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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一行,家中給準備許多東西,就連下人也帶了六個,恨不能一頂轎子就將所有有用的東西都給他裝走。 可見了阮平朝的利落,他實在有些放不下臉面,最終也只帶兩個貼身常隨一起上路。 阮平朝并不知道為何這位小世子偏選了自己與他同往。 但隨即一想,直隸州府賑災本就是個苦差,對方也是想將自己一同拉入泥淖也說不定。 一路上二人并不多話,各自坐在自己的馬車上恨不能裝不認識對方。 好在阮平朝本就是個冷硬性子,卻也樂得逍遙。 初抵保定府,一片蕭條的光景映入二人眼中。 街上行人皆衣衫襤褸,更有幾個稚嫩孩童手里捧著缺口的破碗四處乞食。 人群里都散出一股腐敗的絕望的味道。 景淮生仿佛被觸動,站在街頭,半晌沒有說出話。 有幾個年紀大些的小乞丐見他生一副富貴相,身上又穿了十分昂貴的衣服便圍過來向他討要食物。 景淮生和兩個下人被圍的寸步難行,本來想撒些銀錢了事。 誰成想走了一波又來一波,弄得三人焦頭爛額。 “你們倆過去看看?!比钇匠瘜饘氥y寶說道。 再怎么樣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頭回面對這樣的情景不免亂了章法。 又過一會兒,被人扯得衣襟都散開的景淮生終于擠開人群走了出來。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身素衣的阮平朝,還未進城阮家三人均已換了粗布衣服,這才躲過一劫。 景淮生看了看他,若有所思。 “小世子,沒見過這樣的情景吧?!比钇匠仄诚驅Ψ剑骸按诵胁还苣闶欠裼泻臀屹€氣的成分,我都希望我們能合力解決當前災荒的困局,我們一個決定失誤是小,對這些災民來說就是餓殍遍野的下場?!?/br> 保定知府姓謝暫代直隸知州一職,是個粗眉黑面的中年人。 盡管生的魯莽,但這位謝知府實在是個周到人,聽說京城來的兩位欽差大人都頗有背景,謝知府特意在保定府辟了一處新宅給二人落腳。 “不麻煩,我們就在謝大人府邸叨擾些時日吧,方便我們商談公事?!?/br> 賑濟災荒,不外乎開倉放糧。 可直隸州上書朝廷,說往年存糧皆以上繳軍餉,庫中存糧有限。 只能從國庫調糧過來周濟,但這之前二人必須先了解清楚直隸州府的存糧多少以及災荒情況。 一聽說欽差大人要到自己府上落腳,謝知府犯了難,但又不好阻攔,只得匆匆將自己家的后院收拾出來,將兩位大人奉到了府上。 當晚,謝知府在府上開宴為二人接風。 阮平朝本來不喜這種官場交際,但一想之后工作還需協作進行,便欣然前往。 一張簡單樸素的柳木餐桌,謝知府特地留出主座給二人。 “我們坐這兒不合適,還是謝大人上座?!比钇匠妻o道。 謝知府連忙擺手:“二位大人千里迢迢來賑濟我直隸百姓,該是你們上座的?!?/br> 你來我往推讓半晌,終究是景淮生先沉不住氣了,他淡淡道:“謝大人,這是你的府上,我們是客,該是你上座的?!?/br> 謝知府愣了下,都已經到了嘴邊的話不敢再說,悻悻地坐上了主位。 晚飯并不華麗,只三五個菜,還以素菜偏多,最后主食更是上了一碗棒子面的饃饃。 見二人沒什么食欲,謝知府長嘆口氣道:“正值災年,百姓苦,本官也不能享福,實在是怠慢二位大人了?!?/br> 聽到這話景淮生心里倒舒坦了些,好歹是個有責任的好官,他語氣也軟下來,用筷子夾了一筷子野菜塞到嘴里,囫圇的嚼嚼咽下去,隨即道:“謝大人這份兒心,百姓們會明白的?!?/br> 謝知府笑呵呵的說了句哪里哪里。 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談起直隸州存糧以及災荒情況,直談到月掛了中天方才罷了。 一頓飯算是賓主盡歡,散席的時候景淮生難得和阮平朝搭了句話。 “阮大人對直隸災情怎么看?”他有些挑釁的問道。 阮平朝冷哼一聲,笑道:“還需要慢慢看?!?/br> 第50章 風月事 將直隸州底下各個州府的余糧收繳上來開倉放糧, 再從京城調糧來填補,阮平朝和景淮生到了保定以后可謂十分忙碌。 斗米養恩升米養仇,盡管是京城來的欽差, 但二人商定放糧同時還要關注百姓情緒反應, 避免因為災荒引起暴亂。 忙碌了一些時日以后,保定的災荒已有好轉。 二人正準備到其他州府視察一番, 卻在當晚,謝知府的院子里出了亂子。 因為兩位欽差都有些背景,一個是權傾朝野的端王嫡子, 另個是年紀輕輕便被皇帝看中的順天府尹。 所以他們到了府中以后,為表示尊敬, 謝知府趕緊把自己住的正房空了出來, 將兩人安置在東西兩個廂房內。 景淮生住的便是謝知府之前的屋子, 阮平朝則和常隨住在另一間。 京城的下人飛鴿傳書過來, 銀寶收到了信趕緊拿到了主子跟前。 這封信主子到底等了多久, 他比誰都清楚。 燈下, 阮平朝拿著那封信正出神。 銀寶好奇的瞟了一眼,只見信上寫著, 他們按主子所說的去查過那處矮崖,但周圍人跡罕至, 并沒有尹姑娘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