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97節
他先喚了一聲,躬身做禮。 魏硯沉著眉,薄唇抿了下,掌拍拍他的后背,“外祖說你頗有天賦心智,怎的一見我還這般浮躁?!?/br> 兄弟兩人有數年沒見了,魏硯本就大他十余歲,魏景自幼從外祖口中得知兄長事跡,自是佩服萬分。他又不甘困在彈丸之地,聽聞朝中危急,才主動請柬要兄長輔佐做下一任帝王。魏景對魏硯既敬服又暗自決心做兄長那樣的人。 “數載不見,景兒想念三哥了,現下見到兄長自是心喜激動?!蔽壕罢局鄙?,尚且少年,與魏硯這樣的成熟男子站在一起,身形顯得單薄。 魏硯放下手先行進屋,“你既然做了這個決定,我會給你踏平眼前的路,但日后還要你自己走?!?/br> “景兒明白?!蔽壕案谒砗?,“朝廷腐敗,法度盡失。大昭內都是走投無門的寒門子弟,世家把握命脈盤根錯節,根深蒂固,景兒讀了這些年書心有抱負,想像三哥一樣除jian佞,斬小人,名垂史冊?!?/br> 兩人入內后落座。 魏硯心知自己這個弟弟與他不同。 他不受束縛是草原的野獸,魏景就是有文人氣,年紀雖小卻有野心抱負。 “上京沒人見過你,也沒人知道你的存在,近些日子先不要出去,等時機到了,我安排你入宮?!蔽撼幊谅暤?。 魏景忍不住道:“三哥讓我等何不如讓我直接現身引蛇出洞?” “不用你引蛇,蛇已經出來了?!蔽撼幹腹乔弥?,“這事我自由安排,你貿然行動只會壞事?!?/br> 魏景心知兄長素來嚴苛,以前兩人少有見面,兄長傳信都是督促他課業之事?;蛟S也因兄長數年在邊關御敵的緣故,面相要比尋常男子兇煞些,看時讓人畏懼。 “景兒明白了?!蔽壕盎氐?。 “我來是為讓你安心,你現在的行跡不能暴露,以后別再往驛站傳信?!蔽撼幙聪蛩?。 魏景垂下頭,“三哥,景兒有一事想問三哥?!?/br> “何事?”魏硯道。 魏景抬起眼,“景兒能否見到皇上?” 魏硯眼眸微沉,“為何要見他?!?/br> “景兒時常思慮當年事若是換作我該會把母妃如何。宮中皇子不多,外祖在寒門中地位甚好,母妃若再產下一子更會受人嫉妒。而皇上又無扶持寒門之心,依賴士族,為得扶持才出此下策,做出這種事?!?/br> “但景兒若是皇上,不會為士族之力而打壓寒門,雖不能鏟除,但兩相平衡,相互對峙卻又不至于引起爭亂才是主政之道?!?/br> “景兒想見皇上也存了私心,想告訴他當年的那個孩子沒死,想問問他親手殺了母妃后不后悔?!?/br> 魏硯沉默一瞬,“他的病是有人迫害才臥床不起,愈加嚴重?!?/br> “三哥…”魏景詫異。 魏硯接著道:“他心知害他的人是誰,卻并未阻攔?!?/br> “三哥的意思,皇上已知道了那些人暗中的動作,那我們?”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蔽撼幷f,“我留在上京,不論是宮內還是宮外的目標都會對向我?!?/br> “你現在只要待在這個宅院里等我的信。祖父我已安排了住處,在上京不會有事?!?/br> “三哥行事景兒自然放心?!蔽壕翱戳搜厶焐?,“時候晚,三哥不如先在院子里歇息一夜?!?/br> “不必了?!蔽撼幷酒鹕?,記起走時跟她說的話,罕見地笑了笑,“還有人等我?!?/br> 魏景眼里促狹,“三哥說的人可是女人?” 魏硯沒否認,“你的三嫂?!?/br> “嘖?!蔽壕稗揶?,“三哥可從沒跟景兒提過,這么晚回去三嫂不會生氣?” “毛都沒長齊的黃毛小子懂什么?!蔽撼幋笳葡蛩竽X拍去,魏景頭一疼,捂住后腦勺,疼得齜牙,“三哥這樣不知體貼人,也不知三嫂看上三哥哪點?!?/br> 魏硯咧嘴一笑,“你小子怎么清楚我體不體貼人?!彼闹滦渫鲎?,“見了你三嫂嘴甜點,敢說壞了一句,我可真會揍你?!?/br> “三哥還當我是小孩子?!蔽壕安环?,跟在后面。 “老實待在這,眼前的路三哥幫你走?!蔽撼幓厣?,面色鄭重地道了句。 魏景肅下眼,躬身做軍中禮,少年身形單薄,脊背卻板正,聲音青澀,眼中赤誠,“三哥永遠是景兒的三哥,不論什么時候,這些年情義景兒都會記在心里?!?/br> … 魏硯回時屋內的燈掌著,榻里沒人。 他眉皺了下,又朝案后看去。 垂卷珠簾,細密如雨絲。 魏硯一步一步走過去,抬臂掀簾,案后的女郎聞聲也抬了眼。 入目是她明亮的眸,嫣紅的唇,再到她雪白的頸。靡顏膩理,涎玉沫珠,怕是世間再無此佳人。 “你回來了?!鄙蜩で浜掀饡?,坐直身向他看去。 魏硯視線還在她臉上,掀起簾進去了,“在看什么?” “你屋里看到的一本,隨意翻了翻?!鄙蜩で鋼P了揚手中的冊子,魏硯看清上面談兵二字。是他昨日讓人送來的書。