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82節
“小姐!” 門再被推開,綠荷站在門前看著屋內的兩人,意識到什么,立刻請罪,“王爺萬安,是奴婢莽撞,奴婢這就下去?!?/br> “等等?!鄙蜩で涓煽纫宦?,道:“什么事,說吧?!?/br> 往常綠荷不會這般毛燥,必是碰上什么事了。 綠色看了看王爺,硬著頭皮進去將懷里的書信放到案上,“小姐,上京來信了?!?/br> 第63章 .和離斷然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距上次她傳信給家中不過才到半月,上京不可能這么快就有回信,中間必是出了什么事。 沈瑜卿心口砰跳,面色漸漸凝重,將信展了開,一目十行地看完。字跡風骨盎然,是她父親所寫。 一如既往的簡短,寥寥幾字,卻沒有一句無用。 “出什么事了?”魏硯察覺到異樣,像是感受到什么,眼看著她,摟著她腰的手用了幾分力。 沈瑜卿折了信紙,仰面朝他看,心頭稍緩,才說出信中來意,“皇上已下旨你我和離,放我父親歸家?!?/br> 魏硯低著頭,唇抿成一線。 沈瑜卿接著道:“信中還說我阿娘重病,我現在必要動身回京了?!?/br> 門掩好,綠荷已退了出去。 魏硯環著她的腰身坐到案后,眼還在她面上,“我傳給老東西的信應還沒到上京?!?/br> 現在他們人在漠北,都不知上京是怎樣的情形,皇上突然下旨放人,還允了她回京,實在怪異。 他也沒想到會突然傳出這樣一道旨。老東西將人送到漠北,待了這些日子沒走,分明是有他的授意,他不可能不明白,此時怎會突然下旨讓人回京? 魏硯抓著她的腕,眼底難以瞧清的暗色。 兩人沉默了會兒,沈瑜卿先開口,“阿娘病了,我不能不回去?!?/br> “嗯?!蔽撼帒宦?,繼續道:“我送你回京?!彼H她的發頂,黑眸盯在她臉上,忽而想起什么,低下聲,“和離一旨交給我處理,你不必擔心?!?/br> 沈瑜卿點點頭,這時才記起他突然進來要說的事,問道:“你方才找我是要說什么?” 他嘴角揚著,眼里卻沒有笑,只是看著她,“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br> “現在不能說嗎?”沈瑜卿覺他與平常不同,看她時隱有深意,卻又猜不到他要說什么。 魏硯吻住她的唇角,“總要等你回來?!?/br> 總得把人等回來。 沈瑜卿看過他的眼,依在他懷里慢慢回應。 他下巴有泛青的胡渣,是近日太趕了,回上郡的第三日兩人就成了婚,中間他還有處理諸多軍務,幾乎都沒怎么睡過好覺,也沒怎么顧得上打理。 過了會兒,沈瑜卿推開他,“我去吩咐人收拾將東西收拾好,不能再等了?!?/br> “嗯?!蔽撼帒宦?,眼卻還凝著她,沈瑜卿抬眸,唇輕輕啟開,“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么?” 忽而,魏硯咧嘴一笑,又恢復往日的浪痞模樣,手向下抓了她一記,“想我了就寫封信,我立馬趕過來接你?!?/br> 就知道他浪蕩慣了。 沈瑜卿白他一眼,拍掉他作亂的手,“我該走了?!?/br> 魏硯沒動,她眸子動了動,又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晃兩下,嫌棄道:“你不把自己打理好了,別再想親我?!?/br> 沐浴時她看了,原本白皙的都叫他扎得通紅一片,抹了藥才緩和些。 魏硯嘴邊浮出笑,有意去蹭她的頸,唇貼住她耳后,呼出的氣噴薄到她的膚上,“老東西見過我的信不會動沈家,但我不回上京,陪不了你了?!?/br> “我一回去少說也要半年多,阿娘又病了,我留下再回來可能會過一兩載?!鄙蜩で滟N靠在他肩上,眼看向透窗的光。 “不管多久我都在漠北等你?!蔽撼幠樕闲χ?,一眼看不出什么,“只要你還想著我?!?/br> … 離開匆忙,沈瑜卿吩咐人去收拾回京要帶的東西。 魏硯去了凈室拿刀仔仔細細地刮著下巴。 外面沒沈瑜卿什么事,她回屋聽到凈室里面有動靜傳出,抬步過了去。 站到門口,一眼就看清了彎腰立著的男人。 身側一盆清水,右手拿著細短的刀,沾了水沫,細致地刮著下巴。 沈瑜卿眼落過他的身,不覺停在他腰處,革帶束緊,胡服的衣擺掖到里,利落地扎著。昨夜相貼時,有燭火映襯,她將他看得清,寬的肩,窄的腰,卻無比有力。 她臉一紅,吐出口熱氣,也不知為何會突然想這些。 再看他時,他已擱置下刀,下巴一圈的沫,在用水沖洗,也不知看沒看到她。 “還想看多久?” 魏硯直起身,一手拿著干凈的帕子擦臉上的水。 水清洗過,沒了下巴的胡渣看著反而俊朗許多。沈瑜卿沒否認,眼從他身上移開,“我都要走了,你打理干凈難不成是想親別人?” 魏硯動作頓住,帕子隨手搭到架上,舉步過去到她身前,黑眸尋著她的眼,覺出她這話里不同的意味。 “生氣了?”他低聲。 “我生什么氣?”沈瑜卿瞥他一眼,轉身就往出走了,只留給他一道背影。 