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98節
沈瑜卿面色訕然,“多謝先生了?!?/br> … 沈瑜安與相看的人并未處多久就自己先找借口走了。 沒過多遠,看見遠處高草淹沒人。她心里過了一遍,緩步走去。 “大皇子怎會到這來?”沈瑜安早就看出是他,這荒上野嶺的地,他不便走,難以想象他為什么會來這個地方。 “我約了人在等他,沈姑娘又怎么會在這?”魏印道。 沈瑜安水眸微動,“你當真不知我為何會在這?” “沈姑娘說笑了,我怎么會知道?!?/br> “魏印,你當真對我無半分情義嗎?”沈瑜安垂在身側的手掐白了指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等待他一句話。 寒風浮動,已是深秋,這風就顯得刺骨。 魏印眼眸垂下,斂去其中眸色,緩緩掀起時平靜的仿佛波光的湖面。 “沈姑娘應該知道我府中有一房側室,我已有打算抬她做皇妃了?!?/br> 沈瑜安眼神一晃,不禁踉蹌了下。 魏印的手輕動,終究是沒伸出去。 “是我活該?!鄙蜩ぐ惭劾锖藴I,正要開口,方才相看的男子走了回來,“沈小姐,我剛看見你的帕子掉了?!?/br> “謝謝公子?!鄙蜩ぐ灿中α?,很快收拾好情緒,仿佛方才就是一場幻覺。 “這路我有些忘了,不如公子帶我回去?”她問著,手拽了拽男子的衣角。 那人驚喜地盯向自己的衣擺,“正巧我知怎么回去,我帶沈姑娘?!?/br> 沈瑜安最后瞄了木椅上的人一眼,他沒看她,甚至余光都沒在她身上。 是夠可笑的,她最可笑了。沈瑜安頓覺索然無味,還有什么好試探,她堂堂名門貴女,又不只缺魏印一個男人。 沈瑜安離開后,侍從拿著外氅姍姍來遲,遠遠見到大皇子以帕捂嘴,一聲一聲地猛咳。 侍從急切地先將外氅罩了,“您這又是何苦,分明病了還要來這看沈小姐一眼。您不說清楚,沈小姐是不會領情的?!?/br> “我不需要她領情?!蔽河√?,“走吧?!?/br> “您不是要等沈小姐?”仆從疑問。 “她已經走了?!?/br> … 魏硯回驛站發現門前多了一輛馬車,無金玉鑲嵌,在奢靡的上京城中反而顯得獨樹一幟。 他多看兩眼,馬車掀簾里就出來一人。 身著白玉雕羽長袍,腳踩銀線鹿頂云靴,長眉斜直,面容如玉,唇不薄不厚,有紅潤之感。 魏硯是從上京軍營回來的,手里的刀還未別入腰間,橫刀穩穩握住,黑眸沉沉不善。 “下官見過淮安王?!毙袊老茸龆Y。 魏硯壓了壓刀柄,只抬一下下巴算是應聲了。依誮 “何事?”他問。 行嚴不卑不吭地繼續,“下官想有些話王爺應當不想讓街上的人都聽到?!?/br> 魏硯看他一瞬,甫轉過身,闊步走進屋里,“進來?!?/br> 上了二樓客房,魏硯推門進屋,隨意將佩刀扔到案上,拿過帕子擦凈臉上一路的灰塵。 “王爺應當知道我來這是為了誰?!毙袊赖坏亻_口。 門關了,隔絕掉人聲。 “你想說什么?!蔽撼幾桨负?,漫不經心地曲起腿,旁側就是他剛擱置下的刀。 “小酒兒應該告訴過王爺了,我與她自小一同長大,她將我當年兄長看待。在那次大水后,我救了她,我們就相許了終生?!毙袊啦恍觳患驳亻_口,訴說他們曾經過往。 自然這些魏硯都清楚了。 他又看了眼行嚴,忽而咧嘴一笑,“自小長大的情分?” 行嚴坐在他對案,臉色無波,沒回答他。 魏硯撥弄刀柄的環,黑眸隱有深意戾色,勾著嘴角,“自小長大的情分算個屁!” 行嚴袖中的雙手漸漸握緊,“王爺就這么斷定小酒兒會為了你而背棄我嗎?不論是以前她兄長不在,還是后來我們共同研制解藥,我與她之間不只是師生情誼?!?/br> 魏硯不耐煩地解開系領的兩顆扣,聽他說完,開口,“你覺得我會在乎?” 行嚴一怔,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里話。 魏硯聲音低沉,看著他,眉眼銳利壓下,“這些日子你耍的那些小伎倆我一清二楚,我不去管,因為我相信你們之間的事她會處理好?!?/br> “只要她心上有我,任何人在我這都毫無威懾?!?/br> 第73章 .孤獸提起兩人的婚事。 月色深深,一輛馬車在街頭轆轆而行。 行嚴從袖中拿出信紙,是當初秦七自漠北傳的信。信上說他當時在城外偶遇小酒兒和一胡服男子,覺出兩人關系并不如小酒兒說的那般簡單。 自然是不簡單,依照時間推算,那時兩人應相處許久了。行嚴猜不到皇上讓小酒兒嫁到漠北的意思。大昭皇室凋敝,當今有意愿傳位淮安王,既然篤定小酒兒能把魏硯帶回京,那么兩人之間必定有難以割斷的聯系。 