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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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種用于密談的地方,又怎會不落鎖呢? 風舒盯著門上的掛鎖看了會,想了想,又將眼睛湊到門板前,透過門縫往里張望。 那屋子里點著幾個小油燈,微弱的光線照亮了室內。風舒的目光定在一架木柜上,視線隨著里頭擺著的法器下移,落在了某個東西上頭。 那是一個熟悉的扁平盒子,里頭裝著的,應該就是千 不對,既然人都離開了,那為何屋子里還亮著燈火? 風舒警戒地后退幾步,又重新藏回灌木叢后。過了一會,華瀾果然又慢悠悠地踱了回來,嘴里還嘟嘟囔囔地說著什么。 合作?哼,要不是夫人說漏了嘴,被你發現蘇家的事,我又何須與你這種人合作? 華瀾自言自語地說著,并在解開門上的鎖后,重新進入屋內。 另一邊,風舒在聽見「蘇家」兩字以后,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回憶那些被自己鉆研的法器、草圖,記起那些物件上邊烙著的方形黑痕,又想到自己父親臨死前,緊緊抱著的那個黑盒子。 那地窖里,其實還遺了一件法器,只是風舒刻意將其忽略,任它躺在木柜的角落里。 在風舒離開地窖的那一天,滿室的燭火都被熄去了。他被華瀾拽著上了木梯,最后回望了那片黑暗一眼。 再見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說著。 再見了,會飛的木蝴蝶。 時值立秋,晚風徐徐拂來,吹得葉片一陣輕晃。風舒縮在灌木叢后,任憑蚊蟲如何螫咬,就是不愿離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即便他停留在原地,時間依舊會不斷流逝,已知的真相也不會因此改變。 在今夜以前,他以為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可現在他才明白,比地獄更黑暗的,永遠是下一個地獄。這世上也許沒有神,可確確實實地住著惡鬼,只是他們都披著人皮,久了也以為自己是人可其實,卻是連牲畜都不如的東西。 華瀾在屋里頭待了一會,便將燈火熄了,然后哼著難聽的小調走遠。 風舒目送華瀾離開,又靜靜地蹲了好久,一直到四肢麻痛得受不了,才跌坐到地上。 這人,已經不是他認識的「華伯伯」了。 風舒環抱著自己瘦削的臂膀,回想在華府呆的這些年月,一時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模糊地記起,自己曾經有個家,原來能和華公子一樣,待在父母身邊撒嬌、玩鬧,累了能休息,餓了能吃飯,而不是需要可憐兮兮地站在那里,為被施舍的一塊米糕感激涕零。 那些本該屬于他的未來,都因為某人的私欲,生生地被改變了。 他的家變得支離破碎,而那藏在幕后的黑手,卻絲毫不覺得愧疚,甚至還預謀著下一場血案。 那喚作千斂面的法器,應是屬于蘇家的。當初打造它的匠人,本意是為了向一人贖罪,而不是招惹更多的血腥。 絕不能讓他得逞。 風舒想著,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勇氣。他很自然地站起身,沿著墻面走著,見四下無人后,小心地將制器坊的透氣窗打開,快速地溜了進去。 適才那小房間上的鎖,其實并不難撬開,只是需要工具而已。 風舒在昏暗的屋里頭摸索著,憑借記憶找到木槌與幾枚細釘,然后就著微弱的月光,將細釘彎成不同的形狀。 完事以后,他把木槌放回原處,再將細釘藏入懷里,溜出了制器坊,直往那小房間走去。 此時剛過三更,華府眾人皆已睡下,只留幾枚掛在屋頭的紅燈籠,照亮這無垠的夜。 風舒安靜地立在小房間前,將一枚細釘放入掛鎖中,并在嘗試扭了幾下后,又換上新一枚釘子。 他動作輕巧地擺弄著手中的掛鎖,留意著四周的聲響,時不時就往周邊張望幾下。 終于,在「喀」的一聲輕響后,鎖梁彈了出來,然后被卸下,放到了地面上。 風舒將掛鎖摘下以后,慢慢地將門扉推開。他就著月色粗略地觀察,確認室內沒有布置任何機關以后,便直接上前將那黑盒子拿起,塞入了懷中。 在離去以前,風舒仔細地將地上的腳印抹去,然后重新將門鎖上。 他小心地環顧四周,最后瞥了眼身后的門,像受驚的貓一樣繃緊,一溜煙地跑開了。 風舒將千斂面取走以后,思來想去,又偷偷入制器坊拿了兩只鎖物囊,將黑盒子和銀傘塞入里頭,埋在了后院的青龍木下。 知道千斂面存在的人不多,一旦華瀾發現它被人盜走,必定會懷疑到風舒頭上。 