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折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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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楊簡還沒說一個字,外面匆匆走來一位仆人,手里拿著一份拜帖,過來交給宮九鷹道:“老爺,外面來了一位尼姑,前來求見?!睂m九鷹道:“是個什么樣的尼姑?” 那仆人道:“這位尼姑身材很高,又很瘦,只有一條手臂,背上背著一把寶劍?!睂m九鷹心頭一震,道:“就她一個人嗎?還有沒有別人同行?” 那仆人道:“沒見有人同行,她只說老爺看了拜帖,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br> 宮九鷹揮退仆人,打開拜帖一看,但見拜帖里沒寫一個字,該寫字的地方,畫著一支正在凌寒獨放的梅花,畫法工嚴,梅花之間,一枚紅色的掌印栩栩如生,不禁失聲道:“梅花神尼?” 原來武林中有傳統的青城、昆侖、華山、武當、天南、點蒼和龍門七大劍派,唯華山門下以女弟子居多。華山自太白神尼接掌門戶以來,門下人材雖然并不興旺,但也決非可任人小覷。太白神尼乃是和虬髯客紅拂女同一輩分的一派宗師,擇徒極嚴,就算被她看中引入華山門墻,也要做夠十年苦役,嚴加考察,才能登堂入室,成為正式弟子。太白神尼去世后,她的弟子梅花神尼極少在江湖露面,擇徒之嚴,更過乃師,天下可謂無人不知。 梅花神尼最后一次露面江湖,乃是一人一劍,盡殲太行山三十九寇。那一戰可謂驚天動地,武林中幾乎無人不知,在那一戰中,太行山三十九寇盡數被殺,名震一時的“太行山骷髏幫”灰飛煙滅。但梅花神尼在那一戰中也受了極重的傷,幾乎不治。從那之后,江湖上但聞梅花神尼之名而不見其人,她的拜帖,上面只畫著一支梅花和一枚紅色的掌印卻是天下人所共知。此刻,這年近古稀的梅花神尼正手扶拐杖,身形佝僂地走到了會客廳前。這老尼一張干枯瘦削的臉上,有一道極為顯眼且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一雙眸子開合之間,精光暴射。她臉上毫無表情,全身上下紋風不動,像是一尊冰冷的石像。她身子極高極瘦,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隱隱從身上發散開來,無論誰只要看她一眼,都會情不自禁地矮一截,霍紫鳶天真浪漫口無遮攔,見了這老尼,也不禁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裴繼歡的身后,不敢多發一言。 宮九鷹拱手道:“是梅花神尼大駕光臨?” 傳說梅花神尼自入江湖,只在江湖中出現過三次,三次出現,都一無例外地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天下但聞梅花神尼之名,無不悚然心驚。 那老尼只是點了點頭,掃了一眼眾人,并不說話,好久才道:“哪一位是楊白眉的弟子?站出來叫我瞧瞧?”聲音沙啞,似乎不像是人說出來的話語聲音,怪異之極。裴繼歡頗覺意外,道:“在下就是,請問老前輩有什么指教?” 那老尼袖子忽然動了一動,宮九鷹大喝一聲:“小心!”那老尼袖中登地一聲,彈出一口短劍,那口短劍犀利無比,其薄如紙,滿身青氣,劍光微微一顫,反手一劍,向裴繼歡胸口刺了過來,而這時,裴繼歡的紫霞劍只夠拔出一尺多長,那青光閃閃的短劍須臾之間已指到了裴繼歡的雙眉之間。 