別等著公司開 我體面你媽個頭,還說讓我自證,從頭到尾你們給過我說話的機會嗎? 陸漾暴躁地想道,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把辭職信撕碎,就聽見身后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開什么?開香檳慶祝您把公司搞垮嗎? 這聲音是阮玉煙? 第十章 腳步聲由遠及近,全辦公室里的動靜都逐漸熄滅下去。 阮玉煙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陸漾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其它什么地方,而是 阮玉煙眼中的冰冷兇光。 辦公室里一時間寂靜無聲,不知道是誰議論了一句:完了,阮總來興師問罪了。 就連陳芷也試探著小聲勸阮玉煙:阮總,漾漾是被人冤枉的,您給她一個澄清的機會吧 然而這句話,只收到了阮玉煙的無視作為回應。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阮玉煙新官上任,就指著這次明非的項目立威呢。 現在陸漾涉嫌抄襲,讓她威信掃地。再加上她對抄襲那個零容忍的態度,大家心里都清楚,陸漾這次可是危險了。 阮玉煙在死寂中走來,藏在鏡片后的眸子把滿屋妖魔鬼怪照出原型,很快又將兇光一斂。她轉向陸漾,溫和地低聲吩咐道:到我身邊來。 嗯?哦 陸漾不知道她干嘛這么說,但還是往那邊挪動了腳步。 沒等她過去,就猝然被一縷溫軟纏住了手腕。 輕輕握著她的手,阮玉煙將她一把拉到身邊來。 與陸漾這種經常握筆的小社畜不同,阮玉煙的手嫩滑纖細,柔若無骨。淺而細密的肌膚紋理之間,還留有護手霜的余香,好像是狐尾百合的氣息。 陸漾的臉稍微燒了起來,一抬眸,正好撞見阮玉煙也在看自己。 視線交錯的剎那,阮玉煙像是被燙了眼睛似的,立刻轉移了視線,還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 咦她不是來找我問罪的?看這架勢,不會是還要幫我說話吧?陸漾瞳仁微微震顫,咽喉一酸。 阮玉煙沒有她這么復雜的心緒,西裝穿得一絲不亂,優雅地扶了一下眼鏡,目光釘在秦東林身上:您剛才說,要開什么?嗯? 陸漾忽然覺得,她媽給阮玉煙的狐媚子批語不準確。 阮玉煙不是狡猾嫵媚的狐貍,而是某種陰沉狠戾的食rou動物,雙眼盯著對手的咽喉,時刻準備一擊斃命的那種。 此刻她這副橫眉冷對的樣子,讓陸漾想起紀錄片里那種,在野外步步逼近獵物的猞猁。 陸漾就站在這只猞猁身邊,不知怎么的,她感覺阮玉煙好像在護食。 而她就是那個食。 本來就理虧的秦東林慫了一下,仗著自己的領導身份,又狐假虎威吹胡子瞪眼起來:我說要開除陸漾!怎么,開除一個有劣跡的員工還有錯了? 不是,誰就有劣跡了?搞原創的人最膈應抄襲的事,結果陸漾自己就被人不明不白地打上抄襲的標簽。 陸漾不是沒有澄清的辦法,只是一直沒給她發言的機會??粗矍叭死碇睔鈮训臉幼?,她的話都沖到嘴邊了,卻忽被一個人影擋住了。 準確來說,是被一只亮著獠牙步步低吼的猞猁擋住了。 是那只姓阮的猞猁驀地站起來,用身子將她與這幫發難的人隔開。 阮玉煙雙臂撐在桌子上,一雙峻艷的蝴蝶骨在西裝下頂起來,好看、冷厲又危險。 純白色的西裝服帖地勾勒出腰線,硬挺俊朗的身體線條在腰身處收緊,直肩而蜂腰,越發像是叢林里野生的rou食動物。 尤其是那雙狹長如柳葉刀似的眼眸。目光在秦東林、李落落和劉總臉上流轉一番,仿佛能刮下一層血。 她沉著聲音開口,整個房間的氣壓都低了下來:秦東林,你給我老實點,好好聽陸漾的自證。 