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81節
此時屋內仆從都避了出去,屋內只余他們二人。 魏硯在原地穩了穩心神,朝屏風處看了一眼,忽而摸了把嘴,咧開笑,倒底是把人弄到手了。 他兩步過去,越過屏風,眼緩緩抬起,看清坐在榻邊的人。 她面遮著紅紗,只露出雪白的頸,薄紗浮動間也能隱約看到她白皙的下頜。兩手交疊,慣規規矩矩地坐著。同他一樣,穿了一身大紅的喜服。 他猶記得,漠北初見那日,她便是一身的紅,在茫茫大漠間讓他不禁晃了眼。 不可否認,那日他就生了別樣的心思。他清楚得明白那是什么,是男人對于女人最為原始的谷欠.望。 沈瑜卿已察覺到他進來了,只是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她忍不住張開唇,卻又沒說出什么。 “等久了?”魏硯已到她身側,用玉秤挑了薄紗,那張芙蓉面一寸一寸露了出來。他又將頭冠卸了,減了些重量。 收拾完,他眼慢慢落到她卷翹的長睫,紅霞般的臉,再到她輕點的朱唇。每一分都像長在他心上,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沈瑜卿沒抬眼,唇抿了下,“也不是很久?!?/br> 他有心逗她,“那我再回去吃一會兒,那幫龜孫子還等著我呢?!?/br> 沈瑜卿眼朝他看,“你去吧,我讓仆從在書房給你置榻?!?/br> 魏硯笑了,指捏她的臉,“大婚當夜,夫人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鄙蜩で浯蜷_他的手,哼了聲。 魏硯愈發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一把抱住她,俯身就親了下來。 沈瑜卿沒躲,彼此呼吸牽扯到一起,他鼻尖抵著她,漸漸沒那么急,輕咬了下她的唇又再放開,樂此不疲般。 稍許,他攬著她的腰,眼里帶笑,低下聲,“我有些難信這是真的?!?/br> 沈瑜卿偎在他懷里,眼波如水,“那你當假的好了,真的就是我離開你回了上京?!?/br> 她最后一個音還沒出來,又被抬起下頜,他迫使她抬起頭,壓住她的唇,他眼底沉著,“離開我你還想去找誰?” 沈瑜卿一怔,唇瓣倏的發疼,是他壓的,濃烈的酒氣噴到她的臉,她聽清他隱忍的低啞,“沈瑜卿,別耍我?!?/br> 他是有些醉了。 沈瑜卿雙臂環住他的腰,眼還在看他,她沒說話,仰起臉唇貼過他的喉結,下巴,再到他的薄唇。 魏硯怔住,黑眸若有深意地看她,她從未這般主動過。 燭火噼啪得燃著,地上映出兩道相擁的人影。 沈瑜卿親過他的眼,又落到他的薄唇上,她緩緩開口,“魏硯,我也是認真的?!?/br> 他眸幽暗若深谷,掌順過她的腰,搭到那細長的帶子上,手指一動,帶子便落了。 沈瑜卿清楚接下來要做什么,心口撞了下,卻沒動,任由他除了外衫,里面是貼身的薄衣。 他唇落到她的頸,呼吸漸漸沉了,緩緩往下,唇驀地合緊,沈瑜卿眼睫顫了兩下,手推他胸口,觸到一片燙熱。 大掌攬住她的腰,沈瑜卿仰躺到榻里,那強勁的黑纏住了一片雪白,她難忍,細眉緊蹙,手使勁揪著身下的喜被。 魏硯嘴角勾著,故意問她,“你不也漺?” 沈瑜卿眼翻了翻,不想再搭理他。 過了會兒,他吻著她的后頸,沉沉道:“你家中尚沒來信同意我們的婚事,在此之前我不會讓你有孕,在家中難做?!?/br> 沈瑜卿回憶一番,他確實在那時停下來的,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唇角忍不住又彎了。 這夜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坍塌的堤壩,慌亂奔走的人群,一片吵鬧驚惶聲。年幼的她在四處奔逃,到處都是泛濫的大水,像是要把天地吞噬。 沈瑜卿跌跌撞撞地跑著,她臉上都是淚卻強撐下心底的恐懼,她還要找到兄長。 天光大開,大水退去,整座城都變成了廢墟,死寂,無一絲生的希望,像暗無天日得監牢。 沈瑜卿跪坐在地上,她沒找到兄長。 眼底踏入一雙錦xue,她抬起眼,看到身穿黑甲的男人,手持長刀,身姿挺拔,背對她而立。 “你是誰?你看到我兄長了嗎?”沈瑜卿聽到自己問。 沒有人回答她。 旭日東升,金燦的光再次照下,那座城依舊枯槁,了無生機,像是已垂垂老矣。 … 日頭升起,沈瑜卿醒時側躺著面朝里,錦被動著,里面是他的手。 他擠進去,沈瑜卿咬著唇,眉梢又擰緊了,“你先出去?!?/br> 魏硯聽到她說話,咧嘴一笑,“醒了?”便越加不管不顧。 昨日王爺大婚,一早綠荷醒柳候在外準備伺候小姐梳洗,從早上等到晌午,屋內始終沒有動靜,兩人靜靜站著,誰也不敢進去打擾。 日頭將移,終于等到里面出來人。 魏硯掃他們一眼,“她還睡著,先備些軟粥給她?!?/br> 小姐還在睡?