雙眉之間是印堂死xue,極為重要,但宮九鷹在左,尊勝法王在右,兩人同時發掌,抵擋那老尼的劍招,只聽啪、禿兩響,宮九鷹一掌擊在短劍劍身之上,把短劍的劍尖迫移了三寸,尊勝法王和那老尼交了一掌,兩種不同的內勁相撞一處,發出的聲響不是一般的砰砰之聲,而是“禿”地一聲。三人身形微晃,各自退后半步。裴繼歡身形微微一顫,無形中帶著霍紫鳶,退了三步。 以武功而論,宮九鷹和尊勝法王皆非弱手,也許比梅花神尼稍高些。 好一陣劍氣逼人,一閃而過。裴繼歡慢慢道:“晚輩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前輩,前輩為何想要晚輩的命?”“命”字話音剛落,梅花神尼身形又是微微一動,竟從宮九鷹和尊勝法王兩大高手雙掌之間硬生生擠了過來,劍光如練,刷地一聲輕響,鋒利的劍尖再次指向裴繼歡咽喉。這一招不但快而且狠,一出招就是要命的殺手。裴繼歡把霍紫鳶推在一邊,雙掌錯處,身形驟轉,讓開了這奪命的一劍。但見梅花神尼手拄拐杖,一手使劍,劍風破空之聲“嗤嗤”不絕,劍鋒所及,幾乎沒有留下可供閃避的空隙。 但裴繼歡已看出對方志在奪命,身形晃動,在對方劍氣漫天之下,施展出了禹王神劍中的輕功身法,身形游走,梅花神尼的劍快,他躲得更快。梅花神尼一劍刺出,劍法突變。她出手固然迅急狠辣,劍法也并不見什么奇妙之處,但此刻她劍法一變,劍光綿密如絲,滔滔不絕,不但招式奇幻無比,而且身周上下,毫無破綻可言。裴繼歡年少膽大,目光余裕之下忽然看見梅花神尼劍法中露出了小小一個空檔,進攻的時機一閃即逝,當即蜷起中指振指一彈,嘯地一聲,梅花神尼短劍居然微微一偏,綿密的劍式忽然一滯。但見梅花神尼短劍斜出,劍光若有似無,出手似快似慢,劍路似實似虛,竟是毫無聲響。青城、昆侖、華山、武當、天南、點蒼和龍門七大劍派并駕齊名,劍法各有所長,但以劍法精妙而言,華山劍派的“折眉劍”卻是鶴立雞群,自成一家,其劍法凌厲霸道,既有“折眉”之意,劍法的原旨便是讓人“折服”,低眉順眼,甘心折服,劍法使出,宛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無招可破。試想對手既然無法摸清劍路和招式,又談何防避招架? 連接了這幾招,裴繼歡已然深知其中厲害,自然難免吃驚,一驚之下,心神微微一動,梅花神尼續招己跟著刺出。只見她劍光飄忽到極,如分花拂柳,赫然正是“折眉十路”中的一招“灞橋煙柳”!但見劍光如山如海之下“當”的一聲,裴繼歡直退出七八步,若非他下盤堅穩,幾乎難免就要仰天跌倒。 梅花神尼連攻十三劍,居然奈何不得這年輕小伙子半分,簡直令人不可思議。按說能在天下知名的“折眉劍”下走過七招的,放眼江湖,大概屈指可數,扛得過“折眉劍”十三招全身而退,數來數去,也許四大宗師紅拂女、覺遠上人、傅青衣、符一疑可以做到。 但見劍氣一收,梅花神尼仍如一位病弱孤殘的老婆婆一般,手拄拐杖,顫巍巍佇立當地,微微點頭道:“很好。難怪可以跟我的記名師侄斗到兩百招上下還能游刃有余,原來是兩大宗師的親傳衣缽,怪道,怪道?!迸崂^歡的胸前肌膚其實此刻已被對方凌厲之極的劍氣割得宛若針刺般隱隱劇痛,臉上卻裝得恍若無事,拱手道:“晚輩有幸一見華山絕學,何幸如之?!?/br> 霍紫鳶道:“裴志?” 梅花神尼點了點頭道:“沒錯。他算是我名義上的師侄,他的師父是我最小的師妹名叫胡雪珍,而我這個師妹,居然嫁給他做了他的女人?!?/br> 霍紫鳶睜大眼睛道:“那豈不是luanlun?” 鮑東河道:“我的頭早就暈了?!?/br> 裴繼歡自是大感意外,道:“大師想必是為了令師侄而下山的?” 梅花神尼:“‘折眉十路’和‘折眉劍’法乃是華山派不傳之秘,等閑身份別說學它,就是看上一眼,已算僭越。而現在居然被毫無相干的外人知道了,貧尼身為華山掌門,不能不管?!?