他也考慮過直接出逃,離華府越遠越好可若是這樣,待華瀾察覺自己逃走后,應會將怒火撒在與自己同寢房的仆從身上。 縱然那些仆從對他見死不救,可畢竟也曾善待于他。雖說留下就相當于會被拷問致死吧,可他既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留戀的呢? 于是,風舒在內心交戰以后,還是決定留下來。他將挖開的坑鋪平,在上方撒了和周邊一樣的落葉,然后帶著沉重的心情離去。 第二天,風舒如常到制器坊勞作,而后因為制器效率較平日低,被匠人們扇了幾巴掌,臉頰都被打腫了。 他心中記掛著昨夜的事,道歉時表現得不夠有誠意,又被踹了一腳。 這一腳正好將他踢到一個籮筐邊,把里頭的悖原撞得撒了一地,再度換來怒喝聲。 風舒知道自己將面臨什么,倒也不急著從石子堆里爬起,只是消極地以雙手抱頭,等待著下一輪的拳打腳踢。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他有些疑惑地睜開眼,只見那些匠人全都低頭閃到一旁,神色看起來有些惶恐,適才打罵自己的氣焰完全消失了。 一陣腳步聲慢慢向他靠近,風舒本能地往后縮了下,然后抬起頭,迎上一張鐵青的臉。 華瀾看起來非常憤怒,連唇角都在微微顫抖。他走向風舒,抓著對方的細胳膊,將人給拉了起來。 風舒以為昨夜的事暴露了,便彎出一抹微笑,緩緩地閉上了眼。 殊料,一雙大手忽然撫上了他的臉頰,然后在他頭頂拍了拍,溫柔得一如從前。 風舒張開眼,看見熟悉的溫和笑臉。若是在兩年前,他或許會回以一笑,可如今看見這笑臉,他卻只覺得一陣惡寒。 你們,就是這么照顧后輩的? 華瀾轉過頭后,立刻恢復了怒氣沖沖的樣子。他厲聲呵斥著,而那些匠人只敢對視幾眼,全都悶聲不敢答話。 風舒看著華瀾的嘴皮翻動,以凜然的面目叱罵著匠人們。他的一只眼睛被打腫了,透過那細小的縫隙,只瞧見了一只怪模怪樣的大嘴。 那張嘴不斷噴濺著唾沫,似乎只要這樣做,就能將責任推到其他人身上。 剛才動手的人,本月工資減半。湊來的銀兩,就用來給阿蘇買傷藥吧。 在半個時辰后,華瀾總算「消氣」了。他掃了眼那群唯唯諾諾的匠人,拉過風舒的手臂,將人帶離了制器坊。 風舒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華瀾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很快的,在他被帶到熟悉的地窖,看見里邊擺滿的制器工具與材料后,忽然也明白過來了。 是了,他還有被利用的價值。在沒將他壓榨完畢以前,這貪婪的人,又怎么可能放手? 阿蘇,在外頭呆的這兩年,很不好過吧? 華瀾突然發問,而風舒在下意識地點頭后,便又快速地搖了搖頭,道:沒有,待在外邊挺好的。 華瀾不以為然地笑了下,道:挺好? 他伸出手,在風舒紅腫的臉上一拍:我說過,將你關在這兒,可都是為你著想啊。這樣吧,你在這里好好養傷,待傷好以后,華伯伯再來看你。 風舒擠出笑容,道:華伯伯,我身上的傷并不妨礙制器作業。既然您已經教訓過前輩們,想來他們也不會再打我了。 華瀾道:唉,你還小,很多事你還不明白。要不然,你就當幫華伯伯一個忙,設計一些新的攻擊類法器,或是思考一下,怎么打造和千斂面一樣的好法器。 風舒道:阿蘇愚鈍,怎可能造出什么好法器呢。華伯伯,您在制器方面較我有經驗,想必您造出的法器,品質更為優良吧? 聞言,華瀾的笑容終于有些掛不住了。他扯著嘴角,半笑不笑地問:阿蘇,你這是長大了,不打算聽我的話了嗎? 阿蘇不敢。只是,制器坊有那么多的英才,阿蘇自愧不如,還請華伯伯另尋他人吧。 呵。 華瀾冷笑了聲,臉上的假笑也消失了。他抽出腰間的皮鞭,冷不防地往風舒身上掃去,嘴里還不斷罵著: 小子,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告訴你,千斂面被林府的那群混蛋盜走了!要是無法造出更好的法器,那我們華家,就只能永遠屈居于林家之下! 你生來就是造法器的料子,多少人都羨慕不來。我養育了你那么多年,讓你鍛造幾件法器,還委屈你了不成! 養育? 風舒在心里冷笑了聲。 況且,在搶奪我家的法器以前,你們華家,不都是籍籍無名的嗎? 風舒雖然不清楚,華瀾為何會指控林家偷走千斂面,可這畢竟對他沒有壞處。他一面躲閃著華瀾的鞭子,一面在心中思忖起來。 既然華瀾已經不信任林家,那昨夜他們密謀的第二條路,應該也無法實行了。 宮主不會遭那二人的毒手、夙闌不會落入如此喪心病狂之人手中 而他,也絕對不會再屈服于華瀾的yin威之下,為他打造什么攻擊類法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承接上一章半解開的謎團,蘇家遭賊人入侵之事,確實是華瀾的手筆。 