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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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繁道:你問他為何不用弓箭?你當初的那一劍,劃得真好啊,少年威風,一怒之下意氣用事,再正常不過了。 可你是否想過,那一劍深可見骨,直接弄斷他的筋脈,又讓他如何再有氣力,去拉開數石重的硬弓? 花繁,別說了咳! 凌攸似乎再也支撐不住,嘔出了一大口血。寧澄在一旁扶著,卻有些力不從心,只能跟著凌攸跪倒在地。 林兄! 見狀,花繁顧不得和雪華爭論,立刻奔到凌攸身前。他將手放在凌攸胸口上方,閉眼念咒,將自身靈力渡了過去。 寧澄扶著凌攸,后者嘴角的血像珠子一般滴落,身上的傷口似乎裂開了,不斷往外冒血。他咬緊牙關,額頭細密地掛著汗珠,臉色也開始刷白。 花繁算了別白費力氣 花繁道:你別說話。寧兄,我不會治療咒法,你快聯絡風兄,讓他趕來這里。 寧澄應了聲,忙施展連音咒??伤B續傳音幾次,卻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回應。 花判,這里好像無法與外邊聯系。我直接出殿找風舒,盡量快些趕來。 寧澄剛站起,卻被花繁攔下:寧兄,算了。 花繁咬著牙,道:華兄,你真要他死嗎? 雪華此前一直呆站著,聞言,他的目光下移,定在凌攸身上。 我 花繁厲聲道:華吟! 雪華緊咬著下唇,拳頭捏得出了血。他猛地揮出一拳,打在了石壁上,然后迅速在凌攸身邊跪下,施起了治療咒法。 華吟,你 雪華道:閉嘴! 凌攸彎了彎嘴角,道:我對不起,到現在都沒查出真兇不敢去見你 雪華額間爆出青筋,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他緊咬牙關,沉聲道:不想死,就閉嘴。 凌攸苦笑了下:我怕再不說就真沒機會了我原來想離開可我真的真的 他喘了口氣,艱難地抬起手,握上了雪華的手腕。 我真的,放心不下你啊 白色的柔光閃爍了下,隨即變得熾亮。 我不會讓你死。你要是死了,我絕不原諒你。 雪華黑著臉,將凌攸的手移開。他仿佛找回了些理智,臉上怒意半褪,聲音也恢復了清寒之感。 凌攸咳了幾聲,剛想開口,眼神卻忽然渙散,整個人癱軟了下來。 一旁的花繁心急如焚,道:華兄,你快些! 雪華咬牙,道:我知道。你渡些靈力給我,還有你 他掃了寧澄一眼,道:好好扶著這人。做不到,就滾一邊涼快去。 寧澄忙將凌攸扶好,看著花繁在雪華身側坐下,閉眼輸送靈流。雪華緊抿著唇,手里的白光更甚,不斷沒入凌攸體內。 早知如此,昨日就該收下那靈狐。 寧澄心中懊悔,可此刻要再去尋,怕是略嫌晚了。他按著凌攸的肩,讓他維持坐著的姿勢,接收雪華傳來的治療咒法。 咳 凌攸咳了聲,吐出了一口黑血,柳葉般的眼睛微睜了會,又重新閉闔上。 林兄! 花繁喊了聲,卻不敢中斷靈力輸送。他身側的雪華秀眉緊蹙,雙唇抿成了一條線,細細地顫動著。 寧澄扶著凌攸,只覺得心中百感交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這世上,究竟有多少人,因誤會而互相傷害?或是因而分道揚鑣,從此不復相見? 也許有些事,到了最后,也說不清是誰對誰錯。 只不過,在生死面前,對錯,真的還那么重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文名取自清代詞人納蘭性德(納蘭容若)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文中也引用了該詞首句。 原文如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 68、第六十八章:布陣 麒麟殿內,血氣和藥味混雜,沉重壓抑得令人窒息。