/br> 霍紫鳶恍然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原來楊謙那小賊用的就是和大師一樣的劍法,只是他學的只是片鱗指爪,而且招數之間尚自無法連貫,不過似乎裴志學到的也并不多。楊謙和裴志都練了同一種劍法,難怪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楊謙的劍法了!” 裴繼歡道:“可否容在下妄自揣測?” 梅花神尼道:“你倒不妨說來聽聽?!?/br> 裴繼歡道:“‘折眉劍’不說在江湖鮮見,就算聽到它名字的人也不會太多,能驚動梅花大師親自下山,晚輩推斷大概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貴派的‘折眉劍’心法秘笈已然失竊了。除此原因之外,晚輩實在想不出來有什么事情能令到好像大師這樣的隱士輕易出山?!?/br> 梅花神尼微微一點頭,道:“不錯。張紅拂和楊白眉的弟子,果然非同凡類?!?/br> 裴繼歡微微躬身道:“晚輩在想,大概這門劍法的內功心法,應該是從大師手里失竊的,是嗎?” 梅花神尼又點了點頭:“符真人(龍門劍派符一疑真人)讓我來找你,果然有其道理??床怀瞿阈⌒∧昙o,居然聰明絕頂。不錯,這份心法的確是在我的嚴密看管之下,有一天偶然失竊的,而心法失蹤,正是因為我那不成才的師妹半夜來訪的緣故。為此我追到我師妹家里,捏碎了她的琵琶骨,將她嚴厲拷問了一番,卻是毫無所獲?!?/br> 幾人不禁面面相覷。 世傳梅花神尼處事手段毒辣,雖為正派門下,因為手底不留余地,多年來頗遭武林同道的詬病,裴志的妻子是她的師妹,依然被她廢了武功折磨得死去活來,為的只是拷問“折眉劍”心法的去向下落,其手段慘厲,也就可見一斑。尤其霍紫鳶聽了,背心直冒涼氣。 折眉劍固然乃是難得一見的獨門絕技,要將它練成,又談何容易?正如梅花神尼所言,就算她窮盡畢生之力,也不過練成了折眉劍法的大約八成上下。但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和這么高超的身手,能在江湖中神憎鬼厭的梅花神尼眼皮子底下將折眉劍心法偷走而且絲毫不著痕跡?! 裴繼歡道:“那么大師前來,想是對晚輩有所驅使?” 梅花神尼冷冷地道:“楊白眉和紅拂女的關門弟子,我怎敢隨意驅使?但我有話直說,我這么大年紀,低聲下氣來求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自然顏面大損,所以我只好告訴你,要求你為我找回丟失的心法,作為回報,我將把這門心法的三成作為練功的基礎傳授給你,而你不必擔上‘華山弟子’的名頭。如何?” 裴繼歡道:“為何大師不親自把心法找回來呢?” 梅花神尼道:“我左邊身軀癱瘓無用,你不見我拄著拐杖么?” 裴繼歡這才注意到,整個交手中她只用袖中的短劍,背上的長劍和左手的拐杖一直沒用上,裴繼歡單純地認為她崖岸自高不肯假人顏色,而江湖中以拐杖為兵器的人不少,以凌厲的劍法配上大開大合的拐杖,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梅花神尼只用短劍而一手扶杖,裴繼歡卻一時沒想到其中的緣故。 裴繼歡道:“晚來風急,冬寒摧骨,大師要不要在宮莊主這里住上一晚才走?” 梅花神尼道:“不用,我這就走了?!毕蜃饎俜ㄍ鹾蛯m九鷹等人點了點頭,手中拐杖輕輕一點,已從會客廳的大門口直接到了莊門外,眾人跟出去再看,梅花神尼的身影已經到了莊下山路上,但見她拐杖不停點地,篤篤之聲漸漸遠去,不片刻,人已遠在二三十丈外,眨眼就不見蹤影了。 