府門前停住兩隊人馬,一隊是上京送親的隊伍,另一隊是上郡軍所的精兵,栗粟張禾為首。 一刻鐘前府內隨侍來報速速整裝出城,栗粟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忙扯著嗓門喊人,等到了王府才知,竟是王妃要走了。他心里咋么,分明昨日才成的親,怎么今日就要走。偷偷與張禾說道幾句,張禾不搭理他,他也覺得無趣,便在外面等著,又過半刻,見王妃從府內出來。 沈瑜卿兀自先上了馬車,醒柳綠荷跟在后面對視一眼,察覺到小姐情緒異樣誰都沒敢說話。 魏硯挎刀出來時已準備妥當,他掃了眼,看向她身后跟著的數量馬車和隨行隊伍。所帶的物件要比來時少了幾箱,提提唇角,忽記起她方才眼里那一冷,笑便收了。 他知道她氣什么。 這一別不知要過多久,他們才剛成親,她卻不能像上京尋常貴女一般坐享家中,反而要為了他周轉奔波,異地相隔。 冬來秋往,不知不覺離開上京竟近一年了。擱置以前沈瑜卿定然不相信自己竟在短短一年里成了親,還甘愿為了那個一身落拓的男人留在漠北。 過晌午出發,此時出了城已是日暮垂落。 風敲過窗楞,沈瑜卿不自覺地向外看,馬車旁有一打馬的高大人影,是魏硯。自起行他就一直跟在旁側,若是在以前他必會遠遠地領在前頭。 她眸抬去,他挺直的脊背便在眼前,胡服束身,一如初見當日,但二人心緒早已不如當初。 魏硯警覺,早發現她盯他看了,手松松韁繩,唇線勾了勾,“不氣了?” 沈瑜卿收回視線,眼看著輕動的車簾,面上沒什么神色,故意道:“我氣什么,回不回漠北還不都是由我來決定?!?/br> 他聽出她是有意氣他,想捉弄她一句,可又覺得沒什么意義。她說的是事實。 到現在他沒開口說那件事不過是因為怕她聽了,就再也不肯回來。 分明已娶了她,卻總像懸著根弦,莫名不安。 沈瑜卿得不到回應以為他沒聽到這句話,沒再繼續說。 此時出了上郡,入夜時將到荀姚。沈瑜卿雖急切回去,但漠北風沙詭譎,猶是夜里難行,為保安穩,夜里還是不能走。 柳先栗得報淮安王夜至荀姚,連夜起了帶人去迎。沈瑜卿本是要去驛站住一夜就離開,不料剛下馬車就叫人堵住。 “下官見過王爺,王妃?!绷壤跽鹿笆?。 沈瑜卿受不得,屈膝還禮,“柳伯伯客氣了,我們明日一早就走,不然必先去見過柳伯伯?!?/br> “是有什么急事,這么趕?”柳先栗捋須相問。 沈瑜卿道:“上京來信,家母病重,我心里擔憂急著回去看看?!?/br> 柳先栗一驚,“既是這事,是該回去?!?/br> 夜幕降臨,推拒過柳先栗后,沈瑜卿先進了驛站,一程疲憊,明日還要趕路,要先早些歇息。 魏硯目光在她身上一瞬離開,抬手示意人將馬牽進去。 街上人跡寥寥,正是夏日,算不得冷,他兩手拍著袖上一日沾染的風塵開口,“柳刺史是有話要同本王說?” 柳先栗稍一拱手,“對街茶樓的糕點尚好,下官在上京就這么一個故交好友,想給侄女送些,不知王爺可否能與下官一同過去?” 魏硯回身看了眼驛站二樓亮起的光,“既然是柳刺史一番心意,本王不好推辭?!?/br> 兩人前行,身后跟著隨侍,魏硯手里提刀,橫眉立目,夜中更顯煞氣。 到了茶樓,跑堂的伙計立馬安排了上好的雅間。 柳先栗在后,魏硯先推門走入,隨意擇了地方坐下,刀一擱置,腿曲起,身形懶散地仰在后。 憑案上了茶水糕點。 “王爺既與綰綰結成夫婦,必然了解他的口味,且看看案上哪一樣是綰綰喜吃的,一并帶走?!绷壤踝綄γ?,含笑開口。 魏硯垂眼,點出幾樣糕。 柳先栗又笑了,“下官早知王爺若娶了夫人,必是對那女子極為注意的?!?/br> 見他不說話,又道:“當日王爺如何帶綰綰離開荀姚早已在我那府里傳得沸沸揚揚,當時我便看出王爺待綰綰與待別的女子不同?!?/br> “下官斗膽,王爺可是早就將我那侄女看入了眼?” 魏硯撥著刀環,這才正眼看他,嘴角浮出似是而非的笑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柳先栗更加確定了心中念頭,“王爺應知了,綰綰是家中獨女,兄長早死,家里將她當寶似的寵著,若沒有漠北這一婚事,她在上京早嫁了別的高門?!?/br> 魏硯自顧斟了杯茶水,入口才發覺滾喉的辣,原是一壺酒,他猛然仰頭灌下。 “所以呢?”他眼看過去,“你想說什么?” 柳刺史心口惶恐,立即起身告罪,“今夜這些話就是惹得王爺動怒下官也是要說的?!?/br> “綰綰家中情形王爺也看到了。漠北蠻荒之地,且不說長年飛沙走石環境惡劣,綰綰一嬌養大的姑娘能否受得了一直待在這里?!?/br> “就說上京到漠北路途之遠,一來一回就要走上大半年,她雙親雖健在,但經過這一劫身體必是有損傷,她一要照顧雙親,二還要在兩地奔波,等將來若為府上添丁,三年五載都難以到另一地,然人生有能有幾個三年五載?!?/br> 柳先栗直言,“我雖是綰綰世伯,卻與她父親是至交好友,了解她父親脾性。若得知他的掌上明珠當真心屬漠北,即便再寵著,也斷然不會答應這門親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