雪華凝神施展治療咒術,花繁則專心地將靈流灌注到雪華身上。 寧澄屏息靜氣地坐在凌攸身后,雙手抵著他的后背,留意著眼前之人的狀況。 過了約半個時辰,雪華已然大汗淋漓。他面色有些難看,可眉間卻微微舒展,神情也放松了下來。 好了。 他話語剛落,凌攸眼睫輕動,悠悠醒轉。他睜著有些迷蒙的眼,看了抿著嘴的雪華一眼,又瞥了眼花繁,輕嘆了口氣。 我還沒死? 花繁還沒開口,雪華便惡聲惡氣地道:是。你要想死,也給我滾出宮再死。 凌攸咳了幾聲,道:華吟,你臉色不好,需不需要休 雪華繃起臉,道:我臉色好不好,又與你何干? 花繁冷不丁伸出手,拍了下雪華的后背:好啦,別耍性子了,好好說話吧。 雪華眼角一抽,反手便是一拳,打向花繁左肩:滾!剛才那一掌,我還沒找你算賬 花繁笑道:好啦,知道你會害羞,我馬上滾。你們好好聊,別再欺負人家了啊。 一旁的凌攸彎了彎嘴角,道:難得你們終于,結為好友了啊。不枉我此前為你倆牽線 哪有! 雪華和花繁異口同聲地喊道,并在對視一眼后,齊齊將目光轉開。 雪華黑著臉,道:我和這家伙不熟! 花繁則道:我是靠自己努力上位的,和林兄你沒關系啦! 寧澄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下,并在瞬間接收三道目光以后,收回了笑容,一本正經地道: 沒事,我只是覺得現在這樣,瞧起來挺不錯的。你們別管我,接著聊啊。 雪華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你怎么還在這! 大人,您這是在過河拆橋嘛。 寧澄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花繁笑道:寧兄,你別往心里去。華兄這個人總愛心口不一,只是覺得不好意思而已。 雪華喝道:閉嘴! 凌攸則道:花繁、寧兄,剛才多謝了。還有華吟,謝 雪華道:夠了。你要沒事,我就先走了! 他霍地站起身,而花繁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雪華的手腕,并在他身上點了幾下。 雪華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便軟了下來,被花繁扶著靠到石壁上。 花繁,你干什么! 雪華試了幾次,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后,便怒氣沖沖地喊道。 花繁笑道:沒什么,不讓你逃走而已。寧兄,我們走吧。 寧澄會意過來,連忙將凌攸扶到雪華身側,然后起身往甬道口走去。凌攸神色有些錯愕,卻還是微微向他們點頭致謝。 雪華怒喊:花繁,你給我回來!你若是走了,回頭我便將你千刀萬剮 花繁摸了摸耳朵,道:啊,這里好吵。寧兄,我們走吧。 寧澄瞥了暴怒的雪華一眼,匆匆朝他一揖,然后跟著花繁離開了武殿。 花判,你好魄力啊,居然敢暗算雪判大人。 寧澄由衷地佩服,而花繁聞言,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盡,換上一副緊張的神色。 寧兄,我感覺自己捅大簍子了。你說,華兄該不會真想把我給殺了吧? 寧澄拍了拍他的肩,道:不會吧,你這次做得挺好的。我要回風月殿,你要一起嗎? 花繁道:風月殿?那我就不奉陪了,你要見到風兄,記得別提我拐你吃酒的事。 寧澄笑道:好,你也快去換身衣服吧,不然渾身酒味的,被人碰見就不好了。 花繁抬起衣袖聞了聞,道:那我先走啦,記住,千萬別跟風兄說我喝酒了。還有,最好連遇見我的事也別提啊。 說話間,他腳下一蹬,躍到了幾丈以外。 寧澄道:花判,那我要怎么告訴風舒,武殿發生的事??? 花繁卻是已經奔出老遠,沒有回應。 寧澄望著花繁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搖搖頭。他踏出武殿結界外,剛走了幾步,卻見一人乘傘飛落,往武殿的方向走來。 那人一身銀藍袍,手中銀傘暈著華光,正是風舒。