以往無論發生任何事,小姐都不會睡過晌午的。 綠荷詫異了下,忙福身應聲。 人影走遠,綠荷拉著醒柳急忙推門進去。 屏風遮掩處一股若有若無旖.旎的味道。兩人對視一眼,綠荷喚了聲,“小姐?” 里面沒有人應聲。 她輕著步子剛要進去,屏風里忽然有了動靜。 “別進來?!鄙ひ羰菃〉?。 綠荷停住,道:“小姐您餓不餓,小廚房備了清粥?!?/br> “過會兒再端過來吧,你去第三個箱子里翻一白瓷瓶裝的藥給我拿過來?!?/br> 綠荷拉拉醒柳的衣袖,兩人應聲退下。 出了屋門,綠荷臉紅得都快透了。她雖沒嫁過人,但也是知曉男女情.事的。附耳對醒柳小聲說:“王爺是不是太過分了,小姐也是頭一回,身子又弱,怎會受得了?!?/br> 醒柳亦是擔心,面上沒顯露,“王爺寵愛小姐,自然會有分寸,不是你我能夠置喙的?!?/br> 屋內,沈瑜卿倚靠在引枕上,臉頰紅透,緩了會兒,整個人依舊無力。 窗外日光斜照進來,此時已是過了晌午。 她拉下被子,腰側清晰地兩道掌印,是他掐得太緊了。腰上酸沉,若是昨夜尚且昏沉記不得太清,那么今早便又讓她重拾了記憶。 沈瑜卿輕呼了兩下,榻上已然全亂了,被褥上有小片干涸的水漬。她掃了眼,臉側又生出了紅暈。 她起身拿了干凈的衣裳,選了一件高領,能遮住頸下的痕跡。腳一沾地,鋪天蓋地的酥麻感席卷而來,一瞬沒撐住竟軟在了地上。沈瑜卿扶著手邊木凳,心里先將魏硯腹誹幾百遍,打定主意近日再不讓他入屋了。 … 魏硯后午去了軍所。 一夜沒怎么睡,白日又起的早,卻絲毫看不出疲憊的跡象,反而精神奕奕,黑眸精亮如鷹。 栗粟見王爺來了軍所,第一個跑過去賀喜,道:“軍所又沒啥事,王爺剛大婚,咋不在府內好好陪陪王妃?” 魏硯巡視了一眼,“我留在府里她才會跟我鬧?!?/br> 栗粟乍一聽沒明白啥意思,直到王爺走遠才咋么出味來。也是,王爺這么多年都沒有女人,一朝有個貌美如花的妻子在枕畔,擱誰誰受得了。他嘿嘿一笑,轉頭練兵去了。 巡視完,魏硯又去了下獄。 耶律殷已被關押了些日子他一直沒去看過,昨日朝中又有兩封書信都叫他燒了,不必看也猜得到是讓他放了耶律殷。 朝上那幫老東西他沒怕過,也不必怕,漠北有兵有糧,想覆了南邊的朝廷綽綽有余。只是這非他本意,也無心當那個皇帝。 下獄牢門打開,魏硯提著刀進去。 一獄卒在前,將最里的牢門打開,里面木板上斜躺著一男人。披頭散發,蓬頭垢面,與來時的衣著錦繡相差甚遠,讓人難以看出這兩人是同一人。 耶律殷聽到動靜,才掀起眼皮向門口看。 看清是誰,又慢悠悠轉過頭閉了眼,“呦,王爺您可算是回來了?!?/br> 他說的是官話,相貌沒有漠北男人的粗獷,若忽略那雙異于常人的藍眸,當真與中原人無異。 “您東西也拿了,人也平安回來了,是不是該放了我了?”耶律殷說得輕松,好似真的只是來玩一樣。 魏硯撥弄著刀鞘,“放了你?”他冷哼,“我已經打算殺了你了?!?/br> 耶律殷點地的動作停下,他朝魏硯看過去,陰森一笑,“聽說王爺昨日大婚?” 魏硯眼睨他。 耶律殷繼續,“那尊夫人知道你是什么東西嗎?” 魏硯握刀的手緊了,只聽他又繼續,“十年前,王爺做了什么事這么快就忘了?那可是王爺親自下的令,上千百姓說殺就殺,毫不留情,真是心狠手辣,我自愧不如?!?/br> “你怎么知道的?!蔽撼幚溲劭粗?,手中的刀已有出鞘之勢。 耶律殷陰陰地笑,“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淮安王妃知不知道?;窗餐醺越ň蜎]住過一個年輕女子,可見這位新夫人對王爺非同一般。王爺現在殺了我,當年一事就會立刻公之于眾,屆時你以為你的女人會容得下身邊有這樣的男人?” “你覺得本王會怕你的威脅?”長刀出鞘,魏硯一步步往前走,刀尖直逼耶律殷的頸,割出一條鮮血的口子,眼底陰沉,“留你的命還有用,等沒了價值,這把刀不會再給你留一口氣?!?/br> 出了下獄,迎面撲來風,時近夏日,終于沒了冬時寒冷,早晚卻依舊要穿得厚實。 天快黑了,魏硯收刀往出走,腳步漸快。 風聲長嘯,他幾乎是一路疾馳回府。 沈瑜卿沐浴后涂抹了藥,已是打定主意不能讓他再進屋了。門外卻一陣動靜,她再看時門已打開,沈瑜卿怔住,尚來不及說話就叫他抱了滿懷。 魏硯含住她的唇,又松開,再壓過去,緊抱著她。 沈瑜卿不明所以,被他弄得猝不及防。她說不出話,抬起頭,看清他的面,心口微微一驚。他應是一路急趕回來的,呼吸沉沉,眉壓著,眼底猶如染血的紅。 她白日的氣都沒了,手抬起撫著他眉心,忍不住問了句,“你怎么了?” 魏硯喉嚨滾了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收攏,眼盯住她的臉,“我有事要同你說?!?/br> 沈瑜卿驀地感覺到鄭重,面色也跟著凝了起來,唇啟開,“什么事?” 他啞著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