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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爭彥將木椅上堆疊的衣物和雜物挪開,“請坐?!?/br> 周衛盯著他看,筆直的目光帶有職業習慣性的審視。 “1月14號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張爭彥長相普通,鼻側有顆綠豆大的黑痣,粗眉厚唇,給人一種樸實忠厚的感覺。 “您也知道,我是個貨車司機,那晚在拉貨?!?/br> “在哪?” “邶市?!?/br> 周衛:“車牌號是多少,經過哪些路段,車上有其他人么?” 張爭彥神情疲憊,家里出了這樣的事,面色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去,他一一回答。 時間隨著一問一答,緩慢流逝。 “那行,先這樣,有什么消息我們會再通知你,請保持手機通暢?!敝苄l起身說。 唐曉惜收起筆,也說:“感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br> “我……” 張爭彥終于沒忍住,問道:“我爸……會被判多久?” “抱歉,”周衛說,“最終結果不是由我們兩人決定?!?/br> 他說完,接著朝門口走,經過門邊的鞋架,有意掃了一眼,并沒有發現林冬笙描述的那雙深灰色休閑鞋。 關上門。 客廳里只剩張爭彥。 他真實的表情顯露出來,晦暗陰沉地低下頭,手攥緊成拳。 門外,周衛他們正巧遇上張爭彥一家的對門鄰居柳嬸。 柳嬸買菜回來,拿鑰匙開自家鐵門,被叫住。 唐曉惜笑著上前問:“姐,我們就問您點事兒?!?/br> 柳嬸看見他們身上的警服,熱心道:“行,你們問吧?!?/br> “您對張施勇一家人知道多少?” “他們一家在這住了四五年吧,人都挺好的,特別是他們家那小姑娘,懂事又乖巧,逢人見面還知道問聲好,誰知道她被人……唉,都是老天不開眼,還讓那個畜生給逃了,警察同志,你們抓到他啊,一定得重判,讓那種人吃一輩子牢飯,少出來害人……” 見大嬸要罵個沒完的樣子,唐曉惜只得打斷她,“那他們家另外兩位呢?” 柳嬸說:“他家兒子老是開車到處跑,經常見不到人影,我也不是很了解他,至于老張,他人挺好,是個熱心腸,我家燈壞了,下水道出問題,都是他幫忙弄好的,誰能想到他做得出綁架的事?” “他家就那一個小姑娘,自然是爸疼哥也疼的,父子倆辛苦打工,供她上最好的學校,平時沒讓她吃半點苦頭,受半點委屈的?!?/br> * 兩天后,警察局。 唐曉惜見周衛還在看監控,便問:“周隊,有沒有新發現?” 周衛捏捏鼻梁,“張爭彥平時拉貨都是長途,而1月14號那天晚上他只在邶市運送?!?/br> 唐曉惜還是不明白:“林冬笙在淅池,這不正好是張爭彥不在場的證據么?” “不一定,他只在市區內開,不用經過收費站,因為收費站有近距離的監控?!敝苄l接著說,“職業的緣故,他對路況太熟悉,避開不少監控?!?/br> “我根據他說的車號和路段,查了監控,確實看到那輛車,”周衛拉進度條給她看,“但是你看,所有拍下的畫面都是遠距離,并且他還戴了黑色鴨舌帽?!?/br> 唐曉惜想起一個點:“我們前天去他家,我看到他椅子上有一頂這樣的帽子?!?/br> 周衛認同點頭,做警察便是要注意到任何細節。 不過。 “視頻里的人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不是?!?/br> “根據張施勇的口供,他兩個月前就從邶市去到淅池,打聽林冬笙的動向,并在大學附近徘徊觀察,為的就是抓住機會,但我們查不到他的客車票和火車票,他也承認是給人錢,私下做順風車去的,沒有留下任何記錄?!?/br> “如果說,張爭彥也是這樣去到淅池,然后那天晚上的貨車是別人替他開的呢?” 唐曉惜想了下:“周隊,你的意思是張爭彥是另一個嫌疑人?” “這只是一種猜測,目前沒有證據,不能妄下定論?!敝苄l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也有可能是張施勇擔心失手,花錢雇了幫兇?!?/br> 證據不全,取證困難,受害者又沒有看到另一個人的關鍵特征。 唐曉惜嘆氣,她也知道這事恐怕很難有后續進展了。 張施勇來到警察局后冷靜下來,不再狂躁后悔悲憤,只平靜陳述自己的動機意圖,實施手法,及最后的目的,甚至毫不避諱地說確實有殺人想法,但他從頭到尾都往自己身上攬,沒有提到其他人。 程序和流程都走完后,張施勇被判了刑。 綁架且故意傷害被綁架人,使人重傷,且有明確殺人動機,處無期徒刑。 林冬笙聽到這個消息,沒有半點反應。 她完全喪失生氣,每天唯一會做的動作便是屈腿壓至胸前,手臂藏在腹部與大腿之間。 除了讓女護工給她擦身換衣,其他的都是陳夏望在旁邊照顧她,給她做飯喂食喂水,幫她洗頭吹發,幾乎24小時都陪在她身邊,晚上他也沒回去睡,就在旁邊陪床。 夜色沉靜,他永遠支著一根神經,盡可能保持淺睡狀態,林冬笙有任何狀況,他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白天她總是安靜待在病床上,看不出一絲異樣。 但晚上她會做噩夢,手臂發抖。 他輕輕握起她的手,額頭輕觸她的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