陸漾是我手下的人,她說什么,你們就聽什么,禁止打斷反駁。否則的話 手指的骨節攥得硌硌作響,阮玉煙的眉頭霍然一搐:說不定哪一天,坐在你那個位置上的人就要換一換了。 秦東林脫口就想說,你個黃毛丫頭嚇唬誰呢?然而對上阮玉煙眼神的時候,他還是萎了:好吧你就是嚇唬我呢,我承認我被嚇到了。 ctm是阮玉煙母親創立的產業,也是在阮玉煙母親手中發揚光大的。當年阮母去世,秦東林用盡一切手段,把公司全數占有為個人財產。 當初接手的時候,他就沒想著好好經營,只是打算當作自己花天酒地的錢包,什么時候掏空了就換一個。 日復一日,ctm自然就徒有一個空架子,內里越來越空。 要不是習慣了ctm提供的安樂窩,又不舍得讓公司萎縮了,秦東林才不肯讓阮玉煙回來呢。自己養大的女兒,他最清楚阮玉煙的厲害。 不喜歡阮玉煙卻又不得不受制于她,只能聽她的話,秦東林越發恨得牙癢癢,在心中冷笑:我倒要看看,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手下的那個小員工還能怎么自證。 劉總和李落落一時間也唯唯諾諾,拿不定主意該說什么。 見穩住了場面,阮玉煙才回過頭來,看向陸漾。 陸漾以為自己也要迎接那副鍘刀似的目光,然而回眸的一瞬間,阮玉煙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平靜地輕聲說道:來吧。 她這語氣這是和我說話?陸漾驚了。要不是阮玉煙看著自己的眼睛,光聽聲音,她還以為阮玉煙在哄家樓下流浪的小狗崽呢不對,我咋把自己比喻成狗了? 但現在顯然不適合琢磨這些。見主場轉移到自己這里,陸漾也就清了清嗓子,激情開麥:我并不想否認這兩張畫之間的關系,它們之間確實很像,因為這兩張都是我的畫。 這下可戳到李落落的笑xue上。 偷畫的時候,她早就指使管理員把這張稿從陸漾電腦里刪除了,還轉移到了自己電腦里,陸漾的電腦里根本找不到這幅畫的任何痕跡。 聽了陸漾這個說法,她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指尖在抄起的雙臂上點著,倒要看看陸漾有什么辦法證明自己。 陸漾你可真是好意思啊,那你倒是證明一下啊,李落落得意地叫囂道,你要是證明不了,就別怪公司對你不客氣了! 話音一落,陸漾倒還沒說什么,辦公室里的其他同事就議論起來:這陸漾也真是的,不承認就算了,居然還說這畫是她自己的,臉大到沒邊了都。 就是,我就說她怎么會和抄襲的畫手交朋友,敢情自己也是個抄子。 呵,她這種剛工作的新人,怎么可能畫出那種作品呢?有眼睛就能看出不是原創吧? 冷嘲熱諷漸漸地猖獗起來,像是一支支瞄準陸漾后心的冷箭。 沒等這些冷箭命中靶心,阮玉煙先冷冷地開了口:李落落,那她要是證明得了呢? 當著美術部所有同事的面,李落落囂張地拍著胸脯發誓:那我自己辭去美術部的職位,去給公司掃廁所! 聽了這話,阮玉煙反而平靜下來,十指交錯著抵在唇吻處,平和地說道:好,我記下了。 然后回頭對陸漾道:繼續吧,陸小姐。 陸漾倒一點不慌,甚至還非常禮貌:請將這張畫掃到電腦里,好么? 劉總伸手想把畫拿去掃描,被阮玉煙盯了一眼,又瑟縮地收回了手。 阮玉煙的眼神收芒入鞘,親自將畫掃進了電腦里。 李落落拿來的那張畫稿被掃進電腦,放大之后呈現在屏幕里。 請將人物眼睛這里放大,對就是這里 陸漾一邊說著,一邊往屏幕前湊近了些。這一湊近,阮玉煙發絲間的氣息又來搔弄她的鼻尖。 心尖和鼻尖都癢癢的,陸漾心里慌了一下,抿著唇默默向后退了半分。 令她心慌的始作俑者卻毫不知情,還將她往身邊拉了拉。 