作為一名沒啥天賦的制器匠人,眼見相鄰的林家事業得意,華瀾眼紅之際,便把主意打到了「只知道悶頭鉆研制器,卻從不販賣法器的破落家族」頭上。 地窖里的那些法器、草圖,自然是從蘇家搶奪來的。華瀾鉆研幾日,見無法參破大部分法器的妙用,便把希望放在蘇家獨子身上,表面是善心收留,實則圖謀不軌。 風舒在地窖進行研究時,曾發現和記憶中一樣的木蝴蝶,加上那些物件上的署名明顯被涂抹、灼毀,因此心中已然存了疑心。 然而,風舒畢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對「被愛」的渴望讓他強迫自己不去細想,繼續相信收養他的恩人。 也許想要「被愛」的心,從來只會導致悲哀吧。 79、第七十九章:抉擇 臭小子,居然還敢躲! 華瀾見風舒閃避,臉上的怒意更甚了。他一凝氣,手中的皮鞭忽然罩上一層術力,直直往風舒打去。 風舒身上帶傷,活動起來不慎靈敏,加上分心思考的緣故,很快就被打得滾落在地。 華瀾似乎還不解氣,發瘋一般地揮舞著皮鞭,而風舒也只能抬手擋在身前,咬牙忍耐著這一切。 如果我被打死了,就能從地獄中解脫嗎? 以往風舒被毆打時,他為了少受些無謂的皮rou痛,還會不斷地向匠人們道歉,盡管雙方都清楚,他其實并沒做錯什么。 而如今,面對殺害自己父母的幕后真兇,風舒不愿意再服軟了。 任憑華瀾打得有多狠,他始終頑強地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過了半晌,華瀾似乎也打得累了。他氣喘吁吁地收回鞭子,又踹了風舒一腳,然后忿忿地往地窖口走去。 是要乖乖按我說的做,還是死在這兒,你自己選吧。 臨走前,華瀾撂下了這句狠話,然后將活門給關上了。 地窖里一片黑暗,只余細微的呼吸聲。風舒靠著冷硬的墻面,緊咬下唇,不讓自己痛昏過去。 華瀾供他選擇的兩條路,他都不想走。這夙闌城那么大,只要他能逃出華府,應該就自由了吧? 風舒在黑暗中坐了許久,身上火辣辣地疼,而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昏迷,他勉強著站起身,點了一支蠟燭,然后就著微弱的光線,開始替自己進行包扎。 聽說法術里頭,還有能治療傷口的咒法若有機會學習,搞不好就能為自己療傷了。 想歸想,他也只能先清理好傷口上沾染的塵土,然后將外衣撕開,把那些駭人的傷痕包起來。 縱然地窖濕冷,在做完這些事后,風舒已然大汗淋漓。他忍著痛,慢慢地縮到稻草垛里,并在確認自己沒有生命危險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那之后,華瀾時不時就會來地窖找風舒,并在發現他沒「乖乖聽話」后,繼續咒罵、毒打。 事后,他又像擔心風舒真會死掉,將幾只藥瓶扔在地面,然后踏著安心的腳步離開。 風舒雖不愿接受華瀾的施舍,但他畢竟還留存著對「生」的意念,便也不客氣地將那些傷藥撿起、敷上。 他悄悄地鍛煉著自己的身體,并默默地探索著各種各樣的法術,尋找逃脫的機會。 這地窖四面都是磚土砌成的,唯一的突破點,就是那木制的活門。 然而,那門從外邊上了鎖,又與主屋相連,若是強行破開,發出的聲響必定會驚動華家人。 風舒思來想去,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他將地窖內的器具與材料都翻了一遍,以鐵片和木塊制成一把鋸子,悄悄地藏了起來。 和鉆研法器時一樣,華瀾依舊派人為他遞送三餐,只是送來的,往往不是已經餿掉的飯菜,就是份量少得跟喂雞似的。 風舒靠著送餐的點推算時日,每過一天,他就用木塊在矮幾上劃一道痕,以此來記錄被關押的天數。 后來,華瀾似乎也習慣他的不聽話,一來就是頓亂打,口中還發泄似地嚷著許多難聽的話。 從華瀾的話語中,風舒知道華林二家最近鬧得很僵,似乎千斂面失竊的事,終于將兩家之間和氣的假象粉碎了。 當矮幾上的刻痕增加到六十條后,風舒注意到,華瀾前來找他的次數變少了。 相對的,只要華瀾來到地窖,展露出的怒意也愈加強烈。那皮鞭揮向他的動作,也越來越狠辣,仿佛已經不在意他的死活了。 從華瀾愈加滄桑臉色看來,他最近過得不太好,不僅眼尾的皺紋變多了,就連光滑的下頷也長出了胡茬。 每每鞭打完風舒后,他看上去才精神了些,似乎風舒于他,只是一個泄憤用的沙袋而已。 華伯伯,您其實很辛苦吧? 這一日,風舒在被華瀾痛打一頓后,盯著對方愈加憔悴的臉色,如是說道。 華瀾已經習慣他挨打不吭聲,此時風舒忽然開口,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鞭打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