許久沒回京,不知民間有如此談論兵法的異士。 “看懂了?”魏硯從后背抱住她的腰,她著里衣只罩了一件外袍。 沈瑜卿依在他胸口,實話實說,“只認得字,里面講了什么看不懂?!?/br> 魏硯被她這句話逗笑,親了親她的側臉,握住她的手將書冊重新翻了,“我教你?” “我學這個做什么?!鄙蜩で漤樦膭幼鞣_書卻沒什么興趣。 魏硯說:“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br> “行軍打仗就是一種出其不意之術,算計人心也是一種兵法,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學了沒壞處?!?/br> 沈瑜卿挑眉,“你教我算計人心?” 魏硯眼眸不自覺垂下,看清她胸前雪白的膚,勾起唇,“你確實不用我教?!?/br> 沈瑜卿不悅,偏過頭推他的胸口,“你是說我心腸歹毒,精于算計了?” “我可沒這沒說?!?/br> 書掉在地上沒人管,魏硯手臂牢牢收緊,“不過你對我做過什么,自己應該都記得?!?/br> “我能對你做什么了?!鄙蜩で錆M不在乎地哼了聲,“你不講理?!?/br> 魏硯低低地笑,“還要讓我提醒你?” 她眼神飄著不說話,魏硯繼續,“你我二人未相熟時,你對我做那些似是而非的事,用輕淡的語氣說的撩撥的話,都忘了?” “非要問起來,還不是你先對我做的下流事?!鄙蜩で溆浧鹉菚r,心口依舊堵著氣。 魏硯偏要她親自說,“我做什么?” “你…”沈瑜卿倏的回頭對上他的眼,看見其中壞意的痞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彼ё〈?,從他懷中靈巧地出去,“時候不早,我有些困了?!?/br> 魏硯站在原地,直起身看她裊娜離去的身影,嘴角咧開,手摸著革帶暗扣在上面壓了兩下。 她對他是愈發得輕快了。 … 天明時魏硯先起了,沈瑜卿睜開眼枕側已沒了人。 她揉揉酸疼的腰,昨夜后半夜他又折騰了她,整夜沒睡好實在不好受。 門推開,外面人端了一碟粥進屋。沈瑜卿看過去時,眼前落下了一道高大人影。 他束著發,革帶緊束著,衣著一絲不茍,絲毫看不出夜里的浪蕩模樣。 “起來吃飯?!蔽撼幨謸岬剿?,揉捏著一瓣。 沈瑜卿忍受不住,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別總發晴?!?/br> “還不是你在這?!蔽撼幍鹱∷拇?,手掌沒停,“不起來等我喂?” “我等會兒回去,你別動了?!鄙蜩で浜糁鴼?,唇瓣咬緊。 魏硯呼吸漸急,又揉了兩把,最后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咬牙道:“別磨磨唧唧的,快起來?!?/br> 他說完轉身快走了。 沈瑜卿擁著被子看他疾步離去的背影,竟有些想笑。 回府時過了晌午,昨日她在家中打了招呼去沈瑜安處,第二日回沒人問什么。 許是她回京帶了喜氣,王氏身子大好,不用吃那么多藥,氣色也紅潤過來,應付些宴席都無礙了。 自那日后沈瑜卿沒再去找過魏硯,也沒在家中提過魏硯的事。 這日一早。沈瑜安就躲到沈瑜卿院里。 “表姊,你若真心不喜歡,就同世伯說說,他不會不顧及你的感受?!鄙蜩で鋭裎?。 沈瑜安沒什么表情,“這次我父親不會就這么算了?!彼剖窍氲绞裁?,道,“嫁誰不是嫁,沒遇到真心的人,嫁誰都一樣?!?/br> 沈瑜卿覺出不尋常,記起魏硯受傷那日就是大皇子和表姊牽線帶她去的酒館。 “表姊,你和大皇子怎么回事?”沈瑜卿問。 沈瑜安臉上看不出異樣,“故人罷了,我與他能有什么事?!?/br> “你知道的,我自小就說過絕不嫁有妾室有正妻的男子?!?/br> 沈瑜卿回想一遍,確實如她所說,可卻又覺出不同。 到了沈瑜安被仆從請了回去,她沒辦法,拉著沈瑜卿一起走了。 相看的地方在城中光音寺后山。 到后山見到那位男子,沈瑜卿自覺避開,留下沈瑜安二人。 光音寺是上京第一佛寺,寺廟建廣,沈瑜卿繞了繞,眼前就見了一人,“小酒兒?!?/br> 沈瑜卿抬眼,怔了下福禮,“先生?!?/br> 行嚴笑道:“你我之間不必這般客氣?!?/br> “若是從前也就罷了,但如今先生與我沒了婚約,四周人多眼雜,總要避嫌才是?!鄙蜩で涞?。 前幾次都是因為叫魏硯撞見她和行嚴同在一處才會惹得他不快。她不禁疑心先生是否有意為之。 沈瑜卿說得決然,行嚴臉上看不出什么,淡笑,“小酒兒說的是,這只有一處出口,你先出去,我等會兒再走?!?/br> 行嚴徐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