他在看見寧澄時,明顯愣了一下,問: 寧兄,你怎么在這? 寧澄有些心虛,道:我是來看凌攸大人的。風舒,你那邊結束了? 風舒頷首,道:結束了。雪判、軼命答應幫忙,最遲在明日上午,便能將陣法布下。布陣完畢后,防御結界隨時都能啟動,保城內百姓不受外界侵擾。 寧澄道:那你也是來探望凌攸大人的嗎? 風舒點了點頭。 寧澄想起麒麟殿內的兩人,有意阻止風舒入內,便道:我去看過了,凌攸大人沒什么大礙。這不,他才剛歇下呢,你就別去打擾他休息了吧。 風舒道:我進去看看,一會兒就出來。 他往武殿的方向踏前一步,而寧澄立刻張開手,擋在他身前:風舒,里邊沒什么好看的。不如你跟我說說,剛才你和月判大人,都聊了什么? 風舒微怔:月判? 是啊,你不是說要和他討論夜巡一事嗎?怎么,忘了提這事了? 風舒道:月喑臨時有事,并未赴會。參加集議的,只有雪判和軼命。 什么?莫怪得集議那么早結束,原來去的人才寥寥無幾嗎?根本連半數都不到??! 不對,除去已叛逃的熾云、磬海兩位的話,只余下四文判和二武使所以這算是小型集會?面對那兩個寡言少語的人,氣氛一定很尷尬吧? 不過,月判大人是有什么事???難不成昨夜巡城后感到疲憊,便翹掉集議,直接睡下了? 寧澄道:風舒,那我們快回風月殿吧?運氣好的話,還能碰見醒著的月判大人呢。 風舒道:不,我 寧澄搭上風舒的肩,攬著他轉身:好啦,都快午時了,就算不去見月判,好歹也陪我一起用午膳吧? 風舒僵了下,神情變得柔和:那,我們走吧。 他順勢彎腰,將寧澄抱起,往膳堂的方向走去。 風、風舒,這樣不太好吧? 寧澄嚇了一跳,隨即困窘起來。他心驚膽戰地望了四周一眼,就怕忽然撞上什么人,被瞅見這般風景。 風舒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你剛才不也與我勾肩搭背嗎? 話是這么說,他還是將寧澄輕輕放回地面,改為執起他的手。 走吧。 寧澄面上微紅,快速地點了點頭,任風舒拉著自己走了一路。 他倆用完膳后,剛踏出膳堂,便與雪華打了個照面。雪華見到寧澄時,臉色僵硬了下,迅速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風舒,道: 風判,我準備好了,現在便出發吧。 嗯?雪判大人不是被關在武殿內嗎?不過一頓飯功夫,就被解禁了? 所以他和凌攸大人說了什么???可惡,還真有點好奇 寧澄在心中暗忖,而風舒則道:現在?可布陣一事,尚未知會花判與月判,怕是人手不足罷。 雪華在聽見「花判」二字時,又是神色一僵。他沉默了會,道:這陣法立起來不難,不過需暗中行事而已。既然你身旁之人已然知曉,那由他來辦就好。 喔,這是權衡之下做出的決定嗎?雪判大人寧愿與我同行,都不想立刻見到花判? 不過,什么身旁之人啊,我也是有名字的好嗎? 想是這么想,但寧澄也曾答應風舒,要幫忙設立防御結界了。他朝著雪華一揖,道: 承蒙雪判大人看得起,在下惶恐,愿聽從大人差遣。 雪華哼了聲,道:誰看得起你了?別拖后腿就行。 風舒道:雪判,不若我們先通知軼命,待集齊所需的悖原石后,再 雪華出聲打斷:不必,我已知會他了,人就在膳堂頂上。至于悖原石,我剛命人從庫房取出,運至宮門口。 聞言,寧澄抬頭往后看,果見一綰色人影倚著房頂正脊,正朝他們望來。 碰見寧澄的目光,軼命便逕自閉上眼,沒有與他們交談的意思。 既如此,那事不宜遲,快些出發吧。 風舒說著,瞄了寧澄一眼,低聲道:具體步驟,待會再詳細告知。 寧澄咽了咽口水,心里難免有些緊張。 哇,這就要出發了嗎?話說封城一事昭告以后,百姓會作何感想? 他跟在風舒后頭,朝宮門走去。雪華似乎打定主意把寧澄當空氣,而軼命則消失得不見影,自行前往宮門候著了。 在抵達宮門后,雪華從一名衛兵手中接過三個小布袋,分別遞給其余三人。 他將最后一只布袋提起,打開,露出里頭閃著墨綠色光芒的小石子。 按你說的,每人執一袋悖原,于城內四方刻畫法陣,對吧? 風舒頷首,道:多謝。雪判,你與軼命前往城北、城南,我先向寧兄稍作解釋,再赴往西北二方。