過了很久,宮九鷹才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憑良心說,這老尼姑的劍法和輕功實在很厲害。但看她的輕功身法,似乎和中土各門各派的大不不同?!弊饎俜ㄍ醯溃骸笆怯行┎煌?。這應該是她歸于華山門墻之前就練成的武功,你看她身材高瘦,原非中土人物所能有。以老僧的看法,她應該和老僧一樣,是個胡人,而非正統的漢人?!弊饎俜ㄍ醯难壑榕崂^歡早就注意到了,帶著淡淡的綠色,至于梅花神尼,一雙眼珠呈現出十分醒目的金黃色。 霍紫鳶道:“她大老遠的來,就是為了拜托繼歡哥哥給她找回華山劍派失竊的內功心法?”宮九鷹一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梅花神尼高傲得緊,等閑人難以入她法眼,所以她在江湖中雖然名聲極大,朋友卻沒幾個,華山門下出了這么一件令人難以啟齒的大事,她又不愿和其他的同門商量,好不容易聽說紅拂女有個厲害的徒弟,自然會找到裴公子的頭上來了?!?/br> 裴繼歡道:“我現在頭也大了。繞了很大的一個彎,原來還在人家設下的局里。設局的這人心計之深、手段之毒、計劃之密固然可怕得很,最可怕的是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對方真正的意圖是什么?” 尊勝法王笑道:“緣來自有緣法,繩鋸木斷水滴石穿,事情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被糇哮S眼睛一轉,道:“我們還有一個人質,把他抓來痛打一頓,打得他滿地找牙,看他說是不說?” 幾人一同回到廳里,不禁一呆。 地上落著鮑東河用來綁人的特制繩子,楊簡竟然無聲無息地不見了。 大變活人,憑空消失。 裴繼歡、尊勝法王和他的兩個弟子,加上宮九鷹和宮夫人夫婦倆,算上鮑東河和霍紫鳶,總共八人,至少有四個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莊門口離會客廳不過十步左右,在這十步距離內發生的一切,按理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何況楊簡還是個大胖子,要帶走一個人又絲毫不留痕跡,這是何等功夫?!八人想起,不禁毛骨悚然。 鮑東河在四周走了一遍走了回來,道:“奇怪。假如有人來,他無論如何也該留下一些痕跡和氣味的,我既沒找到痕跡,又沒聞到氣味?!?/br> 裴繼歡道:“大概他就是那個幕后的主使了?!?/br> 他忽然想到了霍山老人。但轉念一想,又不像是霍山老人所為。他知道霍山老人有以正派內功心法來練腐骨神掌并克服走火入魔之厄的想法,到處搜羅武林門派的內功心法也是他在做的事,昆侖劍派為此還損失了一位掌門人雷震子,但以霍山老人的行事,他既已在天下英雄面前露出了廬山真面目,那么遮遮掩掩就變得毫無意義了,再說,表面上看楊簡和他并無交集,救走楊簡似乎對他毫無好處。 霍山老人已經是裴繼歡見過的武功最高的一位邪派巨梟,難道救走楊簡的這個人比他的武功還高嗎?!這個人和取走馬群山中那個秘密洞窟里打碎的九鼎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或者是同一伙人? 風在呼嘯。 草原邊上,起了北風,北風吹過,不久就要下雪了。和鮑東河宮九鷹等人分了手的裴繼歡和霍紫鳶在這嘯聲如鬼卒揮鞭的北風中來到了猛鬼鎮。這座小鎮在陰山和直北之間,直北城中,沒什么往來的客人,懂得風土人情的人都知道,到了往年的這個時候,再出直北,那就是屬于不明智也不理智了,而進出直北的人,大多數是西域的胡商和前來直北參加買賣的關內客商。 猛鬼鎮和直北城還有十多里路。這里不同繁華的直北,街上沒有往來的車轎,小店里也沒什么生意。