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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人民醫院。 林冬笙的檢查單出來了。 主治醫生正和兩位民警說情況:“她的傷比較嚴重,特別是手部,傷到腱鞘和神經,還有……” 民警記筆錄,又要了一份檢查單做證明。 陳夏望越聽,心越冰冷,忍不住出聲詢問:“醫生,她以后還能打排球嗎?” “排球?”醫生說,“最好不要?!?/br> …… 為什么。 明明之前的生活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陳夏望坐在病床邊,看著安靜沉睡的林冬笙。 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呼吸很輕,顯得脆弱易碎。 接連幾天的驚惶焦慮,在這一刻全都變成絞心的痛楚。 謝蘭恬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趕來醫院,她來到病房外,推開門,聲音堵在嗓子里,人也頓在原地。 她看到往日溫和沉穩,萬事發生不改面色的陳夏望,肩背永遠挺直的他,此時,背脊一點點彎了下去。 他似乎不敢觸碰床上安睡之人的手,臉輕輕靠在她的手邊。 脊背彎出壓抑的弧度,肩膀輕顫。 他在無聲流淚。 謝蘭恬睜大眼睛,這才反應過來——陳夏望喜歡林冬笙。 由此似乎多了一條引線,將過往的一切都串聯起來。 他只親近地叫林冬笙為jiejie,他總打聽林冬笙的消息,他只想去淅池大學,他第一時間知道林冬笙出事。 少年的情愫,再如何掩飾,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只要留意,總會發現。 * 等林冬笙醒來,警察去詢問信息,錄口供記筆錄。 可不管警察問什么,林冬笙都只喃喃重復道:“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 警察周衛問她:“還有什么人?” “那晚綁架我的是兩個男人,”林冬笙竭盡迫使自己平靜,近乎機械地說,“其中一個說了話,聲音偏年輕,穿著深灰色休閑鞋,左鞋面有黑油污漬,鞋碼比那個中年男人穿的黑皮鞋小?!?/br> 周衛連忙問:“你看到他的臉了嗎?他有哪些面部特征或身體特征?” 林冬笙遲緩地低下頭,沉默。 那處地段本來就暗,加之她有夜盲癥,連男人的輪廓都看不清,而男人又反應極快地搶走她照明的手機。 林冬笙眼睛紅了,整個人縮著顫抖。 “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 “你們快去抓他,抓他……” 在一旁記筆錄的唐曉惜,抬眼看向周衛。 周衛刻意放緩語調,又問:“先回到之前的問題,在倉庫里,張施勇對你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林冬笙那雙纏滿繃帶的手,無意識痙攣幾下,她頭埋進膝蓋,發出尖叫。 好似在昏暗惡臭的倉庫里,被堵住的尖銳聲,這時候才連同痛苦和絕望,一齊從這俱脆弱殘傷的身體發出來。 病床抖動的鐵架也像面對暴雨的草葉,傳達她大雨傾盆的瀕臨崩潰。 “嘭——” 陳夏望立即推開門沖進來,以保護的姿態擋在林冬笙面前,打斷這次談話。 周衛退開兩步,說:“她現在狀態不好,你照顧她,我們先走了?!?/br> 兩位警察離開醫院,唐曉惜坐上駕駛座,說:“周隊,你看?” 周衛打了張爭彥的電話,沒通,于是側頭看唐曉惜,說:“去張施勇家,看看他兒子張爭彥在不在?!?/br> 唐曉惜發動車子,“你懷疑他?” “案發地點沒監控,目前除了林冬笙的一點口述,沒有其他證據,懷不懷疑的,說起來也沒用,”周衛說,“得找證據?!?/br> 司法上有無罪推定的原則,要認定一個人有罪,先得假設他無罪,再用證據來否定這個假設。 當初正讀高三的張羽璐被林石坤酒駕撞死,張施勇和張爭彥倆父子在醫院露出的表情,令人至今毛骨悚然。 做警察多年,識人無數,周衛瞬間覺得事情不妙,一眼看出他們想報復的心思,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告訴他們會盡最大努力將林石坤繩之以法。 張施勇冷笑:“能判死刑?” 周衛無言。 酒駕撞死人逃逸,大多是判三到七年,如果是因為逃逸導致受害者沒有及時得到救助而死亡的,會判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林石坤是后者,但還判不到死刑。 張施勇想要的不是審判,不是賠償,是一命償一命。 張施勇早年喪偶,沒有再娶,獨自拉扯一兒一女長大,他身體不太好,到處打零工,兒子張爭彥職校畢業考了駕照,先是幫人搬貨,后來自己開貨車拉貨運貨。 他們一家人住在小巷里的一處民房。 兩位警察找上了門。 敲門聲在窄小的樓道里回蕩。 周衛加重力道,過了好一會兒,說:“沒人?” 唐曉惜張口,正欲說話。 “咔噠”一聲。 門被人打開了。 第30章 照顧。 門被人從里向外打開。 張爭彥出現。 兩位警官對視一眼,周衛直截了當說:“我們有事需要問你,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br> 張爭彥點頭示意:“請進?!?/br> 普通民房三房兩廳的格局,許是家里缺少女主人,到處都充斥一種凌亂隨意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