行嚴收好信,吩咐人快些駕馬。 … 番國朝貢,自大昭建朝后就是年紀要事。 而今昭和帝患病,為皇上龍體著想,朝貢當日只設了卷簾橫榻,主持一事交給了魏硯。 每年的朝貢宮中令無要事患病的世家官員必須攜其家眷入宮。王氏病好了許多,沈瑜卿擔心在宮中出了意外,讓王氏在府中養病,自己登車去了。 入宮要過兩條長街,沈瑜卿坐在馬車內心口有些許慌亂,總覺這日不尋常,卻又說不上來是因何。 宮門外華車而入的都是王侯貴胄,宮人在門前等待貴主,恭敬地迎入宮中。 南嘉和來得早,方一下馬車就看到那抹靛青人影。她仔細瞧過去,多看了兩眼,確實沒認錯人。抬手對引入的宮人揮了揮讓她退下,自己抬步就朝著遠處的人走去了。 “沈小姐,王爺交代奴婢先帶您去一個地方?!睂m女低著聲,四下看了眼,確定無人注意這面才從袖中拿出一塊衣角,沈瑜卿認出是魏硯胡服的一處,打量她幾眼,確定后點頭要跟她走。 “沈小姐?!弊圆贿h走來一人,聲音清淡,帶著點得意。 沈瑜卿抬眼,看清了那人是誰。 一旁小宮女先做了禮,“奴婢見過嘉禾郡主?!?/br> 沈瑜卿是尚書之女,無封銜,如今明面又與魏硯和離,品階要比南嘉和低,自然也是要見禮。 此前她只聽說過嘉禾郡主的名號,從未見過其人,原來當日的女郎就是當朝長公主的女兒。 當朝長公主并非太后親子,是當年從殷家族內抱養過來的。生母早逝,家中無依無靠,太后念其可憐就把小女兒抱到身邊撫養,長大后許配一門親事。 不久后長公主有孕,入宮求太后賜了嘉禾封號。算來淑貴妃亦是殷家人,怪不得魏硯說南嘉和的母親與淑貴妃有姻親。想想有多少年了,早就是出了五服的親戚,淑貴妃有意撮合二人也不意外。 沈瑜卿規矩地做禮。 南嘉和沒先讓她起來,故意過了會兒才開口,“起來吧?!?/br> 知是她刁難,沈瑜卿面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什么。 “我也是前不久才回來,剛回京就聽說三哥哥與你和離了?!蹦霞魏托陕?,“真是世事無常?!?/br> 初見之時沈瑜卿就有明了她的脾性,如今能說出這話不足為奇。 “臣女還有事,先走了?!鄙蜩で渎砸桓I韺⒁鷮m女走了,南嘉和忽然攔住,“聽聞沈夫人病了,你不在府中侍奉盡孝,跑來宮宴做什么,莫非還對我三哥哥余情未了?” 沈瑜卿失了耐心,臉色淡下去,“我與淮安王之事自有皇上定奪??ぶ魅魣桃獠迨窒鄦柨诌`了圣意?!?/br> “你…”南嘉和指著她,氣得臉色青白,“沈瑜卿,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本郡主這么說話!” 服侍的宮人見到南嘉和動怒已嚇得跪到地上請求饒命。 沈瑜卿看她一眼,淡淡笑道:“我只是按照皇上意思罷了,難不成依照圣意就是冒犯郡主了?” 南嘉和沒料想她嘴上功夫竟然這般厲害,再說下去她還不得給自己扣一個欺君罔上的帽子。 “你記住今日的話?!?/br> 沈瑜卿揚唇福身,“恭送郡主?!?/br> 南嘉和氣哄哄地離開,身后跟著隨從來的侍女。 “都起來吧?!鄙蜩で鋵χ車蛑膶m人道。 領行的小宮女看了看沈瑜卿,悄下聲,“沈小姐,您大約不了解嘉禾郡主的脾性?!?/br> “她如何跟我無關,既犯了我,我亦沒必要謙讓她?!鄙蜩で涞?。 她清楚現下局勢,長公主名號好聽,可太后一走,無人撐腰,權勢最大的也就是魏硯了。 沈瑜卿心是有幾分氣憤,都是他惹出的禍事,分明是他的風流債,卻都要找她來說話,這算哪門子事。 宮女引沈瑜卿到了瑯庭曲園,是正和殿一處假山角亭。 去了園,小宮女不知何時退下了。 沈瑜卿獨自往里走,湖心亭四角朝天猶如飛翼,亭下曲水朗朗而走,面上波光動蕩,天邊霧霞,美得驚心動魄。 她不禁看出了神,腰上一重,身后的男人抱住了她的腰,堅實的胸膛貼到她的背脊。 “我以前每逢這個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到這?!彼列Φ?,“母妃說我自小蠻橫,自從發現宮中這處便不許再讓旁人過來,誰偷偷入內我就揍他?!?/br> 沈瑜卿眼眸一瞬的笑意,輕下聲,“像是你能做出的事?!?/br> 魏硯“嘖”了一聲,大掌隔著厚重的外衣扣住她的月匈月甫收攏,“等天暖和了,我們試試在這?!?/br> “不要臉?!鄙蜩で涞秃吡寺?,“誰要跟你試?!?/br> 魏硯親她的發頂,似笑非笑,在她耳邊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