因為這里已經沒有什么客人,在朝廷主辦的珠寶大會之后,猛鬼鎮上摩肩接踵的客人走得干干凈凈,趁著大雪將要降臨時趕到直北城去落腳了。猛鬼鎮上各種失色的招牌在風中搖曳,招牌上的鐵環與吊鉤摩擦聲如拉鋸,令人牙根發酸。街邊人家破碎的窗紙被風吹得好像馬上就要斷氣一般,噼里啪啦地作響。 裴繼歡和霍紫鳶裹在兩襲裘皮披風里,走進了王家老店。 相對而言,猛鬼鎮和直北城當然是天壤之別,但直北城中有的,猛鬼鎮也有,兩地固有從屬,猛鬼鎮和直北城只隔了十里路,若在平時,走路片刻就到了。 裴繼歡和霍紫鳶之所以決定不去直北城落腳,就是選中了猛鬼鎮的荒涼卻又有容。此時,兩人盤腿坐在一個幽靜的小房間里,坐下是燒得暖烘烘的軟炕,桌上是一桌子的美食,還沒動手,霍紫鳶就直咽口水了。 漢代張騫出使西域十三年,走通了一條開化之路,自長安城起,絲路一分為兩,一條從長安經太原出云中往河西走廊,過嘉峪關,通黑水城,達敦煌;另外一條也是從長安城發端出大散關向西北直入西域天山,經由天山向西海諸國,客商們帶著中土精美的絲綢瓷器和茶葉,換回來異國的奇巧珍玩和大把的黃金白銀,不但充盈了國庫,也肥了客商們的腰包。因此,腰纏萬貫的大商巨賈是不屑于停留在猛鬼鎮上的,都去了直北城中尋歡作樂。 面對霍紫鳶,裴繼歡滿是憐愛又無可奈何。眼前這女子望著滿桌子的美食張牙舞爪,和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簡直判若云泥,但他又實在喜歡她,她不喜歡藏著掖著,性情外露,一遇上美食,她可以變得沒心沒肺,不像他,一有事在心,便時時懸著,因此霍紫鳶的性情和裴繼歡十分相合,一靜一動,相得益彰。裴繼歡在寒冷的天山度過了十八年,曾在師父的帶領下在熱得可以烤熟雞蛋的戈壁灘上停留過,也曾橫渡過最可怕的喜馬拉雅山山谷捕獵雪人,當師父去世后,他才懵然發覺,自己竟然沒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就在這時霍紫鳶和宇文沖兩人先后走進了他的視野,他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了起來,這令他心情愉悅,十分快樂,神秘的“隨行者”和梅花神尼的托付暫時被他放在腦后,如霍紫鳶所說“得意須盡歡”,包袱里有宮九鷹臨別時送的路費,離開散關的時候歐陽大石送的路費還沒用完呢,這里又送來了,還白繞了兩件珍貴的裘皮外套。他是行家,一看就知道這兩件裘皮價值不菲,宮九鷹盛意拳拳,無法推脫,走到直北的時候,這兩件裘皮就派上了用場。 猛鬼鎮外,是一個埋鼎的所在。 按照無字天書和喀麗絲的指點,埋藏九鼎的位置,呈現出一個依稀的倒斗柄之形。關東天池是不用再去了――天池深不見底,那只鼎被他丟下了天池,除非請到龍王駕到,否則沒人有可能把那只鼎給撈上來,而從馬群山向南,就是另外一個埋鼎的所在――猛鬼鎮木頭山。 “篤、篤、篤,咣咣咣”,門外有人敲門,掌柜的應當正是昏昏欲睡,聽到敲門聲,急忙去開了門來:“今天的生意倒不錯,又有客人上門?!迸崂^歡對霍紫鳶笑道。他輕輕把窗戶推開一條縫向外望去。 來的是兩個彪形大漢,一個戴著貓耳朵,一個戴著翻皮帽,身上裹著厚厚的羊毛大氅,腰間掛著寶劍和鋼刀一類的兵器。 霍紫鳶正吃得高興,剛剛干掉了一盤海參,又吃掉了三個鹵蛋,吃得小嘴兒油光閃亮,剛拿起酒壺,聽了裴繼歡的話,沒好氣地說:“有客人上門又不關你的事兒,這店也不是你開的?!迸崂^歡正要逗霍紫鳶好玩兒,忽聽外面一人道:“姓楊的真他媽不是個東西,自己去逛窯子,咱們哥倆在這里受凍?!绷硗庖粋€也道:“就是,說還要去山里呢。這么冷的天進山,這不是要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