陸漾心跳著靠近,見阮玉煙認真地看著稿子,在捕捉到一處細節之后,這雙疏冷的眼神稍稍破了冰。 李落落和劉總一干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頗為狐疑地瞅著阮玉煙。 順著阮玉煙的目光,他們看見畫稿中人的眼睛里,用白色的筆觸寫了字:右眼里寫著陸,左眼里寫著漾。 這兩個字寫得極小,按照平時看畫的比例,也就是眼睛里的兩顆高光而已。 老子早就留好后路了好嗎?弟弟們,趕快給姑奶奶認錯!陸漾快活地想道,已經想象到這幫人看后惱羞成怒,卻又奈何不了自己的樣子了。 可是出乎她的預料,抬頭一看,居然見秦東林、劉總和李落落仨人跟泥塑似的,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咋不說話,他們不生氣嗎?陸漾覺得奇怪,慢慢察覺到有鋒利的殺氣繞過自己的身形,直接砍到對面仨人的臉上。 陸漾懵逼地回過頭去,也被嚇了一跳阮玉煙在她身后逼視著對面那三位。 那眼神,好像給他們仨直接訂上了標簽,標簽上面寫著:阮家過年剁rou餡用的豬們。 被陸漾看了一會兒,阮玉煙才發現她在看自己,所以收斂目光時有些倉促。 變回了那雙沉冷但不露鋒芒的眼神,阮玉煙才望著陸漾的眼睛問道:說完了? 陸漾點點頭。 李落落攥著袖口的手猝然一禿嚕,手指頭差點脫臼。 陸漾全天下的心眼都被你長了是不是?怎么能設計出這么陰的水印來?這、這、這不能算,這是小花招而已!這 可是她自己也明白,就算心底再怎么嘶吼,也無法改變陸漾已經證明這張畫所屬權的事實。 這誒呀,這肯定是她剛才才加上去的!劉、劉、劉總,您得幫我做主啊劉總 直接被人打爆了水晶的李落落還在負隅頑抗,抱著最后一點希望,聲音嘶啞地乞求著劉總,快要把劉總的胳膊給搖掉了。 劉總也早就傻了,被她這么一碰才勉強回過神來。本來還想仗著自己的身份強壓陸漾,可不小心對上了阮玉煙的眼神,一下子條件反射地把李落落推開,生怕血濺到自己身上。 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時間,阮玉煙已經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到李落落身邊:李小姐不是說,若是陸漾自證成功,就辭職去掃廁所么? 李落落還想狡辯:我沒說過! 話音未落,就聽見阮玉煙的手機里不斷回放起一句錄音:那我自己辭去美術部的職位,去給公司掃廁所! 那我自己辭去美術部的職位,去給公司掃廁所! 那我自己辭去美術部的職位,去給公司掃廁所! 不顧李落落血都快要瞪出來的眼神,阮玉煙非常嚴肅地向洗手間喚道:周媽,把拖把給她。 說完,又漠然地望向秦東林:秦總,我們討論一下把李落落從美術部除名的章程。 阮玉煙,你別太得意了! 秦東林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里一字一字迸出來的。 阮玉煙略一挑眉,正要回話,卻忽然見一個小身影擋在自己面前,替她隔開了秦東林。 是陸漾。 第十一章 陸漾翹著小尾巴攔住秦東林,長發挽起的團子一顫一顫的,卻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對阮玉煙說道:哎呀阮總,您也別生秦總的氣,畢竟每個人都得堅守自己的崗位呢。 阮玉煙和秦東林都沒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又面向秦東林,緩緩開口道:可能人家秦總的崗位就是扮演大傻子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